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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

方寒霄此前没和延平郡王怎么接触过, 毕竟对方郡王之尊, 但他现在想接近, 那也是有渠道的——好比往日重现,延平郡王也是他的连襟。

就是这么巧。

他那时随手给徐家二姑娘支了个招,让她借选秀逃离家中的酷烈, 是真的没想到,会到这时用上。冥冥之中看似随手乱放的棋子, 一切自有安排。

他现在首先想搞明白的一件事是,延平郡王为什么偷摸去找吴太监——这跟自投罗网也差不多。

吴太监倚靠天威, 胆量绝不是常人能比拟, 他已经杀过一个郡王世子, 一个伯爷, 且对延平郡王已经下过一次手, 一旦察觉或误会到延平郡王知道了什么,他不会畏惧手软,延平郡王极有可能步上方伯爷的后尘。

莹月听了他的推测, 很担心:“那我可以做什么?”

方寒霄犹豫片刻, 他不大想把莹月牵扯进来,但现在延平郡王的命运一定程度上也是和他捆在了一起,如果皇帝对韩王有那般大的恨意,那所谓替韩王争储肯定是不可能了, 先把诸人的命保住了才是要紧。

他最终给莹月只安排了一项任务:去问一问惜月,延平郡王究竟何以要走近吴太监,能问出来最好, 若是惜月不知道,不要勉强,马上作罢,他另想法子就是。

莹月慎重地答应了,然后先让人给惜月送了帖子。

她身上的孝还没出百日,虽不算重孝,也不太好往人家里去,还得看惜月什么时候有空,等她上门来。

惜月隔天就来了。

来了就是一包抱怨:“三妹妹,幸而你昨日给我送了帖子,我看见了,心里才松了点劲,不然,肯定得跟他吵起来!”

莹月忙问:“出什么事了?你又和郡王爷不痛快了?”

“我哪敢跟他不痛快,”惜月眉宇间都是烦躁,“他自己不痛快,心里憋了事,我小心问他,想替他排解一二,又不说,前日出去了一趟,回来本来好了些,一夜睡过来,性子又发了,我劝也不敢劝了,再刺我两句,我在下人跟前都没脸了,只好躲着些。”

莹月懂了,怪不得她来得这么快,应该是在家受不了延平郡王阴晴不定的脾气了,就便出来透透气。

惜月端起丫头送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就问道:“你说有事,什么事?”

莹月随口扯了一个:“上回你来,说可能要走了,我总等不到你的信,怕你忙起来忘了告诉我,我不能去给你送行。”

“原来是这么说的,”惜月叹了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我看出来了,郡王最不喜欢人问这个,我哪里还敢去戳他的心,行装我也不收拾了,就那么随它去罢。”

莹月安慰她:“不走也好,就在京里。”

“哪能呢,我们说了又不算。”惜月道,“我瞧郡王大概就是在忙这个,只不知忙出个结果没有。”

莹月听她的话音,好似她许多事都不知道,延平郡王谨慎,都瞒着她。

她对于要问的话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惜月喝着茶,与她闲聊,倒是又想起了什么,问她:“你们府里二房那边如今又好了?”

提到这个,莹月觉得哭笑不得:“我不知算好还是不好,二姐姐,你不知道他们多能闹腾,孝期里也不顾忌的,动不动吵闹得阖府都知道,两个人,互相都看不上,偏捆到了一起,他们吵还罢了,还摔东西,摔的最多的是茶具,上好的瓷器,摔一个,一套都没法用了——”

“奶奶,又吵上了!”石楠刚从院子外回来,听玉簪说郡王妃在里间坐,原没想进来,但正听见莹月说到这个,忍不住探头进来分享了一下。

“呦,”惜月笑了,招手叫她进来,“你细说说,在吵什么?我们听听解个闷。”

惜月做了郡王妃,但仍和自家奶奶好,石楠便也不畏惧她,笑嘻嘻地进来行了礼,就连说带比划起来,“这回是个新闹法,二爷住书房,二奶奶才有事去找他,才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些哼唧的动静,二爷脱了裤子,一个丫头跪在他腿跟前——”

惜月成婚不过数月,脸皮也不甚厚,都听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薄嗔指她,“你这丫头,好不害臊,还没嫁人,什么话都敢说了!”

石楠忙道:“不是,您误会了,没有——”她也红了脸,道,“没有做什么,二爷在前院空地上学骑马,把腿上的肉磨伤了,丫头替他上药。”

惜月明白过来,但又纳罕:“怎么,这是开窍上进了?”

