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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爱不如相忘

熊冒和彭靓一走到了李勤洋的墓碑前,看着昔日里关照过自己的李勤洋如今却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墓地里,性格脆弱的熊冒终于忍不住哭啼起来。彭靓一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双目凝视着李勤洋的墓碑,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怆之色,或许是因为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的缘故,但她的脸上多了一些惋惜和愧疚之色。

曾经风靡学校的组合“三剑客”,在美容学校里叱咤风云般的人物,如今却天人两隔。生命原是如此的脆弱,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而已,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二十几年的人就烟消云散了!

“你你多傻,非要跟瑶玲争,一次都不肯退让,结果怎么样?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断送了不算,现在连命都搭进去了。命都没有了,一切就都没了……”彭靓一冰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她嗔怪着李勤洋,眼眶里却有了些湿润。

熊冒只是站在墓碑前呜咽着不出话来。一番抽泣过后,她才哽咽着道:“出国深造真的有这么好吗?为了它,不惜一切代价,到头来却如梦一场。一个人连生命都陨落了,还拿什么来换取明天?”

能这些话的人,终究还是折射出了她内心深处的善良。李勤洋之死对熊冒和彭靓一的打击太大,以致于她们在一个月后才彻底地从伤痛中走出来,才彻底的觉悟。也许当初的熊冒和彭靓一确是身不由己,但此刻站在李勤洋的墓碑前,她们也无法再对过去在经济上帮助过自己的“恩人”作过多的埋怨,相比之下,她们二人已是万幸,至少还健健康康地活于人世。

“我后悔当初没有极力阻止你,让你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和力量去和韦旭抗衡,你赢了,但打败她真不是一件幸事……”彭靓一着着声音就变得低沉起来,她悠了悠自己的情绪后接着道:“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哪怕与你撕破脸皮,我也要阻止你的疯狂行为。”

“只可惜,时光无法倒流。”熊冒悲伤而落寞的接话道,她开始自责,“我不应该向你提出分那笔十万块钱奖金的混帐话,过去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出生背景不好,是你一直在资助我,可是我却在你面前出了那些让你极度失望的话……”熊冒又开始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听到熊冒在李勤洋墓碑前的忏悔后,彭靓一开始动容,她也忍不住将自己埋藏已久的秘密了出来,“我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单纯,其实我也动过要和你以及瑶玲去争夺出国深造之机会的念头。”熊冒愕然的别过头看着彭靓一,这些话让她吃惊,她从来不知道彭靓一的心里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而彭靓一从未在她们面前表现过自己的动机。

彭靓一接着道:“在美容技术上我一也不输给你或者瑶玲,如果不是我一直收敛着锋芒,恐怕……恐怕你也会想尽办法对付我,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我还是感激你当初对我的帮助,我不想我们之间转眼变成敌人。”她咽了咽口水后继续道:“你还记得吧?有一次我们三人在学校的厕所堵瑶玲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是那条信息让你决定放弃明目张胆对付瑶玲的想法,其实是因为……因为张曼意曾经找过我,她给了我一笔钱,所以,她才会有我的号码,而在瑶玲受到威胁的那一刻,我才会准时收到她给我发来的信息……那时候我真的很需要钱,她给我的那笔钱填补了我急需用钱的空缺后,我就答应她不再与瑶玲抢夺出国深造的机会了。”

熊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轻轻的摇着脑袋看着身边的这个和自己一起相处了那么多日子的人,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复杂的彭靓一竟然有着如此深的心思,“你……你竟然吃里爬外?”熊冒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质问着彭靓一。

彭靓一在出这些埋藏已久的秘密后心里似乎好受了许多,她长呼了一口气后才道:“是,所以我对不起你们,我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罢了。我一直隐藏得很深,蓄势待发,只为等待一个能让我不顾一切去付出的机会,哪怕最终会和李勤洋成为仇人,我也曾决定毫不留情。”

熊冒嘲讽道:“你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彭靓一没有回答她,她在等待着熊冒的指责,更加痛恨她的指责。熊冒的脸上掠过浓重的一层绝望之色,“你比李勤洋更胜一筹,无论是心机还是在美容技术上,只要时机成熟,你就会不留余地的重磅出击,与其争锋,哪怕是面对曾经对你有过帮助的人,是这样吗?如果不是因为她如今躺在冰冷的地下,你打算一辈子欺瞒我们,是这样吗?”

彭靓一依旧沉默,她的沉默让熊冒认为是默认,于是熊冒欲哭无泪。

最终熊冒只能无力的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三剑客’组合吗?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熊冒的话难堪且刺耳,顺便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但彭靓一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她平静的道:“如果大家能像最初相识的那样,以诚相待多好;如果彼此之间没有被利欲熏心,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熊冒突然仰头大笑,对着天空中的阴霾,只能是苦笑,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散了,散了好,真是好啊!”

