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微积分
我们等到中午了。临界饭时。可是老板不是说过了吗，不虚留我们么。可是她躲在她那个屋里，八成是享受新的老板椅呢吧？这时候了，也不发话让我们走、还是不走。烦透人啦。
隔了很大一会，常经理正儿八经地过来，拿着一张纸，他也不看，说：“看见楼下的那个车了吗？总经理要出去，你们谁去给她开一趟车？”
大家都知道那是那个女老板的车，不是豪车，是十来万块钱的简装的普通的车。
都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我差一点举手自告奋勇。可是，不知道为啥也没动弹。
常经理出去，肯定是跟老板汇报、研究了一下。复又回来，照名单念道：“王宝石。”
我举手示意，道：“我就是。”
“好。你去给总经理开一趟车，其他人在这里等一会。”
我心想：“不知道上哪？大概能混出来晌午饭吧，我到公司来，因走得匆忙，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女老板在楼下等着，见我来了，把车钥匙递给我，没说话。她自己先上车坐着了。常经理也钻进车里，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说：“走。”
我一看，这里边肯定有蹊跷。一拉车门，我没上车，一把将机器盖子的锁打开；走到车前边将机器盖子掀开，干啥？看机油、看冷却液。这是开新换手的车的规矩，不然，万一缺油少水的出了“拉缸抱瓦”的机械事故，是谁的责任？有机油有冷却液就另说着了，基本上都与我不相干。实际上这种机械事故有的人开一辈子车也遇不上，可是有个万一，就不得了。
常经理见我上车了，打着火，问我：“有机油报警器，你还看油尺干嘛？”
“看出来了，常经理是内行啊？”
“嗯，小意思，我家里有车。”
“有报警器那也得看机油尺。因为你新使唤这个车，不知道机油感应塞、仪表盘的电路是否在故障中。另外还得看机油的纯度，心里有数。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学徒的时候，师傅就是这么教我的。”
“开多少年车啦？”
“我基本上从工作开始，都没干过别的。就是开各种各样的新的破的车。”我问：“怎么走，上哪？”
常经理笑道：“还打开计价器不滴。出租车开头语都出来了。”他又说：“跑一圈看看你手把怎么样。你怎么档启车?”
“一般这种牌子的车，平地容许用档启车。我看过说明书，了解。我撂下的车，也是这个牌子，不会错。”
我知道这是开考了。这条街方圆转一圈也就是500米，道上宽宽敞敞的，车少人少，一会就回到原地。
常经理道：“我看这个过了。他一上车我就看出来了没问题。下一个吧？”
女老板正“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冷不丁的道：“嗯？行。”
常经理告诉我：“你上楼，叫他们谁来都行。快一点。下一个。”
跑到楼上，我说：“这是考试呢，让你们去一个，谁去都行。”我一说，他们反倒是紧张了，问这问那，我又说：“快去吧，不然就麻烦了。”
一个小个子的，肉滚子似的一个人，他叫张小二，猛，蛮不在乎，道：“我去。不就是开车吗，又不是没开过车。早进城晚进早晚得进城，我去。”说着，他下楼去了。
我们扒窗户看他，他一拉车门，说了几句话，就上车了。一脚油门，出了公司。
一会，他回来了。高高兴兴地上了楼。大家，还有我和他交流体会，他道：“正常开就拉倒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该死该活吊朝上。常经理还让你们再去一个呢。快点吧，你们。回家好吃饭，卖了半天苦力，饿了。”
一个瘦高个的应聘司机，他比较老道，也姓张，名字有想法，叫张三富，他不慌不忙的走到门口，说：“你们没去的？下面轮到我了，我去试试身手给你们打个样。开的不好别笑话。”他不慌不忙的走到车旁边，还装模作样的蹭了蹭脚，大声说：“可以上车了吗。”
我们在窗户这里都听见了。
他也遛了一圈，比较我俩回来的慢了点。回来告诉那几个没去开车的应聘司机：“都叫你们到楼下等着呢，抓紧时间，老板还有事要出去办。”
张小二问他：“没说咱们仨咋办？回家还是在这等着管饭。”他说的显然是笑话，紧张关头，谁也没在意。
一时，挨着个的过了一遍筛子。
