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女配她有套路预警系统
见到林承业的第一眼，林楚楚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是书生，觉得他如果实在民国年间，应该就是穿着中山装的那一派人物。
老人头发微白打理得干净利落，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身上穿着的浅蓝条纹衬衫外面配了个灰色马甲，西装长裤遮住瘦削的双腿，来时的外套许是已经挂在了里屋，但仅仅是这一番，就已经显出几分儒雅内敛的气质。
眼睛和奶奶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相似，林楚楚看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眼尾都同样布满了皱纹，但眼底仍旧清澈吧。
终归给人的感觉……是好的。
可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女人，林楚楚的眉头皱了一下，不悦却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中年妇女，大概四十二三。
林楚楚自嘲般的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
“快请坐吧。”
两人刚进屋，林承业便起身迎了过来，目光像是粘上了胶，落在林楚楚的身上移都移不开，直到察觉到她的局促和反感，他才有些抱歉和感慨的移开眼。
林楚楚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打量了他两眼，而后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看见来人也仍旧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扬着笑，林楚楚却是对着她笑不出来，心底的烦躁情绪越发作祟，甚至渐渐生出委屈。
她本来还以为爷爷找她来是想解释当年的事情，或是重回林家。
可如今看来，他好像根本不需要再回来……
越是这样想着，她就越是不想开口了，连基础的礼仪都不太想应付，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眼睛有点酸。
看出她的敷衍，林承业无奈之际还是忍不住眼底有落寞一闪而逝，在清澈的眼睛里尤为明显。
一直余光注视着他的林楚楚当然看到了，她真以为自己会因此有种报复的快感，可莫名的，即便如今她如此怨怪他，可心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了一秒。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敛去了脸上的不耐和烦躁，变得疏离淡然。
顾琅的目光全程落在身侧的小女人身上，瞥见她目光向林老爷子身边的女人看了好几眼，眸色沉了沉，牵住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林老前辈好。”顾琅礼貌招呼，转而目光便直接看向了中年女人，声音低沉的开口，“请问这位前辈是……？”
林承业顺着目光看去，脸上挂着淡笑和无奈，“人老了难免有些时候腿脚不方便，雇了个随身保姆。”他说着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的人，“你先退下吧。”
原本在顾琅开口后僵住了的林楚楚，听到回答后心底的阴霾散去，脸上的神情也就轻松了许多，可抬眸对上顾琅含笑的眉眼，她渐渐羞红了脸。
那是一种心事被拆穿的心慌意乱。
那女人打了招呼后便走了出去，三人便围着一张方桌坐下。
或许是为了搭配这间私房菜的整体特色，椅子是条长板凳，没有靠背，林楚楚怎么坐着都觉得不太舒服。
倒不是因为累了，而是气氛很尴尬，她想坐得悠闲一点都不能。
“那……点菜吧，你们也该饿了。”林承业征求着林楚楚的意见，声音苍老低沉得很好听，是很温柔的那种，“就是不知道什么菜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
林楚楚纠结的咬了咬嘴唇，只将囧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欲言又止，心绪根本不在菜单上。
她真的很想问，很想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奶奶，选择在她最幸福的时候作出那样伤害她的事情，以至于奶奶如今都还没能放下。
灼热的目光由期盼变得忍耐，而后是畏惧失望的退缩。
她与他对视了几秒，林承业有些莫名，但十分坦然的没有撇过视线，最后还是林楚楚忍不住垂下了眼睫。
漫长的较量发生在几秒之间，顾琅见她没有反应，静了几秒后帮她应了。
“她不挑食，您请随意。”
毕竟就算是她挑食，他也不会允许她挑食。
“不要辣的。”她埋着脑袋赶紧补充了一句，像是生怕某人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顾琅转眸看她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笑意很深。
林承业将两人眼神间的互动看在眼里，打量两人一番后，点了点头，眼底是意味深长。
“好，那就随便上几个特色吧，记得口味清淡一点。”
他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而后又是冗长的静默，只剩三人目光来回之间的打量。
说是三人，其实准确点是林承业和林楚楚爷孙俩。
他们或许心底都有太多想要问、想要说，所以唇瓣张张合合，最终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三人中唯有顾琅神色悠然，从坐下后便静默的没再开口，目光只专注在他身旁的小女人脸上。
如果她稍微露出一点不悦或是难过不堪，他便会立刻起身带她离开。
不过他并没能等到那个时候，菜便端了上来。