彭靓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知道熊冒此刻心里难以接受这一切,但是这些事情是该出来了。

“李勤洋活着的时候,你守口如瓶,为的只是不想在李勤洋的身上划一刀吧?如今,她也只有对着死人这些话的勇气。”熊冒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若冰霜,她脱口而出挖苦彭靓一的话让彭靓一感到意外,熊冒是受到了怎样的打击?一个曾经唯唯诺诺的人在经历过巨变后也能变得这般无情。

“李勤洋的事情对谁来都是一个意外,我很遗憾……也很惋惜,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彻底的明白了命运有时候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有时候,命运会把你捉弄的一蹶不振,甚至是毁灭。”彭靓一的眼神飘忽到了远方,看着忽明忽暗的远处的灯火幽幽地道,转眼她又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的墓碑道:“老大,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吧,你离开后的这一个月里,我终于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我们都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其实我们都可以选择做一个简单的人不是吗?请你原谅我一直心存二心的待在你身边那么久……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我要选择一条轻松明亮的道路走下去,那样的路才有更多的阳光和温暖,你会支持我的吧?”

站在一旁的熊冒听傻了眼,这是彭靓一的救赎自白吗?熊冒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感到心寒。

“三剑客”从此会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没有了李勤洋这个领头人,“三剑客”从此解散了。

彭靓一在李勤洋的墓碑前深深的忏悔着,也许对于许多人来,当她们在面对着一个永远长眠于大地的人时,才敢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熊冒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她没有彭靓一的心机和智慧,当脓包被剥开的时候,总会有惨不忍睹的一幕需要去适应。

从墓地离开后,在墓园的出口处,她们站在分叉路口上,彭靓一伸出了手对熊冒道:“相识一场,在即将分别之际,相互握个手吧!”这算是“三剑客”在最后一次分别时的礼貌。

熊冒失落地看着空中伸过来的那只手,她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伸手握了过去,她知道这一握意味着什么。熊冒的心里依然舍不得“三剑客”这个组合的过去,但是,少了李勤洋,“三剑客”便不再是“三剑客”了。而彭靓一,也已经决定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包括她熟悉的人和事。

“你会恨我吗?”彭靓一突然问道,接着她又自嘲着笑起来,“恨也是应该的,谁让我欺骗了你呢!”

熊冒其实想回答“现在已经不恨了”这句话的,但她没来得及开口,彭靓一就先堵住了她的话。

当熊冒知道彭靓一暗中接受了张曼意的那笔钱是事出有因,迫于无奈后就原谅了她。彭靓一的亲人每天都在医院里与病魔作斗争,那是用金钱来延续着的生命,每一刻都弥足珍贵。想到沉重得谁也背不起的“生命”二字时,熊冒便再也没有理由来恨彭靓一了。

“就此别过吧!后会……无期!”彭靓一松开了熊冒的手后转身就走,连一挽留的机会也没有给熊冒留下,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熊冒看着彭靓一的背影,哽咽着叫不出声音来,直到最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喊出来:“后会有期,此生我们还能再相见!”声音回荡在墓园周围,显得有些诡谲。彭靓一头也没回的只是伸手在空中挥了挥,算是就此和熊冒分道扬镳了。

熊冒的泪腺终于溃堤,直到视线模糊了她的双眼,直到她再也看不到彭靓一的背影……

毕业后的熊冒和彭靓一都各自找到了美容行业里的工作。她们从此不再往来,彼此不知去向,都好像在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线。她们有了自己的目标,生活回归到平静,在工作中只朝着目标前进和奋斗着,已经渐渐的学会用新的生活来填补过往。

“三剑客”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它的解散意味着一个故事的终结。这对熊冒和彭靓一来是一件好事,如果“三剑客”没有李勤洋为首,熊冒和彭靓一也不会有现在的纠葛。世间相聚何其妙,而悲欢消散总无声。李勤洋的不幸让两个本性不坏的人又回到了正途,一切像是冥冥之中注定,李勤洋至死都在赎罪,世间一切,或皆有因果关系。一切的幸与不幸,都在命运的周旋之中已有定数!一个人的牺牲,换来两个人的心灵救赎,在人的心中,那些无法轻易遗弃的贪婪和**在生命面前是如此地不值一提,人也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才会开始学着去真正的拥有。

而我,似乎也已经懂得了割舍,那段束缚得我快要窒息的情感也正在恢复往日的静谧,我终于在新闻上看到了靳莫茴的消息,他辗转于各大城市,与书迷互动,他又出版了,是《垃圾人》的续写,看完关于他的视频报导后,我的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已经从李勤洋的事件中彻底地走出来了。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而他,我再清楚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走出压抑的的氛围。我选择相信了他,相信他所的和李勤洋之间的清白关系。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

