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老板

CNC的型号规格没有统一的命名方法，一般用X轴和Y轴的行程来指代。1米指的是X轴行程为1千MM，通常Y轴为800MM。这种规格可以满足最大号旅行箱的加工要求。

毛爱民报了56万RMB。

以我对行情的熟稔，这个报价中规中矩，并不算贵。

这么大的买卖，第一次洽谈，只能到这个程度，买卖双方都不指望能深入进行。

接下来就是闲聊，等宋建华过来吃饭。

这时，李雯推门进来，气哼哼地说：“老板，厂里是不是有规定，学徒不能到仓库领东西？”

厂里的规定是，学徒到仓库领东西，必须有师傅的签名，不能私自领东西。

“小王没有师傅的签名，非要领东西，我不给，他就骂我。”

小王是物管办刘经理的外甥。如果是别人，我不会当回事，是小王，那就得小题大做了：“去，把他叫过来。”

小王来到办公室，满脸不服。

我严肃地说：“小王，厂里的规定你知不知道？”

他脖子一梗：“知道。”

我说：“为什么明知故犯？”

他说：“贾师傅今天请假没来，我怎么办？”

我说：“师傅没来，上面不还有主管吗，可以让主管代签字。”

他说：“我不知道主管可以代签字。”

我说：“现在知道了吧？”

他说：“知道了。”

我手一挥：“行了，出去吧。记住，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骂人！”

等小王出去，李雯说：“老板，你不知道他刚才多嚣张。”

我说：“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雯忽然盯着毛爱民看。

毛爱民也盯着李雯看。

李雯说：“你！”

毛爱民站起来，也说：“你！”

李雯说：“小毛！“

毛爱民说：“小雯！”

两人惊喜地拥在一处。

我说：“你们认识？”

毛爱民说：“我们以前同事，”

李雯说：“我们以前一块端盘子。”

我说：“真是难得，能在这儿碰上。你俩好好唠唠！”

我把门掩上，留下两个姑娘在办公室，自个出到厂门口，给宋建华打电话。

正低头找号码，宋建华开车回来了。

我迎上前，说：“老宋，让我猜猜你刚才去哪儿了？”

他神采奕奕，说：“猜吧。”

我凑到跟前，在他头发上闻了闻，说：“西乡，桑拿去了。”他头上有新鲜的的洗发水的味道。

宋建华呵呵一笑：“西乡就没错，不过不是桑拿。”

我说：“难道，去了毛爱民她堂妹那儿？”

“算你狠，猜对了。”宋建华哈哈大笑，“我那大姨子呢，走了？”

我指指办公室，说：“还在里面，我这儿的仓管以前和她同事，两人正在叙旧。”

看来，宋建华和毛爱青旧情复燃，愈发浓烈了，就这一会的工夫，他还能抽空跑她那儿去缠绵一番。真应了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

宋建华看看表，说：“差不多了，一起去吃饭吧。”

我说：“你怎么不把毛爱青叫来？”

他说：“人家忙着呢？”

我说：“她既然忙，还有空和你苟且？”

他说：“老刘，用词不对，苟且多难听。”

我说：“那就换一个，狗爬。”

他说：“还不如苟且。你和毛爱民谈得怎么样？”

我说：“牌子型号都选了，台湾的中利，1米的，毛爱民也报了价，56万。”

“56万？”宋建华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夸张地说，“有没有搞错，56万？”

我点点头。

56万这个价格确实不贵，不但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宋建华的意料。我原以为会比正常价格贵上几万块，怎么也得上到60万，没想到对方给的是这个价。

宋建华说：“老刘，你的面子不小啊，我厂里也有一台台湾产的床子，当时花了60多万。”

我说：“要说面子，也是你老宋的面子。”

宋建华说：“那还犹豫什么，赶紧下单呐，他们备货也得一二十天。”

我说：“用得着这么急？”

他说：“早买晚买都是买，早买早创造效益。”

我说：“我也想早买，问题是手头不方便。”

宋建华说：“老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向毛爱青下单，首期款我借给你。”

按行情，首期款一般得5成，56万的5成就是8万，宋建华为了帮毛爱青做成生意，竟然愿意借给我8万？

我说：“老宋，你知道，首付一般是5成，5成得多少？8万！”