林家一直有个规矩，餐桌上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
往日里林楚楚是最受不了这个规定的，但今天这个餐桌上，她有些庆幸于林家的这条规矩。
三个人静默着吃饭，或许是因为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气氛竟然比之前干坐着要好了很多，各吃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有时顾琅看到一两块切口整齐的肉块会忍不住夹给楚楚，见她不吃蔬菜也会不顾她眼神反抗的递到她的碗里去。
因为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自觉。
吃完饭，三人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碗筷，林楚楚静静坐着本以为林承业会对她说些什么，大概至少问问奶奶或是家里的情况。
可是没有。
吃完饭三人静默的坐了一会儿，他含笑的看向二人，声音淡淡的，像是一次漫不经心的告别，“你们年轻人下午还有事要忙，就别陪我个老头子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听到这一句时，林楚楚怔了一瞬，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些恍惚。
可想想，如果当年的事情是真的，他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满心的期许化为泡影，林楚楚心底有气闷，静默的起身，顾琅紧随其后。
林承业把将人送到了门口，没有披外套就只站在玄关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挥手，笑脸盈盈在苍老的脸庞上显得尤其和蔼。
“开车路上小心些。”他不高不低的轻唤，就像是普通的告别那样寻常。
林楚楚本已经离他有几步远了，听到这一句心底还是忍不住的酸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所以他叫她过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吃了一顿饭，哪怕可能下次她都不可能再给这样一次机会了？
贝齿咬着红唇，林楚楚向前的脚步停下了。
顾琅回头看她，神情平静带着几分心疼。
“等我一下。”林楚楚的声音有些哑，或许是林承业给她的感觉真的好得太逼真，所以即便他还什么都没说，她便觉得当年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不然那样亲和的一个他，怎么会作出那样的事情呢？
顾琅淡淡嗯了一声，没有阻拦，松开了牵住她的手，“我在这等你。”
“……好。”
林楚楚转身前深吸了一口，回头，林承业有些欣喜也有些愕然的看向她，眼底是不解的困惑。
“怎么？有东西落下了吗？”
他关怀的问了一句，侧目看向身侧跟了出来的阿姨，“你进去帮他们找找，她下午还要赶着去上课的。”
他的语气严肃认真，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孙女会因为他而回头。
见她已经走到跟前，他声音更加轻柔了几分，清澈的眼睛里是从见到她以后就常带着的那份欣喜和开心。
可那份开心让林楚楚的心愈发的绞痛了一下。
“阿姨去帮你拿了，不急。”
他轻声安抚，让人怎么也不觉得他会是作出当年那种事情的人。
林楚楚终究没有忍住，抬眸眼底泛起了血丝，“当年……是真的吗？”
她没有具体说出是什么事情，但她确信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
果然，林承业在听到她的问话后，先是一愣，随后神情显出几分愧疚和难堪，原本笔挺的身子渐渐佝偻了下去。
“那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
没有多余的解释，林楚楚心底的希望在一次幻灭，甚至是戳破。
她还想问什么，可咬咬唇，觉得好像根本没有必要了。
看着孙女失望离去的背影，他没有为自己作出解释，苍老的面容显出几分死寂的灰白，直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头也不回的开出了农家小院，他仰头看天，长长的舒出一口浊气。
“琴儿啊，二十年了呀……还不肯原谅吗……”
无奈和自责交织，清澈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水雾，褶皱的眼皮缓缓阖上，眼前却蓦然清晰的浮现出一张笑脸来。
还是记忆中那样的年轻而温柔，她还是那样天真爱笑的。
去而复返的阿姨推来轮椅，先是打量了门外才压低了声音有些责备的说道，“老爷，您快坐下吧，人都走了……”
还装什么呢？
林承业终究没抵住岁月的刀，惋惜着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岁月不饶人呐。”
叹完他走到轮椅边坐下，身子像是瞬间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疲累的躺了下去，十月的天气，额头却有汗珠冒出。
*
“他怎么联系上你的呀？”
上了车，林楚楚自己便往顾琅的怀里钻了进去，眼眶红红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往日的清明。
顾琅揽在她肩上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臂，声音低哑磁性，“之前就有联系过，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虽然当时我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如果想见你大可以去找你爸说这件事，可是他没有。”
所以他以前没同意。
“那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双目空洞无神。
