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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的新娘

夜已深沉。

夏实躺在床上,愁思万绪,抑郁苦闷,总不能入睡。她想念兰斯,时不时今天的事又会掠过她脑子,她又不免有点在意。

血!脑子里一旦闪过这个词,她就不舒服。她虽不像以前那样惧红了,但还是有一定心理阴影。

实际上兰斯当初暗中给她做了深度催眠,她对当年亲眼看着亲人死在面前的惨剧记忆才淡薄了许多,否则二十多年夜夜缠绕的噩梦又岂会那么轻易消失。只是兰斯没让她知道,他希望尽可能的减少她的痛苦,让她快乐无忧。

那个人,若无其事地对她说要是溅上血会格外醒目,在不懂深沉邪恶的外面,夏实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寒冷。那个人说到血的时候,眼眸深处闪耀着不可名状的激烈光芒。他很兴奋,仿佛那个字激活了他在某一种兴趣上的所有细胞。

夏实对韦尔斯感到害怕,可另一方面她又保留着对他的友善。他没有朋友,想到这点让她有点难过。她已从朋友那里领悟到忠诚、友爱、关怀等等的美好,所以对于倘若一个朋友也没有是可怜的便有了认同。

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呢?他明明不像她,他既不怕生人也不软弱。难道是因为不喜欢吗?一旦领略过拥有朋友的好处之后,就没有人会不喜欢不要朋友的。这姑娘是这样的想法,于是她便认为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拥有朋友的好处而已。

身体疲惫,精神疲惫,可大脑就是像有万千小蝌蚪在抓挠一样,清醒又活跃,怎么都不肯睡。夏实爬起来,坐着呆呆地盯着虚空失神,一会儿后,她掀开被子下床。

她先是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望着外面被黑暗淹没的冰冷世界。数分钟后,她离开卧房,开始在寂静的城堡漫无目的地游荡。

她近来精神不太好,这毛病便又出现了。以前整夜整夜睡不着,她有时便会神志不清地在房间走来走去,为的是减缓得不到救赎的痛苦。可其实无用,那时不管她如何折磨自己,痛苦依然越发加深地发折磨她。

她感到自己被困住了,渴望寻找一个出口的意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剧。

斯脑子所有的声音都是呼唤这个名字,胸口那股苦闷难受劲使她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通道走廊都亮着灯,她胡乱地走着。

去哪里好?她只想回去,只想回去

突然,她在一个门厅前伫立。由敞开的大门望过去,可知里面灯火通明。

夏实缓缓地走过去。

非常宽敞的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室内泳池,水面云气氤氲。潺潺的流水从两边的喷泉池盘里灌进去,白色的罗马柱耸立,哥特式的窗户旁摆设着躺椅、套桌和茶几。

夏实万料不到在这里的居然是韦尔斯。

韦尔斯也有些吃惊,一个女佣正为他系上浴袍的带子。

真惊奇,小小鸟。他笑着回身,女佣轻轻行一礼,悄然退下。想我了所以特意来看我的吗?

他朝她走来。夏实不自在地闪开目光。他袒露着**胸膛,赤足。刚刚沐浴出来的美男,另有一种风姿无限。

这么晚,你在干什么?她好奇地问。

沐浴啊。

韦尔斯漂亮又闪着怪异温柔光芒的瞳孔就在她眼底,夏实不由得又往后缩了缩。

沐浴?

嗯。因为刚刚杀了人,溅了一身血。韦尔斯的笑意犹如血海盛放的花,异常妖艳。

夏实不解三更半夜沐浴是什么奇特爱好,也没多问。她记得白天在雪地里回来后对他说谢谢他的衣服时,他露出一种放佛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谢谢的古怪表情,之后他让人把那件大衣扔了不要。她可惜,他却微笑着说你穿过了啊我还怎么穿

小小鸟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又要走了?看见夏实闷闷地转身,韦尔斯伸手把她逮了回来。

夏实又惊又窘。韦尔斯强健有力的手臂把她拦腰抱住,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瘦小的身子整个笼罩住。

你又不听话了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唇瓣,温柔轻语,女孩子在这么夜深人静的晚上乱走可不好,为什么不乖乖睡觉

夏实全身僵硬,神经绷紧,她只想挣脱离开他的拥抱。

放开我她结结巴巴地说。

韦尔斯慢慢地低头,凑近她耳畔。他的声音在她周围游走,气息笼罩在她周身,是那么的近,那么的悠哉。

不过如果是来看我的我就不计较了

她听到他在轻笑,然后阴影笼罩上来,她的唇被湿润柔软的东西贴上了。

是他的唇,他吻了她!

