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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之咒

宋英宗赵曙的养母曹太后的鸾驾到垂拱殿时,皇帝赵曙还在垂拱殿里生气。

此时的赵曙脑子里只有那只珍贵无比的钧窑笔洗。这只精美绝伦的笔洗因为陈贵妃的大意而破裂了,永远无法复原。世界将因为永远失去它的存在而黯然失色,从此美好不再。赵曙的心里在泣血。

这是赵曙袖子里的断魂香在起作用。本来人是极端自私的动物,自我存在超越一切,丢弃一些身外之物不算什么,只要自己活着就行。但断魂香伸出了一只魔手,十分残忍地抓住了赵曙的心理弱点,紧紧不放。赵曙的心里有了一个疙瘩,这个疙瘩钉子一般钉在他心里,让他无法超越自我,突破重围。赵曙被定格了,钧窑笔洗的精美绝伦正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大到把他整个灵魂都被其占领。

对钧窑笔洗有多少爱,就是对陈贵妃有多少恨。是陈贵妃直接或间接摔坏了钧窑笔洗呀。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痴情”。

只不过赵曙的“痴情”是被迫的,他袖子中的断魂香让其不得不“痴情”。

大宋朝是一个“痴情”的时代,因为太放任人们的潜意识,所以不乏这样的“痴情”人物。后来的“书痴”“米癫”算一个,米芾为了得到前辈名人的书画真迹,可以不惜一切卑劣手段,装疯卖傻、偷盗哄拐是常事。赵曙的孙子宋徽宗赵佶也算一个,他痴迷于书画艺术,可以拿祖传的万里江山做他的画稿,长江黄河做他的洗笔池。

但曹太后是个恪守妇道的理性人物,不是“痴情”中人,当然不能理解这一切。

她只是看到儿媳陈贵妃鲜活活一个人,竟然因为一只泥胎做的器物而备受委屈,差点逼出人命,太不象话,她作为皇帝的母亲有义务伸张正义。

曹太后进入垂拱殿时,突然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这是皇帝赵曙袖中的断魂香发出的气味,曹太后心中一阵激动,于是她这个不能理解“痴情”为何物的理性人也变得无限痴情起来。

她“痴情”的对象是陈贵妃。

此时曹太后的心中自己的儿媳妇陈贵妃变得无比美好贤惠,温柔可人,无论从人格上考察还是容貌上观察,简直没有任何一点瑕疵。任何对她的虐待就是对美好事物的亵渎。

母子两人都被“痴情”所困,而相互的“痴情”是不能相容的,所以他们的见面明显带着敌意。

曹太后和赵曙都察觉到了,但他们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们只能身不由己任凭事件自然发展下去。

曹太后:听说你为了一只钧窑瓷器差点逼出人命来。

赵曙:那是她咎由自取。

曹太后:为了一件你心爱玩具,把好好一个人逼上绝路,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该有的行为。重物轻人,你会让天下人心寒。

曹太后很陶醉自己话中的逻辑推理,人比物贵重,古代的贤能之士用这种如出一辙的逻辑推理方法在帝王刀下不知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似乎是屡试不爽。,今天想来也不会例外。

没想到赵曙的回答更绝。

赵曙:儿子惩罚她是为了申明大宋的法规。祖宗有法,凡坏国之重器者,罪不赦。任何人犯了法都得接受惩罚。她是贵妃又怎么样?照样得被打入冷宫。儿子还以为她的地位越高,效果越好。儿子在天下人眼里更能显示贤能无私。

曹太后面色铁青。

曹太后:哪如果是本宫打坏了这件钧窑笔洗呢?你该怎么办?

