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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平乱悍将到威逼“四夷”之外交官

还在东学党这场农民起义处于萌发时,袁世凯就屡劝国王李熙“早为剪除,毋使滋蔓”以早遏乱萌。在崔时亨率领众教赴汉城上书时,袁世凯又向国王李熙提出“格外镇定,毋遽惊惶。为世民倡,宜速治魁首以厉其余,并出示剀切的谕令禁止。”可是国王李熙均把袁世凯这些建言当成了耳旁风。到了崔时亨在忠清道报恩郡举行“南北两接”大集会时,面对东学党人渐成燎原之势的**,朝鲜王廷这才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国王李熙和闵妃一时方寸大乱,遂派外署督办赵秉稷前来与袁世凯筹商,袁世凯遂向国王李熙提出:简派公正臣前往抚辑,将城镇的贪官污史和苛政分别汰除,再调各处练军到那里虚张声势,显示将进行征讨,并切实明白地吩咐其解散,倘若终不遵从,再议进剿。遗憾的是朝鲜王室和政府仍是畏葸不决。后经袁世凯一再劝说,并表示愿自任督剿,朝鲜政府这才派鱼允中赶往忠清道报恩郡集会场所,驱散了东学党的集会。

另外,为将东学党暴动剪除遏止于初时阶段,早在月15日全琫准在古阜举行首次起义时,袁世凯就上报李鸿章,要求北洋派兵船赴朝弹压:

东学邪教联名诉请韩王尽数驱逐洋人,屡有揭贴榜文,沿西方人门前多端诟詈,声称将驱逐杀戮。在汉城的洋人都大为恐慌,凯屡劝韩国政府严厉缉拿惩办,终畏怯不敢,刚才英国官员禧在明来称,各国洋员均要求调兵船防范,已告以中国有弹压责任、应该静候。请求凯速调数船,以防意外,而消除各国的疑惧云。查西方即等待中国弹压,自然属于好事,乞即电令水师,迅速派遣两艘兵船来仁,以尽弹压之责。

从字面上来看,这实在是一份再也正常不过的电请,其动机无非是应外国驻朝使节请求,为稳定汉城局势,杜绝列强以保护侨民的名义出兵干预朝鲜的局势,这与与清廷的对朝政策是一致的。遗憾的是,正是这份电请却成了后人对袁世凯横加指责和污垢的铁证。他们多把引发后来那场战争责任归咎于袁世凯,认为是袁世凯错误估计形势,导致李鸿章派兵赴朝事平乱,给日人造成了发动战争的口实。其实,无论是清政府出兵与否,日人发动战争已成必然。因为他们为了与清国打一场战争,已经足足准备了十年,这在前面已经有过叙述。至于战争的借口,日人总会找到的,只是或迟或早的问题。

5月4日,全琫准在白山大本营宣布了有名的“白山檄文”:

吾辈举义至此,决非他故。所望拯百姓于涂炭,奠国家于磐石。当内斩贪虐之官吏,外逐横暴之强敌。举凡苦于两班富豪之民众,与夫受辱于方伯、守令之小吏,皆与吾辈同其怨恨,勿少踌躇,勿失良机,其速奋起。若失良机,追悔莫及。

这篇檄文还真有效,不到几天功夫,全琫准的起义队伍就一下子发展了1000多人。这支队伍高举着写有“辅国安民”,“除暴安良”等汉字大旗,一路攻城掠地,连克扶安,金沟两邑。全琫准在白山起义的消息震动了三南地区。全罗道观察使金文铉率50名差役和临时招募褓负商千余人来打全琫准。全琫准巧以伏击战术,于5月11日晨,在离古阜0里黄土砚全残官兵。当夜又乘胜前进,攻占了井邑,直逼全罗道首府——全州。

朝鲜国王李熙听到这一消息,吓得魂都要散了,匆忙派全罗道兵使兼壮卫营正领官洪启薰(作者注:亦即洪在义)为两湖招讨使,率800京军镇压起义军。

在洪启薰尚未出发之前,朝鲜国王李熙和闵妃商量了下,觉得国内发生了这么大事儿,如今又要发兵招讨还是商请袁世凯一下好。这个人有时是很惹人生气,但这人还是很有诡谋。闵妃也知道袁世凯与洪启薰关系私密,想来一定会帮忙的。于是使派赵秉稷前往汉城公署拜见袁世凯。

一见赵秉稷匆忙到来,袁世凯立刻猜到此人一定是为东学党的事而来。赵秉稷刚一进来,袁世凯便迎面说道:不用客套,有什么事边坐边说。是不是东学党又有新举动了?