常经理下车来发话了，道：“都上我跟前来。过来过来。”他非得等人都围着他站了一个圈，才说道：“刚才总经理都对各位师傅都很满意，让我告诉大家：今天太晚了，你们回家听通知吧。就这么地了。”
我们都悬着心呢，想听个究竟呢，究竟是谁去谁留啊？他却朝办公室喊大侄子：“走啦。你去不去啦？”
大侄子从窗户抻头带搭不惜理的说道：“我再睡一会。你俩给我带点回来得了。”
我们几个一听就明白了。有人说道：“走吧。咱们也找个地方AA制吧。”
有人附和道：“哥几个碰到一起不容易，就是个缘分，走。咱们也找个地方，有没有别的人别的意见？”
我不在乎，没吱声。
大部分人表示同意，二意丝丝的人也舍不得离开，生怕我们有什么内部消息或者什么好事落下他。
大家散散荡荡的一边走一边踅摸饭店一边评论今天的经历。
终于选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饭店，估计也不能贵了；已经过了饭口，没几个人。我们六七个人一来就热闹了，高谈阔论，荤的素的全来了。俗话说得好，“十个司机九个骚，还有一个是大酒包”。待荤的素的菜上来，酒也喝进去二两，更热闹了。
我有意将话题引导到开会我没听清的那一段，就是他们突然鼓掌起来的那一段上去，道：
“我没理解常经理刚才讲的什么意思啊，怎么就你们热烈鼓掌呢？”我没说根本就没听讲耳朵里去。
张小二笑道：“那有啥理解不理解的呢？他就是说我们基本上应聘的事板上钉钉了。”
张三富更是能把一道题写满一黑板，撇吃大嘴的道：“听我说啊。刚才张小二说的一点也不假。常经理是说，咱们几个人里，得有一个去给总经理开小车去，就是刚才咱们开的那个车；其他的人，都去开大翻斗子车，拉号石，往建筑工地送。新车，还没上牌子呢；论趟拿钱，保证一天能挣一两百块钱。他是这么说的吧。各位？”
我明白了。我们几个人是两种工作，两种待遇。
可是，我心里顿时就想好了，我可不去开大翻斗子。那玩意，我一个朋友脚让钉子扎了，踩不了离合器，我去给人家开过几天替班，累，辛苦，还多半是夜班；空车还好，刹车噶噔就站住，装一车土，刹车，只往前出溜，老半天刹不住车，吓人得很；好司机干不了这个，都是小生荒子、没车开的才干这个活，他们一到夜间，疯狂的跑，什么红灯绿灯，过！得过就过；监控器？号牌都没有，或者是早被泥糊住了，谁管那一套？都是拉趟给钱催的。我可根本干不了这个。如果不让我开小车，我就不干了，回家待着也不干，我打好了主意。
张小二就问我：“哎，大哥。你掀开机器盖子留没留神那里边干不干净？车里边可是肇得破狼破虎的呢。”
“破车就那样。”
“不破呀。表面上的钣金不是很好的吗。”
“你懂几个问题。首先，轮胎到寿命了……。”
听他们这么争论，张小二就吵吵道：“你们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老板有钱让她去买去呗！是不是。大哥。”
我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开破车，累是累一点。车坏了，反正是破车，好交代。刮刮碰碰的也不起眼，好修。还有开车的那种运动感，除了铃不响，剩下哪都响，多好。新车、好车，还得处处留神，不敢使劲开。多累人呀！你们说呢。”
“喝酒。喝酒。”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常经理打来的。我离席接电话。他说：
“经过公司研究。总经理批准。你明天来上班。给总经理开车。有问题吗。”
我问：“是我一个人哪？还是都去上班呀？”
“你来上班。其他的人，我们正在研究当中，还没定。”
我十分高兴的回到席上，他们没问，我也没说这码事。
第二天，我吃饱了饭，来到公司。
上楼就找昨天会计出纳不稀罕拿的毛巾。找一个水桶洗完了放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老板来了。
大侄子把车锁好，手里拿着钥匙，问他姑：“钥匙给他？还是给你？”
老板把钥匙接过去拿在手里，对我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老板在前边上楼我跟在她后边。（此处，我强烈的呼吁立法，男人走在前边）她的高跟鞋又细又高，我真担心歪折了。我也不敢看她一扭一扭的水蛇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