人总是因为太在乎某段情感而无法割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深感孤独,孤独中踽踽独行之人总是容易在绚烂的世界里迷失最真实的自我,你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不懂得放手,便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懂得放手,便唯有到最后用缰绳勒伤或勒死自己。

出国深造的学员李勤洋不幸罹难,学校只能另派人选,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就不会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没想到,我却在张银两的美容院里收到了学校寄来的通知书,袁帅还真是神通广大,连我在哪里上班都能轻易找到。看着通知书上面的字,我只能苦笑一声,我竟然又被当选为送至国外深造的那名学员了。这一次,我还能躲得过去吗?我的双手患有疾病,袁帅明明知道,为何还要让我去国外深造?我坐在美容院的前台,看着手中的那张通知书发着呆。

我开始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我的平静生活又要被打乱了吗?想到这里,我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同事们都看出了我的心事重重,张银两自然也不例外。下班后,她就把我带到了一家咖啡厅里,下了班后的我们便不再是老板与员工之间的雇佣关系,还是曾经的舍友之间的朋友关系。她问了我的想法,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早乱成一团。心想,对此,我能有什么想法呢?如果这是命中注定,不管我如何逃避,估计也躲不过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张银两感慨道,见我一言不发,她焦急起来,“你作何打算?”张银两有些担心的追问着我,看她的样子,像是被一个月前李勤洋出事的意外给吓得心理有了阴影。

我只是淡淡的对她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想太多了,不是每一架飞机都会失事的。”她依然难以释怀道:“那你决定去?”

“我真的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只是收到学校寄来的通知书,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

“只怕到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让我看看你的手。”张银两着就拉着我的手掌仔细瞧了起来,接着她就眉头紧锁道:“看样子你的手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就你这种情况学校看了还会让你去?我觉得不太可能。”

“你是怕你的美容院会流失了我这个人才所以才表现得如此紧张吗?”我开玩笑道。

她放开了我的手后扬着眉毛抬着下巴道:“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如果你去了,到时候学成归来,不定还能帮上我的大忙!”

我若有所思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她不怀好意的笑道:“商业秘密,商业秘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完她就端起咖啡喝了起来,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形式来敷衍我了。

张银两知道我的为人,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她才会如此开诚布公地向我出她的心声。如今,我们都毕业了,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人情冷暖,彼此的心智也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一个没心没肺之人了。

“生活就是一剂调味剂,酸甜苦辣,总有你品尝到的时候;悲欢离合,总有你经历到的时候。当这些感觉和经历都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就铺成了人生必经的一条道路。”我用调羹搅拌着咖啡悠悠的道。

她望着我笑道:“又诗意大发了,我看你还是去当诗人好了,在我的美容院里当前台实在是委屈了你。”

我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咖啡厅里的环境,总是能让人有感而发,我只是随口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她喝了一口咖啡后不以为然道:“你都了是有感而发了,我能不当真吗?”

我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树枝在摇曳,忍不住感叹道:“外面起风了,这个冬天格外寒冷!”此情此景,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待我细细的回眸一看,轻轻闭眼回想,他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料,这样的过去却是几千个日夜以前。

张银两也静静的喝着咖啡看着窗外,她更多的是感慨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李勤洋的不幸离世已经不再被人提起,虽然当时轰动了整个学校,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替她唏嘘不已,有难过的,有冷漠的,还有后知后觉的,看淡了世态炎凉的人自然不会对李勤洋的不幸有着过多的遗憾与伤怀,她就这样被这个世界遗忘了。那时候,袁帅对李勤洋的悲惨离世表了态,作为唐氏家的接班人,学校的直接管理者,他必须表态。而现在,他似乎也忘记了李勤洋这个人。

世间之事多有不如意,袁帅和唐子仙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了,唐子仙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让他心力交瘁。在一个经常会丧失理智的妻子面前,他变得悲怆和可怜。看着唐子仙经常以一个人扮演着不同角色而自自话时,袁帅便感到了人生中的黯然。

在那栋空旷而缺少人气的别墅里,唐子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面目狰狞一会儿表情纠结。身在痛苦中的她无法自知,她更是可怜的,因为她永远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有时候,袁帅可以从唐子仙的言行举止上清晰的分辨出在她的身体里存在的两个人,可是有时候这两个人又像是融为了一体,难分难解。最终痛苦的不仅是她个人,还有一个深爱着她却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的袁帅。

唐子仙可以放弃一切去“挽救”她的爱情,而袁帅可以不顾一切去毁灭自己的世界,全缘于爱。

这是两个活在崩溃边缘里仅留着一口气在作着拼死挣扎的人,这比苟延残喘的人活得更累,更痛苦!这也像是一场拔河比赛,明知道谁会输,谁会赢,可是双方都依然我行我素,不依不饶,难于舍弃,又不肯放下。胜利,只看谁还能留着残躯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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