曹太后终于在赵曙面前拿出杀手锏。

曹太后毕竟是赵曙的养母,赵曙在她的影子里度过了童年、少年,甚至整个青年时代,赵曙对她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但断魂香的作用让他无法放弃抵抗。不过这种抵抗需要没有棱角的狰狞,却又锦里藏针能见血。

赵曙:如果母后打坏了这件国之重器,儿子将命令大臣们修改祖宗成法。

曹太后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大宋的祖宗成法是那么容易修改的吗?那要通过大臣们的廷争。把丑事端到桌面上,让他们不断深挖、解剖、分析,然后再在几年后给出一个结论。大宋的开明已经让没有生命危险的大臣们什么丑话都敢说,到那份上,还有什么皇家尊严可言?

曹太后一身冰凉:如果让他们如此折腾,我还不如去死。

曹太后拂袖而回,无功而返。

没有把自己“痴情”的对象陈贵妃救出来,把曹太后伤得很彻底,如骨刺梗喉咙,当晚曹太后就喘不过气来了,用手拼命抓自己的喉咙。太医院的御医们走马灯一般在坤宁殿忙乱,但最终还是没有把曹太后喉咙中那根“骨刺”取出来。

夜半时分,曹太后的十根手指沾满自己的鲜血,喉咙破烂得不成样,停止挣扎,一命归西。

临死前她只幽幽说了一句: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皇帝赵曙在曹太后“用手抓喉咙”时就已经得到太监的传报,但他并没当回事。他认为这是太后对自己这位非亲生子皇帝的要挟,自己如果赶过去“瞧病”,正中了曹太后的苦肉计,让自己的“仇人”陈贵妃得以逍遥法外。所以他只是派人送去了一罐子“冰糖蒸雪梨”暂做问候。没想到鼓敲三更,太监刘莽跌跌撞撞跑来告诉噩耗,这才知道大错铸成,覆水难收。

赵曙一下子从御榻上跳起来,呆在那里不知身在何年何月、何方何地。

他袖子中的断魂香再次发挥作用,不过此时他“痴情”的对象发生了位移,不是那只精美绝伦的钧窑笔洗,而是待他如亲生儿子的慈祥无比的曹太后。赵曙想起了母后的许多好处,半夜读书时,母后送来亲手做的点心;冬夜寒冷时,母后又从自己的床上抱来还带着她的体温的棉被给自己御寒。甚至连曹太后当年对自己的每一次责罚,都充满了温馨感,那拍在自己小脸上的巴掌比春风还温柔……

而自己呢?耍弄狡计骗来她老人家的签名给自己生父一个皇帝虚名,最后竟没有满足她小小的心愿,被自己活活气死。

赵曙脑海里时光错乱,故事叠现。而一切似乎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自己的养母曹太后是一个多么值得敬仰的人,而自己在永远辜负着她老人家,直至最后把她活活害死。

恩将仇报、自私自利本来是潜意识的本质,但赵曙并不是完全活在自己的潜意识世界里,他时不时还活在人类的理性世界里。就像潜水的人必须不断探出脑袋呼吸空气。

而理性世界有良心有良知,有伦理有道德,有理想有追求。

所以在潜意识和理性世界交界处徘徊的赵曙无地自容,痛不欲生。

整个皇宫已经乱作一团,只有一个地方还算清静。这个地方就是大宋皇宫的冷宫思德殿。

这里关着刚被从大宋皇帝御榻上赶下来的美人儿陈贵妃。陈贵妃虽然头上有一个很大的窟窿,但她还能喘气,还是活着。当曹太后在坤宁殿用指甲抓自己喉咙的时候,她正躲在被窝里嘤嘤低泣。由于没有断魂香的作用,陈贵妃已经恢复理智,完全正常。但她已经没有勇气回忆和皇帝赵曙的那次奇怪的冲撞了,她什么都不敢想,就想哭。因为哭能让她变得很忙,没有时间想那些摆在自己面前的无穷无尽的烦恼事。