赵秉稷边坐边说:阁下英明,都快打到全州了。不知大人有何赐教。

袁世凯正了下身子,干咳了下说:意料之中的事。是国王两口子叫你来的吧?

赵秉稷连忙点头说:是,是。

袁世凯短叹了下,道:东学党人刚开始闹事,本总理就曾三番五次进劝贵国王,早为剪除,早遏乱萌。可就是没人听啊!现在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了吧。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赵秉稷说:阁下说的对,国王已命洪启薰为两湖招讨使,亲率800名京军前去平乱。只是官兵都未经历过战阵,更别说什么作战经验了。所以国王和王妃的意思,还是想请阁下拿些主意,指点一二。

袁世凯缓声说道:拿什么主意或指点什么就不必了。我又没到阵前,敌情不熟,你说我能拿什么主意,能指点什么?不过,既然是洪在义率兵征剿,怎么着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挑两名最棒的武弁,随带0名缉勇,前往帮助料理。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赵秉稷听了,立刻站起,向袁世凯拱手施礼说道:多谢阁下。

袁世凯摆下手说:不必客气。

送走赵秉稷,袁世凯立刻派人传来徐邦杰和丁得朋两人,先是将刚才与赵秉稷的谈话内容向两人简述了下,然后嘱咐说:你二人带上0名缉勇,全挑精干的,去帮助老洪一下。但别忘了多刺探军情,及时禀报。

两天后,洪启薰奉王命率领800名京军迅速南下,抢在全琫准的起义军攻来之前,先一步进驻全州。洪启薰所率领的壮卫营,原是袁世凯为朝鲜国王编练新军的老班底子组成,后由美国教官训练,使用的是洋枪洋炮,相当精良。而相对全琫准起义军鸟枪、土炮、大粪叉,简直不堪一比。全琫准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决定暂且放弃攻打全州,先打火力薄弱的地方,顺便多搞点好武器,武装一下自己。思路决定出路,全琫准按照既定方针,很快敲掉了兴德、高敞、茂长三地。东学党起义军愈战愈勇,开始积极准备攻打全罗道首府全州。

这时,就要说说从东灜小岛窜来的那支14人的“天佑侠团”了。

这天,日人“天佑侠团”在朝鲜海岸登陆后,又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终于达到起义大本营所在地全罗道淳昌。并且很快就和起义军取得了联系。

全琫准接到禀报,颇为踌躇,很不情愿接见内田良平和他“天佑侠团”,因为东学党的宗旨其中一条就是“斥倭斥洋”。但在部将怂恿下,认为日人此来若果有诚意,实为支援东学党作战而来,我们不妨趁机利用一下。全琫准这才改变了态度。

双方见面后,内田良平先是对全琫准及其义军一番大肆吹捧,然后便言词雄壮地说:我辈虽属平民,然却侠字当头,仰慕正义之士,而将军正是我等渴望追随的威名人物。今日我等舍家掷产,远离父母,置生死于不顾的来到朝鲜,就是为了襄赞将军的正义之举。协助贵国从清国的奴役下解脱出来,使朝鲜成为真正自主国家。

全琫准听完内田良平的话,说“全琫准欢迎诸位侠士的到来。只是不知内田先生是否知道我们起义的纲领?”

内田良平一下被问楞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人如此之楞,双方乍一见面,就提出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就在他稍为楞神的时候,全琫准又一次郑重地追问道:内田先生,我在问你话呢,你了解我们东学党的纲领主张吗?

内田良平见对方一再追问,知道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了,便硬撑头皮说出大白话来:“逐斥洋倭”那是你当初提的,如今我等甘冒生死和你一起战斗,你应改改。

全琫准听了有些不高兴,但又觉这玩艺儿说话直截了当,人还算坦诚,就问:依内田先生的意思,该怎么改才好呢?

内田良平生怕话说突噜了嘴,难以收场事小,说不定会坏了“放火”计划,于是便以攻为守地说:“辅国安民,尽灭权贵,惩办贪污”是很有号召力,能够唤起大众投奔义军,但“斥洋斥倭”,现在要改改,我等既来辅助将军,彼此既如兄弟,兄弟间还要拔刀相向吗?这让我们很不好向国人交待呀。

全琫准觉得对方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同时又想到起义军目前处境,很想得到“天佑侠团”和日人政府的帮助。为大局计,作些让步也是可以的。于是向内田良平说道:内田先生,你看把“斥洋斥倭”改为“反对侵略如何?

