天下伏羲

洪水终于退尽，山川大地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风羲，快看，原来山下是一条河。”云娃站在山巅上指着山下说。

风羲微微笑着点点头，他早已注意到怀山襄陵的洪水渐渐减少，不是被太阳晒干就是渗入地下，但有一道蠕动的水流从太阳在头顶的方向流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就猜测那道水流可能是一条大河。现在大地裸露，果然是一条蜿蜒的河流绕山梁穿沟壑而来，河道忽窄忽宽，水流湍急，两岸宽阔平坦。

极目河流来处，蓝天白云下远山连绵起伏成一条线，蜿蜒的河道两旁有平坦的土地、青葱的草地、茂密的丛林以及错落的山陵。风羲脑中极力回忆着在洪水中漂浮的情景，忽然顿悟：“哦，我明白了。”

云娃转头问：“你明白什么？快说说！”

风羲一手指指太阳偏过头顶的方向说：“这里原有一条大河，地势低，所以洪水往这里流。从前我们居住的地方应该在那边，地势高。”

“在哪里？”云娃踮起脚尖伸脖子往那个方向望，一脸向往地问“我们还能回到棚屋地吗？”

风羲笑道：“我们在洪水中漂了一夜，水流多快啊！肯定离这儿很远很远，再说那里的一切都被洪水冲走，回那里干什么呢？”

“哦。”云娃失望地缩回脖子，又不甘心地问：“难道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吗？我们要老死在这里吗？我们死了，这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风羲心中“叮”地动了一下，咀嚼着云娃的话，心忖：我们死了，地上就没有人了！转而又想：不会的，肯定还有人同我们一样没有死而是被洪水冲到哪座山上。于是安慰云娃说：“今天我们就可以下山了，顺着水流走，没准还能遇见活着的人。”

“今天？”云娃吃惊道，仿佛对这座住了很多天的山有点儿依恋似的。

“怎么？你不想找妈妈和族人？”

“想啊！”云娃肯定道，又有点羞赧地说：“可是，我发现倒葫芦籽的地方从地下冒出奇怪的草，我每天浇点儿水，那草竟然越长越高，叶子越来越大。我们走了，那草会死吧？”

“哦？”风羲饶有兴趣地“呵呵”笑道：“云娃好聪明，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若真是葫芦籽儿长出的草，没准还能结葫芦，那我们就等等，等结了葫芦取了里面的籽儿再走。”

“好！”云娃应道。

从此，风羲一得空儿就和云娃一起呵护那株葫芦草，看着它的叶子越来越阔，枝上长出柔软的细绳似的藤缠绕在树干上，结出一个个小骨朵儿。小骨朵在阳光的照耀下突然绽放出白色的花儿，待花落后，下边结出一个个鸟蛋大的小葫芦。

“哈哈！果然能结出葫芦。”风羲兴奋地拍拍云娃的头，满心亲昵和爱怜地说：“我们的小神女好聪明，不仅会捻羊毛还会种葫芦。等葫芦长大，我们把这些籽儿全带上，以后可以种出很多很多。”

云娃得意地说：“当然。”

小葫芦一天天长大，长到野兔一般大的时候，一个个青青绿绿沉甸甸吊着。有一天枝叶藤条终于拽不住它们，“嗵”“嗵”一个一个掉落在地上。

云娃高兴地拣起一个喊着：“葫芦熟了！葫芦熟了！”

风羲拣起一个两手一使劲，“噗嗤”一声，青绿的葫芦竟然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水嫩嫩的青瓤白籽儿，一股淡淡的味儿直冲鼻孔。他禁不住自己地张嘴咬一口咀嚼了一下，感觉清凉脆嫩很好吃。

“呀，你咋吃了？不是要留籽儿吗？”云娃有点可惜地说。

风羲给她一半：“吃吧，这有好几个葫芦呢，留两个晒干带走，剩下的我们吃了，很好吃。”

云娃安心了，咬一口嫩葫芦嚼碎咽进去，乐滋滋地笑道：“果然好吃，甜甜脆脆的，像野果儿。”

风羲大口吃着点头道：“我知道了，原来的葫芦就是这样长大成熟后掉落地上晒干，越积越多，后来被水冲进河里。”

“是啊，正好被青羲他们遇见捞起来，成了我们的宝贝。”云娃吃得津津有味儿地回忆道。

“还救了我们的命，可是青羲在哪里？水羲他们都在哪里？”风羲心中一悲，嗓子眼被堵住咽不下去了。

霎时，云娃的眼泪被勾出来，呜咽道：“妈妈——”

风羲忙止住涌到眼眶的泪珠儿，哄道：“莫哭莫哭，明天我们下山去找，没准儿妈妈和族人还活着，只是被洪水冲散了。”

“嗯。”云娃收了眼泪，破涕为笑，“这些葫芦给妈妈和族人留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