夏实双眸圆睁,她的反应异常激烈。像只突然间受惊的兔子,她猛地伸手去推他,挣脱他的怀抱。

挣脱的力道过大,毫无缓冲,身后也无阻挡,失去平衡便直直地摔跌出去。夏实又惊又乱,蜷缩在地上,第一件事便是下意思地抬手擦拭被吻的嘴唇。

这个动作,在不知情的男人看来都是刺眼的。韦尔斯温雅的眼瞳狠戾之色一闪而逝。他居高临下地将夏实提了起来,双手托着她两侧腰身,像举小孩子一样将她高举到半空。

突然被悬空高举,夏实大惊失色,小脸蛋当即煞白一片,充满恐惧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下面那个依然笑得温柔亲切的男人。

她听见他曼斯条理地说:小小鸟,你这是嫌弃我脏吗?

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的夏实说不出话,冷汗直冒,她泫然欲泣地摇头。她害怕他的眼神,那是一下子就变了的眼神,平静的笑意底下是冰冷至极的漠然。

见她摇头,韦尔斯的目光直达夏实瞳孔深处:是吗?那么就好好给我说说是为什么吧。说不好我就撕了你,听明白了吗?他用哄的语气,却字字暴力。

夏实向来被呵护备至地照顾着,人生最严重的难堪也不过几个女人对她的妒忌而来的咒骂嘲讽。她不懂人性丑恶,不知人心狠戾。突然间见识到世界上最可怕变态的疯子行为,孩童心性的她自然是吓得哭了。

韦尔斯那里知道,夏实的洁癖比他还要严重。她的个性但凡有**爱的一半,除了认定的那个人,谁敢碰她她还不先将那人打个半死再理论。

夏实委屈至极,惊骇至极,泪珠啪嗒啪嗒地掉。她不懂,一个那么亲切温柔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可怕。那一刻,对兰斯的想念升华到极致。那个人,永远都不舍得让她吓着,永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抬手捂住嘴,晶莹的眼泪直直地滑落,披垂在两边的发丝拂落在他手臂,他听着她惊怕哽咽、断断续续却一直都是同一句重复的话。

我,爱斯我爱斯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太能看清那个人可怕的面容了,她只是一直不停地这样断音说着。

她爱兰斯,她爱兰斯,她爱兰斯

因为只爱那个人,所以她是那个人的,所以她只愿意给那个人碰,除此之外谁都不行!

这个并非韦尔斯原定要的答案,他知道她有毛病,他想听到她乖乖地向他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那样他会原谅她的

半天后,他还是把她放下来了。

又是爱吗他叹息,嘴角突然轻轻一撇笑,那么,我们来摧毁看看好了

夏实吓了个半死,惊魂远远未定之时,就又被这个人拦腰横抱夹在腰侧,动作粗鲁地带到边上的躺椅。

韦尔斯将她扔到上面,单腿屈跪上去,随即压下去。

你做唔!夏实的惊呼全被堵回去,她猛然瞪大眼,惊慌失措地在他身下挣扎。

不不要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那个人的气息拂在脸上,牙关被强行撬开,有柔软的东西滑进来。

冰凉的泪湿了韦尔斯的脸庞。

夏实是突然间没了抗议声的。那个人的吻游移到了她锁骨。

静,静得毫无声息。

他可以放任的,他从来就是随心所欲的放任。

无声,泪却从低敛的睫毛下面流个不尽。她像个坏掉的木偶娃娃,韦尔斯从那双呆滞的瞳孔深处确认了那抹死灰的绝望。

良久之后。

弱!他轻勾她下颚,贴着她眼睛说,这么弱还说什么爱,你根本保护不了。

听到这话之后,了无生气的夏实才茫然望上韦尔斯。

弱!

你是强大的人,可是却没有爱。她突然静静地低喃。没有讽刺,没有不屑,没有斥责就只是陈述。

她忽然间明白他眼睛深处的空白是什么。什么都没有,因为没有爱。没有朋友之爱,没有男女之爱,没有亲情之爱什么都没有!

因为没有,所以会羡慕别人所有,怨恨别人所有。就像那些羡慕兰斯对她的给予,嫉恨她拥有兰斯的所给的人,因为没有而渴望摧毁。

那些人都拥有其他的爱,虽然残缺不全,但一定拥有一些。也许是友情,也许是亲情。只有他,什么都没有。他的空白由此而来。

他说摧毁看看好了他渴望摧毁不存在他的世界的东西。

韦尔斯有一瞬困惑,却很快不以为意:无用之物,要来做什么?

既然是无用,你为什么想摧毁?

韦尔斯愣了愣,笑: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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