内田良平稍作沉吟了下,表面附和着说:就“反对侵略”吧。心里却在想只要达到“放火”目的,侵略不侵略,你说了不算。

可全琫准却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他这么做岂不知是在引鬼附身啊!及至后来竟给自己的国家带来了灭顶国祸。

也该合着人家日人“天佑侠团”露脸,这边刚刚放下庆祝合作的酒杯,那边就有探子来报,两湖招讨使洪启薰率领壮卫营800名京兵,直奔淳昌而来,估计明天清晨即可到达淳昌附近。

原来洪启薰见起义军声势浩大,就一直窝在全州城内,不敢轻易出兵。后见国王又有一支援军派出,马上就到,洪启薰生怕援军抢了头功,决定率先南下直赴淳昌,企图一举端了全琫准的老窝。

面全琫准在内田良平的谋划下,决定“诱敌深入”,全残洪启薰人马。对此洪启薰却浑然不知,当他信心十足,率领800名壮卫营京兵刚刚进入长城郡黄龙村,便立刻遭到起义军伏击。在这场伏击战中,“天佑侠团”的成员像一只只急红了眼的恶狼,冲杀在起义军的前头,刀刀见血,杀得京军个个胆寒,连忙退缩。洪启薰见势不妙,连忙率领部分京军逃回全州城内。这次战斗,费时不多,全琫准率领起义军大获全胜,不仅击毙领兵官李学承,还俘虏了不少京军。

紧接着,全琫准抓紧战机率领起义军直赴全州。全州判官闵泳升闻讯立马逃走,洪启薰虽然放了不少炮,给全琫准的起义军造成很大损失,但最终还是未能抵挡着起义军的猛烈攻击,而退出全州城。

6月1日,全州失陷。

消息传到汉城,气得袁世凯吹须瞪眼一阵子破口大骂道:

方今东学跳梁,招讨重任,而使孺子之洪启薰任之。国家不误而何?余近遣使至战地侦察,将无威严,军无纪律,官校终日不为一事。兵卒出入闾里,偷财贪色,为害居民贼军在前。则远陈于数十里以外,待其退却,然后追讨,是讨贼之本意?

正在袁世凯怒发冲冠,日爹捣娘地吼骂之时,闵泳骏带着一付哭丧的样子,前来紧急拜见袁世凯。

闵泳骏将全州失陷的经过简单地给袁世凯讲了一遍。袁世凯听了后问道:贵国王及政府有何打算?

闵泳骏说:听说全州失守被东学党占领,国王和王妃,还有满朝大臣甚是恐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好适逢洪启薰从前线飞奏密函,力劝国王请兵乞援。国王和闵妃娘娘及诸大臣也都赞同。所以,我这次前来,正是奉了王命商请阁下,乞求上国出兵勘乱。

袁世凯回答说:这没什么问题,但必须由贵政府正式具文前来,世凯才能代转,电请北洋大臣核示。

如此重大之事,袁世凯竟然丝毫不假思索地就应承了下来,是否有点鲁莽些呢?其实不然,早在上次电请李鸿章派兵船来朝弹压局面之后,袁世凯对此早有熟虑,在他认为:我大清与朝鲜乃宗属关系,朝鲜有了内乱不能平息,乞请大清出兵代为戡平,大清自是责无旁贷。如不其然,难道让他国出兵代戡不成,那才真是丢尽了大清的脸面呢?所以非答应不可。

其实刚才在谈话中,闵泳骏有意对袁世凯隐瞒了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洪启薰率领壮卫营京兵与起义军在黄龙村那场伏击战中,发现有日人参加,洪启薰当时大惊,立即派快马飞报,奏请国王和王妃乞请上国出兵代戡。闵泳骏隐瞒这一细节的原因,是惟恐袁世凯得知东学党背后有日人在支持,有所顾及,以致于拒绝电请清廷发兵。可这种事又怎么能瞒得过袁世凯呢,就在闵泳骏前脚刚迈出汉城公署的大门,徐邦杰从全州发来的电报后脚就跟上来了,电报报告了袁世凯起义军有日人参战一事。

看了电报,袁世凯颇感意外。徐邦杰的情报绝对不会有假,问题是东学党果真有日人政府背后支持,事情就显得棘手了。关于请兵代戡一事,还须审慎处之。

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袁世凯决定亲赴日人驻朝公使馆,向杉村濬探询究竟?岂不知此时的杉村濬早已有了对策准备。原来杉村濬也在时刻密切关注着全州方面的情况,洪启薰连连败北的消息,早有密电报来,“天佑侠团”参战一事已不再成为什么秘密了。

杉村濬见袁世凯进来会客厅,脸色很不好看,便满脸堆笑地上前迎接说:是谁这么大胆,竟惹得阁下如此不高兴啊?