他说：“毛爱青看我的面子，不会坚持5成，我估计成就行，56万的成是16。8万，这笔钱不算多，我借给你。”

我说：“借钱容易还钱难，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

宋建华早有准备，说：“年后不是有模具发给你嘛，这单生意我保证让你赚到56万，你要是方便，就拿模具首期款还给我，不方便，中期款也行，实在不方便，尾期款都可以。”

走遍全世界都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条件。我说：“老宋，我都搞懵了，你这么做，是看毛爱青的面子，还是看老刘的面子？”

他说：“你俩的面子各占一半。”

宋建华说的应该是实话。他跟毛爱青打得火热，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这么做，既成全毛爱青，也成全我，可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如此看来，宋建华居间促成这笔生意，不但没有透支人情友情和信用，反而收获很多。

我说：“老宋，你要信得过我，那就这么办，让我占你一回便宜。”

他豪迈地说：“就这么办！”

我进去叫毛爱民出来吃饭。宋建华特地叮嘱叫上李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我的坚持下，我们4个去了夜市。

刚坐下，我的电话响了，是刘经理打来的。我估计跟下午的事情有关，怕李雯听着不高兴，只好跑到一旁接听。

刘经理说：“刘老板，在不在厂里？”

我说：“在外面，刘经理。”

他说：“朱胖子下午找我了。”

我说：“哪个朱胖子？”心说，莫名其妙，朱胖子找你，用得着给我汇报吗。

刘经理说：“工业区承包饭堂的那个朱胖子，还能有哪个。”

我这才想起来朱胖子其人，赶忙说：“什么情况？”

刘经理说：“木耳，蘑菇，黄花菜，每样各要百斤，包装成份，他们兄弟各要一份。”

朱家三兄弟，大胖，二胖，三胖，各自承包了一个工业区饭堂，兄弟仨互为犄角，互相支援，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老家村里被他三兄弟拉扯过来上百人，卖菜的卖菜，掌勺的掌勺，端盘子的端盘子，都指这三个胖子吃饭。

国庆期间，他们要了第一批货，此后再无下文，现在开始要第二批货了。

我说：“什么时候要？”

他说：“朱胖子没说，但我想，这事宜早不宜迟，越快越好。”

我说：“这两天我就把货给他们送到。对了，上次那点鹿茸吃着怎么样？”

他说：“效果不错，效果不错。还有没有，我掏钱买点送给老丈人。”

我说：“啥钱不钱的，一笔还能写出俩刘，改天一块给你拿过去。”

他说：“刘老板，我给你说点真心话，我那外甥年纪小，不听话，你可要多批评多教育，以免他走上歧途。”

弄最后，他还是要提小王。

我说：“刘经理，小王这孩子还是不错的，该怎么对他我心中有数，总之一句话，该批评批评，该教育教育。”

他说：“刘老板，你多费心了。”

这是一个大利好，对提振叶丽她们的信心，对修补我和叶家姐妹的关系，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马上向叶丽报喜：“叶总，家里存货还有多少？”

她说：“什么意思？”

我说：“前进工业区朱胖子这边，木耳、蘑菇、黄花菜，每样各要百斤，包装成份，他们兄弟各要一份。”

叶丽说：“天呐，这是笔大生意！”

我说：“还行吧。存货够不够？”

叶丽说：“老刘，对不起，昨晚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说：“昨晚，什么事情过分？”

叶丽在那头笑：“猪头，你就装吧！”

我说：“说实话，大姐有点过分，小妹也有点过分。”

叶丽说：“猪头，看我的面子，你别跟她俩一般见识好不好？”

我说：“好，看你的面子，我不跟她俩计较。家里存货够不够？”

叶丽说：“够了，够了，我今晚就包装好，你明天就可以过来拿。”

我说：“记住，分量要足。

叶丽说：“知道，每一百斤多一斤。”

这边刚收线，那边万山红又打进来：“老刘，你过不过来嘛？”

我说：“现在有事，走不掉。”

万山红说：“我听出来，你那边有汽车声。”

我说：“正在夜市陪客人吃饭。”

万山红说：“吃完饭呢？”

我说：“吃完饭可能还要去唱歌。”

万山红说：“唱完歌呢？”

我说：“到时候再说吧，客人很多，不定有什么变化。”

万山红叹口气，把电话挂了。

这通电话打下来，我是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回到座上，赫然发现多出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