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鬼手记

果然，张博衍掌握的重塑肉身的法门是有缺陷的，叶言之前在伦敦看到的那种诡异的腐朽应该就是肉体即将到底使用年限的表现。

叶言喝了口茶，按下了心中的诸多疑惑，继续听张博衍的解释。

“这件事还得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说起，”张博衍说道：“我所属的家族是九边张家，我家的先祖是九边国术馆千户张之江。”

“我知道，”叶言点头道。

他曾经专门询问过顾曼青国术馆的组织结构和张之江的身份，顾曼青告诉他国术馆在每一处分馆中都设有一名千户，而张之江就是过去的九边国术馆千户。

张博衍继续说道：“自从国术馆解散以后，我们家就迁到了海外，当然了，这个并不重要。

我是五一年出生，具体多大了你自己算，我记得应该是七...七三年的时候，我遭遇了一名强敌，那个家伙似乎是斯迈利家族的人，说不定还是斯迈利的老爸什么的。

你应该知道，斯迈利家族的核心技术之一就是秘银，那个老头手中似乎是掌握了一种升级版秘银，我的秘血被他封住了，接下来，他又对我下了一种诅咒，让我的肉身迅速地衰败。

在那之后，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能彻底地抵抗住诅咒的侵蚀，所以我干脆在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候自杀，转化成了鬼物，然后通过家传的秘法为自己重塑了一具肉身。”

斯迈利，叶言重复了一遍张博衍口中的说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国术馆似乎是和斯迈利家族结下了一种奇怪的不解之缘，总之和国术馆有关的大事好像都有他们插一手。

“那和你交手的那个老头呢？”叶言问道。

张博衍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叶言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当然是被我干掉了，那个老头只是限制住了我的秘血，我的炁和剑术他可是限制不了的。”

明白了，秘银这种东西的功能也还没有逆天到那种地步，那东西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异能者的自愈能力，但是经过改造的肉身力量和千锤百炼出的战斗技巧是秘银无论如何都无法限制住的。

至于那个和张博衍交手的老头是谁，从时间上来判断应该是斯迈利的老爸，叶言记得他曾经在斯迈利的资料上看到有一行写着“父亲死于意外”，看来他父亲当年遭遇的意外就是张博衍了。

如此说来，斯迈利在伦敦帮他们打得那一仗还可以算是为自己的老爹报仇了。

叶言还留意到了张博衍言语中的一个细节，他问道：“你说你是用了你们家传的重塑肉身的法门，那是什么？”

“你应该已经知道国术馆传承的那套法门了吧？”

“我知道，”叶言点了点头道。

张博衍笑了笑，“那套法门就是我家的先祖发明的。”

原来如此，那怪张博衍知道这么多国术馆的内部情报，看样子都是家传的。

“不愧是千户啊，”叶言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房间里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张博衍不动声色地喝茶，刚刚说得那一大段话看样子很费口舌。

叶言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张博衍刚刚透露给他的信息。

到了这一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基本清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知道的越多，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丝毫的减小，反而是加强了。

想了一圈，叶言想到了一个他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当年去追杀诸葛蝉和她师父的人...”

“是我家的先祖，”出乎叶言的意料，张博衍很大方地承认了。

“我家虽然掌握了很多国术馆的内部资料，但是唯独漏了当年前辈们埋藏妖尸之地，所以我的先祖们就试图从别的支脉手中抢夺相关的情报，”张博衍说道。

这个解释倒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但唯独有有一点叶言不太明白。

“所以，你们当年为什么能肯定诸葛蝉的师父知道那个地方呢？”叶言问道。

叶言问话的时候鬼珠里传来了一丝季动，他知道是诸葛蝉对“师父”二字有了些反应，毕竟师姐也一直不清楚她师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张博衍沉声道：“这就涉及到诸葛蝉师父的身份了，她和你提到过吗？”

叶言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师姐和他说过，师父出事的时候她还很年轻，所以有很多东西师父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比如说师父的身份。

没错，对于自己的师父是何许人也，诸葛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回忆起来，她发现她对自己的师父的了解仅限于他是父亲的老友，以及是国术馆的传人。

张博衍笑了笑，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诸葛蝉的师父名叫王永金，曾经是中央国术馆千户。”

中央国术馆千户？这个消息将叶言和诸葛蝉都吓了一跳，在国术馆的五大分馆中，中央国术馆的地位是最为特殊的，不仅是因为他们驻扎于于天子脚下，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驻地位置和位于首都的国术总馆高度重合。

因此，中央国术馆的成员都可以零距离地接触到国术馆的最高机密，更别提担任千户一职的王永金了。

“所以，你们是怀疑王永金知道埋藏妖尸的地点？”叶言问道。

按理说，他是诸葛蝉的师弟，王永金是诸葛蝉的师父，所以按辈分他也应该把王永金叫师父，但毕竟是在张博衍面前，叶言最好还是不要过多地透露自己和师姐的关系。

“不是怀疑，是肯定，”张博衍说道：“因为当年负责埋葬妖尸的就是中央国术馆，王永金是当时的千户，他肯定知道。”

“所以你才会派人去夏国找诸葛蝉，”叶言道。

“没错，这些年以来我也陆陆续续地调查过国术馆的其他支脉，但是他们对此都完全不知情，所以...”

“所以诸葛蝉是你唯一的希望了，”叶言幽幽地说道。

“没错，她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国术馆埋藏妖尸之地在那里，诸葛蝉知道吗？她的确知道，叶言也知道，但张博衍的判断的确是错的。

王永金当年似乎是铁了心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下去，所以他从未和自己的弟子们提起有关妖兽的任何事，只是在一次醉酒之后无意间提到了在某个地方藏着能为鬼物重塑肉身的秘法，这才有了叶言后来和诸葛蝉的合作。

至于叶言和诸葛蝉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埋尸之地的位置，当然是从顾曼青那里啊，毕竟那个老头想让叶言接手他的烂摊子，又答应了帮助诸葛蝉重塑肉身，所以当然会将那个地点告诉他们。

话说回来，师姐的“复活”大业也应该提上日程了，需要的材料应该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这次回去之后应该就可以进行了。

不过说起来，张博衍能推理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毕竟是要判断一群从未谋面的人的行为。

叶言点了点头，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已经从张博衍口中得到了答桉，心中残余的疑惑也都已经解开了，接下来就该考虑一下自己眼下的处境了。

“张先生，感谢你的情报，当然了，还有您的茶，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叶言微笑道。

张博衍也笑了笑，“叶先生，事情可不是这么做的，我给出了您想要的情报，您是不是也应该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果然是宴无好宴啊，”叶言暗自感叹道。

他笑了笑，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一拳对着张博衍的面门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