袁世凯丝毫不客气地说:难怪前些天,贵公使声称贵国不愿插手平乱一事,原来其大有端倪啊!说着,将徐邦杰发来的电报一把按在茶几上,看看吧,这是怎么回事。

杉村濬从茶几上拾起电报,看完后竟不屑地将电报顺手掷于茶几上,仰面大笑。

袁世凯冷笑了声,说:这很好笑吗?这就证明了贵国早已在背后支援东学党了。若非手下人亲眼目睹,我袁某人对此是绝难相信的。贵公使难道对此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杉村濬此时已收住了笑声,说道:这个不难解释,在敝国有很多这样无正当职业的武士,他们自称“浪人”,到处周游,靠卖武艺为生,换言之,就是谁出钱,他们就为谁卖命。很显然这些个日人,定是为东学党收买的“浪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代表敝国政府。若照阁下这么一说,如果有人看见官军里有清国人出现,也可以说成是贵国在出兵平乱了?

袁世凯“这”了一声,问道:这么说贵国并未支持东学党了?

杉村濬立刻说:绝无此事。我前些天己经说过,敝国从来无意插手此事。

回到汉城公署,袁世凯便立即起草电文,专等朝鲜政府请兵具文一到,立刻发出。

到了第二天,袁世凯刚到公署,闵泳骏就匆匆送来了朝鲜议政府的乞兵具文,请求袁世凯转告北洋大臣助剿,具文如下:

照得敝邦全罗道所辖之泰仁,古阜等县,民皆凶悍,性情险谲,素称难治。近月年附窜东学教匪,聚众万余人,攻陷县邑一数处,今又北窜陷全州省治,前经遣练军前往剿抚,该匪竟敢拼死拒战,致练军挫败,失去炮械多件。似此顽凶,久之殊为可虑,况现距汉城仅四百数十里,如任其北窜,恐畿辅骚动,所损匪细。而敝邦新练各军现数,仅可护卫都会,且未经战阵,殊难用以殄除凶寇。倘滋漫日久,其所以贻忧于中朝者尤多。查壬午、甲申敝邦两次内乱,成赖中朝兵士代为戡定。兹拟援案,请烦贵钦差迅即电恳北洋大臣,酌遣数队,速来代剿,并可使敝邦各兵将随习军务,为将来捍卫之计。一俟悍匪挫殄,即请撤回,自不敢续请留防,致天兵久劳于外也。并请贵钦差妥速筹助,迅赐施行,以济急迫,至切盼待。

袁世凯接到朝鲜政府的救援具文,立即转电李鸿章:

韩归华保护,其内乱不能自了,求华代戡,自为上国体面,未使固却。如不允,他国人必有乐为之者,将置华于何地!自为必不可却之举。倭如多事,似不过借保护使馆为名,调兵百余名来汉,日公使已经声明,其政府必无他意。

李鸿章接到袁世凯的转电,即时会同总理衙门具奏清廷。同时电令驻日公使汪凤藻,将清国出兵朝鲜之事照会日人政府。

次日,清廷下道谕旨,着李鸿章筹备,迅即调兵助剿。

6月4日,李鸿章即遣直隶提督叶志超与太原总兵聂士诚,率领000精兵,乘北洋招商局汽船由牙山登陆。

5月底,“天佑侠团”的首领内田良平,见“放火”成功,也通过早已在汉城活动的日人浪子,比袁世凯还早上几天,就已经向平冈浩太郎发回密电,报告了东学党起义的动态。

平冈浩太郎接到电报,喜不自胜,立即造访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中将,向他报告“放火”成功的消息。

川上操六大为兴奋,深深吐出一口气,啊,十年了啊!十年的梦想,实在是太长了!“大日本帝国”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连连一阵感叹后,川上操六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立刻将这一消息报告日人陆军大臣大山岩和陆军参谋本部参谋长有栖川宫炽仁亲王,东京当即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于6月1日起,以开展陆军大演习为名,将邮船公司的轮船集合起来,时刻准备运兵朝鲜。

6月日,日人政府得知东学党起义军占领全州的消息之后,首相伊藤博文立即召开内阁紧急会议,正式通过以“保护使馆侨民”为借口出兵朝鲜的决定,并报请天皇御批。

内阁的这一决定,立即得到日人天皇的许可,当日即向陆军大臣,海军大臣,参谋总长及海军军令部长传敕语:

今朝鲜内乱烽起,气势猖獗,为保护在该国的我国国民,决定派遣军队,卿等应悉心协商,妥善处理。

陆军参谋本部部长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开战心情迫切,提议先派一个7000人的混成旅团迅速赴朝。但是,却被参谋次长川上操六劝阻,认为派混成旅团赴朝须得清国出兵之后。

日人政府一面秘密进行战争动员,一面密切注视清政府的动向,同时密电日人驻朝代理公使杉村濬,指示他设法诱使清国驻朝鲜通商事务大臣袁世凯,鼓动大清出兵。

这天上午,日人驻朝代理公使杉村濬前来汉城公署拜访袁世凯,想从他这里探询清政府的态度。

杉村濬原本就和袁世凯个人私交不错,但一经涉及到本国国家利益,日人的外交官个个又都成了流氓和biao子,流氓是指其尽耍无赖手段;biao子是指其一旦翻脸,再也丝毫无情可言。杉村濬如此、大鸟圭介如此、陆奧宗光更是如此。

杉村濬与袁世凯稍作寒喧后,便开门见山地问:敢问总理大人对朝鲜东学党暴动一事,贵国政府将做何打算?

袁世凯何等人物?他一听杉村浚有此一问,便知来人目的,便反问杉村濬道:大清国对如何处置东学党之乱,尚未作出裁决。不知贵国政府对此持何态度。

杉村濬很是一副坦诚的样子,说:朝鲜一直对敝国怀有敌意和戒心,故敝国对平乱一事不愿插手。即使派兵来朝,也不过百余名,可保护公使馆安全足矣。可贵国就不同了,贵国乃朝鲜之“上国”,怎可坐视反党作乱,危及政府,而作壁上观呢?

袁世凯见杉村濬话说得如此诚恳,又合乎情理,便有所失去了戒心。何况一个国家派兵去到另一个国家平乱,这也不是一件能够偷偷摸摸的事。尤其我大清国,作为朝鲜宗主上国,应邀出兵平乱本就是理所应该且堂而皇之的事。如此告诉你料也无妨。于是,袁世凯便将自己真实想法告诉了杉村濬。并声明这只是个个人想法,一切还要听从北洋大臣安排。

杉村濬心中窃喜,但他又深知袁世凯实非一般普通人等,此人广有计谋,且又生性狡狯,要让他上一回当比登天还难。杉村濬便起了怂恿之心,目的是想从袁世凯口中再套出点东西,于是便说;俄国对朝鲜早有觊觎之心,而今朝鲜有事,内乱不能自了,贵国如不出兵相助,他国必然乐意为之,到那时,贵国颜面情何以堪?

袁世凯听后,甚觉杉村濬言之极当。

事实上,上次朝鲜政府选派洪启薰率800名壮卫京兵南下平乱,朝鲜兵曹判书闵泳骏代表国王和闵妃前来向他咨请时,袁世凯曾经向其流露出过愿代为戡乱的意思,遗憾的是,闵泳骏当时并没能理会到这层。但他又担心自己十年苦心维护的清国在朝鲜的名誉和地位,会因此而受到冲击,因此派出徐邦杰随行照料,一来侦察起义军的情况;二来了解洪启薰部下的作战状况,为日后事情一旦发生不确定变数,而提前作好准备。

6月4日,日人政府接到清国驻日公使汪凤藻发来的照会,内称清国政府将应朝鲜政府乞请,出兵赴朝戡乱。根据清、日《天津条约》特将此照会贵国政府。

日人外相陆奥宗光接此照会,尽扫往日斯文,一阵狂笑下来,大咳不止,差点儿没兴奋得咳死过去。因为此人此时已患上了严重的肺结核病,后来死也死这上头了。陆奥宗光不顾病体,将清国出兵朝鲜这一事实第一时间知会给了川上操六。

6月4日晚,日人外相陆奥宗光训令正在国内休假的驻朝公使大岛圭介,立即停止休假带兵回到朝鲜,并嘱咐其在向清国驻朝官员及驻汉城外国官员说明时,只讲保护使馆及侨民,此外“保证绝无他意。”

川上操六也按奈不住在大叫起来;“放火”完全成功了,“天佑侠团”功不可没。

6月5日,按耐已久的军国主义分子们就立即成立了由陆军大臣、海军大臣、总参谋长、参谋次长、海军军令部长参加的战时最高指挥部——大本营。

日人,这个民族被扭曲了的国家,终于撕去其伪装已久的文明外衣,露出了他野蛮凶恶的豺狗本性,向着他善良的前邻右舍们,张开了茹血饮毛的巨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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