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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倾国:凡女乱天下

谢雪臣看见靖安太后不理会沈君芙,其实觉得有些尴尬,便想早点结束自己这个话题。“太后,雪臣明白的。有太后心疼着雪臣,她们哪里敢亏待了雪臣呢。太后不必担心,其实这些都是母亲夸大了罢了。”

靖安太后眉头仍是没有解开,“哀家倒是觉得你母亲说得中肯。等皇帝早朝,哀家便让皇帝警告警告郎家。若是再有下次的话,哀家定惩治他们不可!”

沈君芙对于靖安太后的无视未太在意,心里自有自己的想法。听了靖安太后与谢雪臣的对话之后,她倒是反应过来了。郎家对谢雪臣心存芥蒂,看来是上一次自己传出去的谣言起了作用。此后还要继续加一把火才是,不然就浪费了郎家那些女人对谢雪臣的嫉妒了。

谢雪臣一个劲地点头,看靖安太后终于不再纠结着这个问题,便抢先靖安太后一步说道:“太后,雪臣想去见见母亲,也好对家里人解释解释,免得让他们担心不是?”

她满脸的诚恳,但是她的小心思靖安太后何尝不懂。最后,太后叹了口气,便松口让谢雪臣先走了。顿时,大殿中只剩下坐着的靖安太后,和站得直挺挺的沈君芙。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对此爱理不理的靖安太后,“听说皇后前几天已经搬回寝宫去了,这样也好,免得整天在清明殿转来转去,耽误了陛下处理政事。”

沈君芙低着头,不卑不亢,“太后教训得是。当日臣妾住进清明殿也觉得十分不安,臣妾没能劝阻陛下,确实是臣妾的不对。”

言下之意就是住进清明殿并非沈君芙意愿,是洛帝一直要求,她沈君芙才勉强答应的。你靖安太后要是有不满,尽管跟陛下说去!

靖安太后眸光突变,一双眼折射出无限的冷芒,似要将沈君芙刺穿。“沈君芙,你最好给哀家老实一些!你能蒙蔽皇帝,但不可能蒙蔽哀家!”

在靖安太后的怒气之下,沈君芙很快跪下,脸上虽诚恳,但是两人都知道,沈君芙表面越是恭敬,内心越是不屑。“太后息怒。蒙蔽陛下是大罪,臣妾万万不敢承认。”

“哼!不要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一点破绽,哀家心里清楚得很!”靖安太后站起身来,美丽的面容在极度的愤怒之下变得扭曲,“玮贵妃筹谋了五年,最后会迷失心智在凤伊宫中烧死自己?皇帝是信了个十足,但哀家不信。”

“回禀太后,孟氏所犯下的罪过,陛下已经亲自查明了……”

“查明?”靖安太后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停地笑起来,直到眼中笑出了眼泪,“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

沈君芙低着头,心中尽量忍着气愤。她知道,自己眉间越是平坦,靖安太后就越是受刺激。她用无辜的语气说道:“太后说的话,臣妾听不懂。”

靖安太后握紧了拳头,似乎明白过来了她的小把戏。她平静地说道:“你可别忘了,你是第二次做皇后的人。之所以会有第二次,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不过皇帝坚持如此,哀家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是你记住了,你若是在宫中再翻出什么风浪来,哀家不惜一切也要废掉你!你最好给哀家老老实实地!”

沈君芙一直低头站着,在靖安太后的话说完之后久久未抬头。靖安太后紧紧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下一瞬,沈君芙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发着幽深的光芒,冷冷地看着靖安太后,眼底充满着挑衅与轻蔑。

“太后言重了,臣妾不过卑微之身,哪里值得太后这般关注呢?臣妾自知曾是罪人,但若是没有个半斤八两,也不会回来再次出现在太后的视线中。臣妾还请太后少忧少虑,不要过于介怀此事。至于臣妾这个皇后,自然是会尽自己的本分,代替太后好好管理后宫。”

靖安太后蹙眉望着她,牙关不自觉地咬紧。这个沈君芙,竟然敢用如此轻慢的态度对自己说话了!

就在靖安太后怒意凝集之际,沈君芙又换回了小白兔一般无辜的神情,柔声对靖安太后说道:“太后,时辰不早了,请容许臣妾先行退下,去为大皇子和宜丰公主亲自准备午膳……”

靖安太后愤愤地撇过头,不去看她那个惹自己厌恶的神情。真不知道自己与沈君芙是不是前世有仇,她靖安太后气度再大,看到沈君芙那张脸就总是忍不住生气,甚至失态。她不耐烦地对沈君芙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沈君芙微微一笑,眼中仿佛又换上了另外的神色,令靖安太后觉得自己在嘲笑她。她慢慢地迈步离去,靖安太后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崔玉婵见靖安太后似有不快,便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捶肩。靖安太后的心情平静下来,心中才不断浮出疑问。

“玉婵,你觉得庆妃之死,与沈氏有关吗?”

