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坠星辰之人

流美市的秘密基地里，此刻集中了大量精锐步兵。他们基本都接受了动力装甲训练，更精锐的本身还接受了生化义体改造手术。他们分布在每个哨位上，武装到牙齿，如临大敌。

地下指挥中心里，钢铁先锋新晋长老马修站在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前，紧盯着一个不断移动的光点。技术官约书亚·华盛顿站在他旁边，眉头纠结。

“你确定追踪装置没出问题？他怎么可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马修问华盛顿。

“追踪装置绝对没问题，是之前测试黑暗天使各项参数，以及对苏暮进行战术训练的时候，我亲手安装上去的。之前信号消失，可能是他钻到地底去了。外域有很多废弃的地下基地。他把科本劫持到那边想干吗？”华盛顿摇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知道。”

“总之，他现在向流美市这边过来了。士兵们的情况怎样？”

马修问到了战斗准备情况。站在另一边的首席军士菲利普·科拉尔正要说话，突然砰的一声，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推门的人、哦，推门的女人很不客气，看她正在收回的左脚，应该是用踹的。

“外面那些当兵的正在给重型电磁炮充电，”苏芳冷冷地问，“你的命令？他们准备把黑暗天使从天上打下来？就像打鸟一样，对不对？”

“那只是威慑，不会真正开火的，”马修连忙解释，“你弟弟那套动力装甲，其实就是黑暗天使战斗机甲的驾驶舱接口。那是裴寂留下的杰作，全世界就一套，绝无仅有。我们绝对不可能、绝对不能把它打烂，对不对？”

华盛顿也在一旁作证：“没错，今天我发给那些重型电磁炮组的都是训练弹，里面是石墨和沙子，没有杀伤力。”

听到这么一说，苏芳面色稍微缓和。她考虑了一下，又问：“那么还是按原计划？”

“当然、当然、”马修连声保证，“我们都期望你弟弟重新回到钢铁先锋。相信我，今天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劝他迷途知返。”

“希望是这样。”

苏芳终于收敛了杀气，肩膀松下来。她转身离开指挥中心的时候，所有卫兵包括马修等人在内，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该死的女人，迟早我得让她知道，钢铁先锋的战士不是随便可以威胁的。”首席军士菲利普·科拉尔忿忿不平地嘀咕，狠狠擦着自己的步枪。

马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招呼手下：“我们到上层去吧。苏暮差不多也该到了。总得有人约束一下那些当兵的，不然万一擦枪走火真打起来可就有麻烦。”

今天意外地十分晴朗，雪下得很淡，灰云之中偶尔漏下阳光。士兵们整齐有序，军旗高高飘扬，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如同精密转动的钟表。

马修带着卫兵们走上地表平台。这是一个修筑在山腰突出部的半圆状台地，专门用于小型飞机起降。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流美市。天气最好的时候，据说甚至能看到海。

苏芳、派普以及前情报贩子汉恩·索罗早已等在平台上。和马修等人一样，他们也全副武装，带足了武器。

远远传来一声如同雷鸣的爆炸声，一朵锥形的白云一闪而没。苏暮如流星般出现在天际，眨眼的工夫已经到了平台上方。他谨慎地观察四周，随即看到苏芳站在平台上朝他招手。他也回以招手，紧张的气氛略微松动。

马修凑近菲利普·科拉尔，低声问：“就是他一个人让我们攻进赤色黎明基地的小队全灭？”

科拉尔低声回应：“他杀了两个小队长，以及当时带头冲锋的军士。其他有些人是医院大楼烧塌时被埋了的。但两名小队长都是一枪死。他们都穿着动力装甲，却被射穿了脑袋。苏暮对动力装甲的构造很精通，一枪就打穿了最薄弱的护目镜。”

“不能让他逃走……陷阱布置好了吧？”

“……是的，长老。”

马修揉揉脸，忽然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你好！钢铁先锋的年轻小战士！”他大步走上前去，高声和半空的苏暮打招呼，“欢迎回来！有什么我们都可以谈，对不对？没有什么是一场坦率的会谈不能解决的。如果真不行，那就两场好了，哈哈哈……”