莹月也是头一次听见方寒诚做这个事,也惊讶地望过去。

“哪里,我看是叫二奶奶欺负怕了,大概想学点本事防身罢。”石楠憋着笑,“王妃,您不知道,二奶奶当时看见那个样,也误会了,她是武将家出身的,可是悍,不等走近,手里拿着的账册本子就砸了过去,极有准头,把二爷的额头都刮出了一点血丝,二爷一个字没来得及说,二奶奶劈头又大骂了他一通不孝。”

可不是么,孝期宣淫,人伦大过,就方寒诚从前的行径来看,他守了这段时间了,要说憋不住找个丫头散散火什么的,实在正符合他的为人。就是没想到,这次真是个误会。

那丫头当时吓得马上爬开了,但薛珍儿不是独自前来书房,她还带了两个丫头,方寒诚不能当那些人的面赤身相对,晕头晕脑地先忙把裤子提上了,薛珍儿没来得及看见他的伤处,才又骂了他一顿。

这一番骂没留面子,引得许多下人去看,方寒诚丢了回大人,这同时意味着,薛珍儿这回理亏大了。

“二爷可是抖擞起来,”石楠忍不住笑,又比划动作,“我去得晚,只赶上这一段,二爷药都不上了,把药膏盒子砸翻在地上,一手提裤子,一手指着二奶奶,大骂回去,说二奶奶‘泼妇’、‘不可理喻’,骂得那个起劲,真是多少日子的怨气都赶着发出来了。”

没了洪夫人,又不能在孝期动用休妻的终极手段,单方寒诚与薛珍儿掐,十次能占到一次便宜算多的,说起来真的是:积怨已久。石楠末尾一句一点也不错。

惜月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二奶奶就听着?”

石楠一摊手:“那只有听着了,二奶奶再厉害,得讲个最起码的道理。”

莹月对二房的闹腾听得多了,这回就是偶然地西风压倒了东风,她也没多大感触,倒是惜月觉得很新鲜似的,又追着问了两句:“二奶奶也没说要回娘家?我从前听见她总回去。”

石楠摇头道:“不好回,这次真不是二爷的错,她把二爷头都砸出血了,二爷没还手不错了,只是回骂几句,她就委屈回去,薛家脸上也没光罢。”

“听说你们二奶奶还在娘家时,极受宠。”

“那肯定的,不然之前二奶奶有底气一闹就回去。”

惜月又随意般问了句:“那边还闹着呢?”

石楠点头又摇头:“我走的时候还没消停,这会儿不知道了。”

惜月笑:“这倒像戏文里说的欢喜冤家了。”

石楠一吐舌头:“哎呦,我不是驳您的话,冤家是明摆着的,欢喜实在没看出来。”

惜月点她又笑:“你这丫头,说话倒俏皮起来了。”

比起上回,惜月这回坐的时候多了不少,据她说,是回去就得看延平郡王的脸色,说句话都得猜他心思,他虽不至于像方寒诚这样指着人大骂,但这样相处也够累的,不如在外躲躲,她也轻省轻省。

她就呆了足半日,还在莹月这里用了顿午饭,才登车而去。

因她在这里,方寒霄就到府里别处走了走,在方老伯爷那里用了饭,才回来。

莹月气馁地告诉他:“我没有问到,二姐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方寒霄很平静,惜月连正经的公婆尚未见过,所知有限很正常,再想法试一试别的途径好了。不过,他还是仔细询问了莹月她们的交谈。

莹月回想着,一点一点复述出来给他——

她慢慢顿住,脸色变得苍白。

聊着的时候不觉得,姐妹俩在一起,似乎就是想到哪扯到哪,如今复盘,她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惜月为什么,一直在绕着二房说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绕着薛珍儿在说话?

她们并无交情。

徐家此前的门第不足以攀上建成侯府,她们从无来往,不要说惜月了,就是现在作为妯娌的莹月和薛珍儿都不是很熟,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她。

而惜月一贯以来的为人,不是做事毫无目的性的人。

她会突然对薛珍儿感兴趣——

她真正要问的,到底是薛珍儿,还是薛珍儿背后的薛鸿兴?

方寒霄微笑,他懂了。

延平郡王必然是对薛鸿兴产生怀疑了。

这令他谨惧,他开始动用身边一切可以动用的能力,他无法直接窥探薛鸿兴,但薛珍儿这个嫡长女拐弯抹角是可以拉上一点关系的,他想到了这一条,派出了惜月。

原来许多事,他也许确实瞒着惜月,但火烧眉毛的时候,就顾不得了,不管有多大用,先试一试再说。

那么,延平郡王去找吴太监的用意也昭然若揭了,这说起来很好笑,延平郡王要去向新近和薛鸿兴走近了的吴太监打探消息,必然不能空手去,可是他的银钱,相当一部分来源于薛鸿兴的进贡——他用薛鸿兴的钱,去打探薛鸿兴。

不知道薛鸿兴对此什么感想。

他思路到此处,才暂时停下,一低头,正见到莹月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表情?

他强制自己中断思路,是想起来她应该不好过,想安慰她一下来的。

不过,不用了。

莹月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跟他道:“我总觉得我跟二姐姐问话很心虚,虽然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我总还是有许多事瞒着她。”

“这下好了,她也瞒着我,我们扯平了。”

方寒霄:……

听上去居然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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