崔玉婵的按摩手法不轻不重,自然又舒服。她没有多想,便回道:“太后心里已有答案,又何必问玉婵的拙见呢。”

靖安太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略有疲态。“若无关,没有栽在仇人的手上便是班衍的大幸。但若是有关,沈氏的城府也太过于深了……”

崔玉婵也道:“庆妃之死看似意外,实际上牵出了贺贵人与班公子私通一事。若此事真是人为,而不是巧合,那沈氏,就真的与八年前大有不同了。”

靖安太后点头,“看来这八年,她是没有白过啊……只是她浴血重生仍要回宫来,究竟是有什么打算呢。”

崔玉婵想了想,头往前稍稍一探,在靖安太后耳边问道,“太后,是否……”

明白了她的意思后,靖安太后摆手回绝,“不必了,皇帝对她一往情深,无论密探查到什么告诉了皇帝,他都会包庇她的。”

崔玉婵默默地将头缩了回去,身体重新站直,一边按摩一边感慨着:“只是,我们就这样,一直放任沈氏么。”

“当然不是,”只听靖安太后淡淡说道,“如果对班衍下手的是她,那么她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哀家。为此,哀家也要早作打算才是。”

听她说完,崔玉婵的动作倏然停下。她绕到靖安太后身前,屈膝弯腰,“太后请吩咐。”

靖安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道:“不用那么紧张,玉婵。咱们无需谋划什么,只需要拟一份遗诏便好。”

“遗诏?”崔玉婵微怔,十分讶异地重复道。

靖安太后只朝她投了一个镇定的眼神,“若哀家死了,她沈氏也不可能继续活着。”

可崔玉婵听后却皱起了眉,“只是……太后正值韶华,立下遗诏就不怕晦气?”

“遗诏不过是个保障,晦气不晦气,哀家也不管了。”

崔玉婵缓缓低下头,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靖安太后要以自己的遗诏去对付另一个人。即使是面对阴狠狡诈的班衍,太后也从没吃过亏。现在看来,沈氏真的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啊!

她深吸一口气,再不愿意也要按照靖安太后的吩咐去做,“既然如此,奴婢等下就去办。”

“嗯。”靖安太后懒懒地回应了一声,仍是看着崔玉婵的脸,眼中慢慢流露出一种别样的神情。

“玉婵,班衍的事,你是否觉得不甘心?”

崔玉婵一愣,想到自己的家人时,拳头总是不自觉就握紧。她道:“玉婵只想看到班衍不得善终,是不是由玉婵亲手去完成,已经不重要了。”

宫中与班衍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多了去了,她崔玉婵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侍女,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算计班衍什么。还不如让陛下和太后这些掌着实权的人去惩罚班衍,最好是让他不得好死!

“哀家倒是不甘心的……”靖安太后叹道,她曾想找个正当机会对付班衍,没想到这一次庆妃之死却让班家受到牵连。不是由她亲手报复的仇,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真是没想到,当晚陛下派兵去诛杀班申,班衍竟然能够沉得住气,不起兵反抗。否则现在,班衍早已因为谋反重罪而被处死了。”崔玉婵如此说道,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惋惜。

靖安太后却只是笑了笑,似乎在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如今班申死去,已经令班衍受到重创。今后,就看看哀家能不能要了他的狗命了!”

“芝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阮祺萱站在芝贵嫔的床边,蹙眉看着面色发白的芝贵嫔。

病中的芝贵嫔微微一笑,可她分明已经连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了。“我没事,真是劳烦荣妹妹过来看我了。”

阮祺萱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面上的神情不禁僵硬了几分。

“都是自家姐妹,哪有劳烦不劳烦的。再说了,平日妹妹甚少拜访姐姐,偏偏听到姐姐病了才过来,是妹妹不好才是。”

芝贵嫔很努力地集中精神听着,但是身体中的不适感还是让她不自觉地走神了,阮祺萱说的那一段话,她也只听清了最后那半句。她动作极小地摇头,意识开始迷糊,“元青对婉妹妹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愿意来看我……”

她的话令阮祺萱一阵心虚。

芝贵嫔还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大体内容已经听不清楚了。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旁芝贵嫔的侍女迅速上前给她顺背,还有些医女打扮的人围在了芝贵嫔身边。

其中一个侍女却引起了阮祺萱的注意,那不是曾经丹嫔的贴身宫女,思彤吗?