苏暮漠然瞧了马修一眼，转过头看向苏芳。

苏芳咳嗽一声，开始对苏暮喊话：“听好，别任性了，赶快下来。马修长老已经答应，对你这次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予以特别宽大。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商量的呢？只要你愿意回到钢铁先锋这边，一切都可以商量。你要是再不下来，就成了钢铁先锋的敌人。再说一遍，你要是坚持不投降的话……”她的声音忽然变低，隐隐有颤抖的哭音。

“怎么了？”马修疑惑地看过来，“苏芳？”

“我真是个、白痴。”

一瞬间，马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想做什么？”

苏芳已经举起了枪，想做什么昭然若揭。

马修大吃一惊：“苏芳！你要背叛？”

苏芳抬手就是一炮。她今天特别装备了一支口径很大的家伙，一看就不好惹。这一炮精准地命中平台上方的重型电磁炮塔。蓄电完毕的炮塔软弱的下腹部被打穿，顿时冒起黑烟。“我受够你们这帮家伙了！”她边跑边招呼，“派普、汉恩、快掩护我！”

“哎呀哎呀，还真是没办法……”

前战地女记者一边叹气摇头，一边举起手里的转轮式机枪。抱怨归抱怨，她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慢。

前情报贩子的动作更快。他像是有所预料，早已抢下了身旁的重机枪塔。双管重机枪嗵嗵嗵地射了几发，吓得平台上的士兵一阵大乱。

警报拉响了，呜呜呜呜呜呜——。那声音沉闷刺耳，犹如最凛冽的北风，让人心底冻结。一具高音喇叭就架在平台上方，几乎贴着苏暮的脸在倾泻着噪音。苏暮强行压住耳鸣目眩带来的不适，举枪撂倒几个试图攻击苏芳的卫兵。他一直担心头顶那门电磁炮。苏芳解决得干净利落，他也松了一口气。

当耳朵渐渐适应了警报声，枪声又趋于密集。苏暮找到一个不错的掩体，尽量朝平台上倾泻火力，堵住那些拼命想要冲出来的步兵。钢铁先锋的反击来得同样猛烈。平台入口两侧的机枪射口全面敞开，枪焰和爆鸣声重叠又重叠。举着重盾的动力装甲步兵不要命地冲出来，边跑边开枪。派普的机枪如暴雨般朝他们脸上猛扫。不少人中弹倒地，但很快就继续有人往外冲。

立刻撤退不太现实。平台外是一百度的倒立悬崖，掉下去十死无生。苏暮可以飞，苏芳和派普等人可不行。索降的话，必须先打退钢铁先锋的猛攻，不然只能摔死在半路上。

苏芳控制了平台另一侧的双联机枪哨位。那本来是防空用的，她转了一百八十度，用来封锁平台出口。和汉恩·索罗联手，他们火力相当猛烈。嘟嘟嘟、嘟嘟嘟，可以轻松贯穿武装直升机腹部装甲的大口径穿甲弹打得平台大门火星四溅。马修和他的部下都被压制在门后，头都抬不起来。“反击！”这位钢铁先锋的新晋长老愤怒了，对一众手下们吼道，“他们就四个人！你们都是废物吗？你，”他一指菲利普·科拉尔，“你来……你来安排人反击！”

菲利普·科拉尔二话没说就端起步枪，枪口一指王谦和老黄：“你们两个，带队反击！给我上！”

“啥？”老黄懵得晕头转向，“那子弹跟泼水似的，你叫我上？”

首席军士科拉尔朝天就是两枪：“不听军令，就地处决！你上不上？”

“我、我去——”

老黄地下党当久了，没太适应这正规军的氛围，还想顶嘴。王谦倒是已经看出不对劲，一拍他肩膀说：“别废话，走吧，”又悄悄指点老黄，“咱们多拉点儿人，让他们顶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