当曹太后在坤宁殿中一命归西的时候,陈贵妃已经哭得精疲力竭,昏昏入睡。

梦中的陈贵妃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春天,那真是自己童年时代最快乐的一天,表哥送给她一只彩蝶风筝,他们可以在自家诺大的后院里让彩蝶飞得很高很高,直到把头颈仰到不能再仰的角度。于是表哥和她就一起摔倒了。他们摔倒在花丛中,表哥没事,她的前额被枝条划出一道口子,渗出血水。她想哭,但表哥威胁他不能哭,一哭天上的风筝就要被他收回去,再不让她碰。于是她只能忍着,忍出一泡泪汪汪。表哥小心拣掉她头上的枯枝烂页,又摸又揉,突然告诉她额头的伤口不见了,她伸手一摸,果然,一点都没事了。她高兴得亲了表哥的耳朵。表哥想看看她肩头那粒黑珍珠,她不好意思拒绝,就拉开领口让表哥看个够,表哥嫌不过瘾,又用手轻轻摸,痒痒的,挺古怪的感觉,突然,表哥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开始揉她的奶珠子。这下她再受不了,一边挣扎一边大笑。她很奇怪,才十岁的她还没有来“汛期”,奶珠子还是男女平等,雌雄难分,为什么表哥会对自己的奶珠子感兴趣?但她猛然记起,自己的“初汛期”早就来过,自己的胸部像盛开的花朵,风景无限,已经不能让表哥轻易碰触了,但表哥竟然不顾廉耻,还是抓着她的硕大的奶珠子不放,多丢脸的事情?这让她以后怎么找婆家?于是在高声大叫中,陈贵妃从梦中醒来。

哪里有表哥和他的彩蝶风筝的影子?这里不是自家后院而是皇家冷宫中。

表哥不在,但他的手似乎还在。陈贵妃低头看自己穿着时,发现自己袒胸露乳,两只**突兀在外,无遮无拦,奶珠子显然被摸得有些时候,已经坚实挺拔,且传来酥麻麻的感觉。她吓得赶紧拉上衣襟。自己睡觉时明明是穿戴整齐的,怎么会突然袒胸露乳呢?难道真像宫中传说一样,思德殿里有鬼?陈贵妃吓得汗毛倒竖。

果然有鬼!

陈贵妃十分清晰地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似乎有一千年的感慨,一万年的沉重。

陈贵妃赶进往床里面撤退,面对一无所有的虚空惊慌失措。

陈贵妃:你是谁?

声音苍老不堪:我是你表哥。

陈贵妃:你不是我表哥。我表哥不是这个声音。

这个苍老的声音当然不是属于陈贵妃表哥的,他属于人间千年老油条戴安老奴。

戴安老奴白天和主人戴通联手制服皇帝赵曙后,一下子年轻了一百岁,因为他向皇家寻仇的宏伟事业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他长时间处于兴奋状态。晚上更深人静,他进入自己寄寓了一百多年的残破不全的皮囊依然无法睡眠,怎么排遣漫漫长夜?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陈贵妃,趁主人戴通没注意,何不进宫去看看她呢?就算见不到她身上的黑珍珠、红珍珠,光是瞧瞧她的背影就是一种享受啊!于是戴安老奴的幽魂瞒着主人戴通,抛下臭皮囊,再次进宫来找陈贵妃。他没想到陈贵妃会被皇帝打入冷宫,所以他的幽魂在皇宫中兜了一百个圈子依然没见陈贵妃踪影,直到后来听到了冷宫中陈贵妃的哭声,这才被他幽魂循声找到。

陈贵妃:何妨,我的表哥在二年前就去世了。他是得了风寒症死的,那年他刚成亲……

戴安:那我就是他的鬼魂了。你怕吗?