关于丹嫔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阮祺萱讪讪地退到了一边。众多宫女都在照顾着芝贵嫔,只见一条染血的手帕被搭在水盆边沿上被端了出去,芝贵嫔的病情似乎已经越来越严重。

阮祺萱见此情状,没有多想,便上前对芝贵嫔说道:“芝姐姐,你身体不适,妹妹便先行退下,不打扰姐姐的休息了。”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芝贵嫔的声音。越过人墙一看,芝贵嫔口中喃喃,却只能发出些细如蚊子的声音,一看就知道是病入膏肓的人了。

芝贵嫔的侍女思烟满脸歉意地走到阮祺萱跟前,弓着身子对阮祺萱说道:“荣妃娘娘,实在是抱歉,咱们娘娘病得太厉害了。若今日有所怠慢,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芝姐姐的身体更重要,”阮祺萱看了看思烟,看到她简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隐约知道芝贵嫔的病情了。但她还是悄声问道:“思烟,芝姐姐的病情到底如何了?之前见到她,只是以为,她染了风寒。”

思烟无奈地说道:“回禀荣妃娘娘,一开始咱们娘娘确实只是染了风寒,但后来病情不仅没有得到控制,反倒越来越严重了。太医来了又来,就差没住在咱们祁曼苑了。只是娘娘这病一直不见好……”

“此事禀报陛下了吗?说不定唐磊大人会有办法。”

“已经禀报过了,”思烟说着,渐渐带起了哭腔,“唐磊大人早就来过,但是他说,他擅长的是奇症,这些风寒类的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太医们比较好。”

阮祺萱皱着眉,点了点头,表舅钻研的是疑难杂症,这些小症的治疗他想必也没能起什么作用了。“芝姐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思烟,等芝姐姐清醒了,你便跟她说一声吧,本宫先走了。”

思烟屈膝行送别之礼,“恭送荣妃娘娘。”

出了祁曼苑,阮祺萱心不在焉地独自走着,满脑子几乎都是芝贵嫔失去意识前的那句话。

“元青对婉妹妹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愿意来看我……”

阮祺萱一阵苦笑,如果芝贵嫔知道,是自己陷害了丹嫔让她一直担负着谋害婉嫔的罪名,她会怎么样呢?

其实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祁曼苑看望芝贵嫔,只是过往对丹嫔的误会,致使自己最终铸成大错。出于对丹嫔的愧疚,她不自觉地就对芝贵嫔的事情多上了点心。

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当日的冲动啊。阮祺萱不禁倍感自责。

“彩菁。”

走在阮祺萱一步之后的彩菁一直担心着阮祺萱的情绪,听她突然叫唤自己,便迅速地走到她的身边。

阮祺萱看了看她,眼中有些落寞,“咱们还有些好的药材,你每样都送一些到祁曼苑去吧。”

彩菁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怜惜她。不管阮祺萱曾经做过什么,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存着一份善良的呀。即使她想对季清环赶尽杀绝,可是她对芝贵嫔还是有这样的关怀不是吗?

她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当日之事已无法挽回,还请娘娘不要过于自责了。”

阮祺萱长叹了一声,“怎么能不自责呢。就是因为我,芝贵嫔没有了妹妹在身边陪伴。她们姐妹本来约定一起在宫中相互照应到老,但是……有时候,我的行为就像是玮贵妃。当日是玮贵妃害死了婉嫔让我失去亲人,今日则是我害死了丹嫔,让芝贵嫔如此孤单……”

彩菁默默听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往下说。

阮祺萱一边走在宫道上,看着这物是人非的皇宫,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往日的情形。那时她和应珙进宫,几乎是处处碰壁,宫中像是充满着妖魔鬼怪。玮妃笑里藏刀,湘妃冶艳阴狠,她就这么和应珙一起在宫中相依为命着,日子虽充满曲折,但还算是有惊无险。

在回忆之中,阮祺萱却渐渐地察觉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近段日子,后宫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自己设局让玮贵妃火烧凤伊宫之外,先是皇贵妃因遭北祁人威胁自刎而亡,自己被诬陷差点被砍头,再有庆妃被杀,贺贵人因私通被软禁。不过短短两个月,后宫从热闹变成了死寂。

如果说这是人为,可这些事件又毫无关联。莫非这些事情,真的都是天意吗?

阮祺萱陷入自己的思考当中,一步一步地走着。但是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让阮祺萱的思绪被猛地拉回来。

站在离她十步开外的敷宗槿还是一如从前的面容冷峻,只是他看向阮祺萱的眼神,温柔之中夹杂着几分的不忍。

阮祺萱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她无比平静地与敷宗槿对视着,似乎想通过对方的眼神猜出他的心思。

“景锐侯,看见本宫你就这么站着,连请安都免了吗?”

看着阮祺萱脸上挂着的戏谑笑容,敷宗槿收回了方才的失态,他还期望阮祺萱会自己想通,现在看来是变本加厉了。

他低头拱手,语气隐隐透着怒气,“臣下给荣妃娘娘请安。”

阮祺萱昂着头,冷冷看着敷宗槿行礼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便往前走。她双眼目视前方,根本不打算理会敷宗槿,在看他安分地行礼后就想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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