陈贵妃笑起来:皇帝把我打入冷宫,我已经离死不远了,我们差不多就是一路货,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何妨你是我的表哥,我记得你摸过我的奶珠子,要是当年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你是应该娶我为妻的。要是这样,我就不用遭今天这份罪孽,你也不一定会得风寒症而死。今天你又摸了我的**,看来我们来生一定成夫妻。

陈贵妃寂寞无法排遣,已经承认戴安老奴是她表哥的鬼魂。

人生遭遇剧变,已经让十五岁的陈贵妃看破红尘。看破红尘的人此生已经无追求,只好寄希望于来生。陈贵妃软语温存,平平淡淡中似乎蕴含着万般凄凉,竟然要和人间千年老油条结成来生夫妻,这让老油条戴安如何消受?

戴安老奴已经柔肠百结,声音都带颤了,他既然得到了陈贵妃的等候千年的关怀,他理当付出一万年的温情。

戴安:妹妹你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好好的皇家御榻你不睡,躲到这种黑灯煞火的鬼地方来?你皇帝欺负你了吗?

戴安的话无疑点中陈贵妃的痛楚。陈贵妃虽受屈辱被打入冷宫,但她尚有一份做人的尊严存在,很可能对活人她无法倾诉衷肠,但对一个无形的鬼魂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面对鬼魂,反而是一次难得的倾诉机会。

于是陈贵妃把自己白天的遭遇全讲给戴安老奴听。

老油条显然是惊呆了。

人间千年老油条戴安的幽魂因为进宫寻找陈贵妃,而不小心打碎了皇帝赵曙的钧窑笔洗,但他当时怎么都不会料到,会在**中掀起如此惊涛骇浪。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梦中情人差点因此丢命,他还敢不小心吗?他一定会小心得连走路都得先看看地上有没有蚂蚁在爬。

陈贵妃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咬牙的声音。

不错,这是戴安老奴在咬牙切齿。他为梦中情人遭受皇帝如此羞辱而咬牙切齿。

本来幽魂是无形无质的,但戴安的愤怒已经超越物质和非物质的界限,无质的竟然变成有质的。

戴安老奴虽然在人间游荡一千年,但他的人生岁月实在过于忙碌,前面五百年时间他穿越高山大川,在南美洲热带雨林中寻找制造断魂香的原材料——野杜鹃花。后面四百五十年用来制作并最后完成断魂香,再用四十年帮着戴家主人经营戴家事业。事实上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不足十年。这十年时间全部用来谈恋爱也不算多,何妨他还要化这十年中的一部分时间修补自己的“臭皮囊”,所以戴安老奴在男女情爱方面确实是个“雏”,他不知道怎么向心爱的人表达万般柔情,这种柔情让他十分难受,如何哄她高兴就是自己最迫切要做的事情。所以现在是他哄陈贵妃高兴的时候。

戴安:妹妹,你想不想让我把皇帝给做了?

陈贵妃不假思索:当然想呀。他不是一样叫我去死吗?

戴安:太好了。哥哥没其它本事,但对付皇帝有的是办法。

戴安老奴是个懒散人,漫长人人生岁月不得不让他懒散。但现在被爱情驱使着,他变成一个勤快人,只想说干就干。所以他必须走了,尽快去干让陈贵妃高兴的事情。临走前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戴安:好妹妹,哥哥把你头上的窟窿给补上了。

陈贵妃一摸额头,果然,额头光洁如初,那个让她痛苦万分的巨大的伤口已经销声匿迹。怪不得说了半天话,她一点没感觉来自自己头部的疼痛。

戴安老奴在梦中用祝由术愉快地治好了陈贵妃的伤口。

而地上的血迹尚没有干呢!

戴安老奴的幽魂气冲冲往皇帝的寝宫奔去,这条路他很熟,所以他可以飞快从思德殿赶到垂拱殿。但当他看到远处皇帝寝宫的灯火时,他猛然记起来,自己是万万不能完成陈贵妃的心愿的。皇帝是不能死的,这是主人戴通的最后底线。

自己离开主人的信任将无法存在,主人的命令是千万不能违抗的,那是自己生命的保证。

真是被陈贵妃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怎么办?

戴安老奴的幽魂在垂拱殿门口像旋风一样旋转起来。

真是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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