林楚楚选择见一面，不仅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份期待，而更多的，是觉得顾琅其实想让她去见一面。
可为什么呢？
顾琅没有直接回答上，而是安静了几秒钟，“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林楚楚拧了拧眉，眼瞳漂浮一秒，嗯了一声。
可是男人一声轻笑后，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可你忘了，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淡声说着，明艳的笑又瞬间冷了下去，剑眉蹙起。
林楚楚没有恼怒，或许是心中更希望能有一个顺理成章的原因。
“那所以是为什么？”
听到女人声音中的沙哑，顾琅的心猛揪了一下，眉头蹙得更深。
他答应过林老爷子不说，可也不能欺骗楚楚，所以他只能折中，“他给了我一个足够让我动容的理由。”
“一个……足够让你动容的理由？”林楚楚呢喃着重复，心底有些不好的感觉。
动容这个词常常是用来表达同情与可怜的，可他会有什么好同情好可怜的，连顾琅都能为之动容吗？
“什……”她还想继续在问，唇却被顾琅的一只手指抵住，“多的我不能再说，我答应过他。”
林楚楚半坐起身，看到他眼神中的坚定，便知道拷问无望了，泄气的再次倒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饭饱思淫欲，可林楚楚饭饱了，大多时候都是更想睡觉的，尤其现在还正好是午休的点。
靠在顾琅坚实的怀里，呼吸着熟悉的气味，车开的平稳，她就那样安逸的睡了过去。
梦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在你无知无觉中影响着你的情绪和感官，好像梦里的一切你都正清楚的经历和感受。
波比是她大学室友偷偷养的一条小金毛，那时它还小，不怎么叫，乖乖唧唧的只知道吃肉肉，后来它渐渐大了，宿管自然而然的也就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了四个多月，即便不舍的最终也只能被逼着交了出去。
而她梦到的，正好是波比还小的那段时间，她抱着它，它不安分的在她怀里闹腾，小小的金毛顶着一头柔软的毛发往她脖子上蹭，痒痒的，惹得她哈哈大笑的躲避。
可她躲不开，小金毛反应很机灵，她往左它就狡猾的往右，总能在她白皙的脖子找到一块空档。
渐渐的她有些控制不住它，小金毛伸出小舌头舔在她的侧脸，让她又无奈又好笑。
“哎呀别闹了小波比~”她梦里撒着娇，顾琅嘴角的笑意都快要溢出脸颊，看着她粉润的脸忍不住又亲了一口下去。
他的小女人香香软软的，真舒服。
“哎呀~波比~”
睡梦中的人就这样笑醒了，睁开眼蓦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反应了好半天。
“波……波比？”
“波比是谁？”顾琅好笑的勾起嘴角，俯身逼近她的脸颊。
叫了好几声这个名字，要不是听着名字感觉并没有威胁，他大概是会发怒的。
刚醒来的林楚楚脑子懵懵的，眨巴着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一条小金毛啊，刚刚还舔我来着。”
顾琅：“……”
林楚楚看着突然僵住的顾琅，神情是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吗？”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刚醒时的鼻音，声音轻柔，听着娇娇软软的像卖萌。
顾琅本就有些怒火未平，她此刻看起来又十分的好欺负，没忍住，揽着她就直接俯身下去好好的吻了一顿，直到她脑子有些晕晕的放空，达到目的的男人才好心的放过了她。
“小金毛能给你这个吗，嗯？”顾琅捏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眼底还隐约跳动着火焰。
她居然把他当成了一只金毛犬？！
林楚楚愣愣的反应了好一会儿，不太清楚他为什么非要跟一只小金毛比较，不过……
她抬手摸上他的头发，揉了揉，用着如同宠溺小动物一样那般的语调，“那你自然是比小金毛有用得多的。”
“……”顾琅再次无语，揶揄着目光不悦的看着她，偏头躲过头顶作乱的小手，“再敢乱摸剁了你的手。”
“……凶死了。”林楚楚不满的小声抱怨，起身离开了他的怀抱，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教学楼前。
明明是他一副胜负欲爆棚的样子，她顺着他说还有错了都！
“蠢女人。”顾琅盯着她的侧颜不满的呢喃，目光瞥向窗外，“你该去上课了。”
他淡淡说着，伸手向驾驶座伸去，司机递来湿纸巾，他为她打开递了过去，“擦把脸，不是被金毛舔过吗？”
“……”这家伙气量怎么这么小啊……
林楚楚撇撇嘴，傲娇的偏头向另一侧，“不擦，金毛舔过的不擦，擦嘴！”
嘴是你亲过的！
看着她那傲娇的样子，顾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过来。”
顾琅眼底的阴鸷在她孩童般的脾性面前烟消云散，拿出湿纸巾在手中摊开。
“干嘛？”她侧目瞟了眼，再次傲娇的侧过脸颊，“才不要。”
“不想被我再舔一遍，就过来。”
男人眸中狡黠的精光一闪而逝，嘴角勾起几分危险的弧度。
“哎呀我过来！”林楚楚被他盯得心发慌，觉得没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干不出来的。
她靠他近了一些，男人的手扣在了她的腰间，俯身再次亲亲的覆上了嘴唇，只碰了一下便离开。
“好好听课，别在课堂上想我。”他声音低哑着交代，林楚楚的脸刷的一下火红，刚想要开口狡辩，男人抬手便将湿纸巾覆盖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好好的擦拭了一把。
“去吧。”替她收拾完顾琅轻松的道。
林楚楚莫名在他身上找到家长送孩子到学校后，瞬间解脱了的感觉。
“我！才不会想你！”她气恼的拿起书包，还不等司机下车开门，人已经气势汹汹的消失在了教学楼楼道。
刚进教室，上午交谈过的那个同班就又主动的靠了过来，好像蓄谋已久的就在等她进教室了。
她很头疼也很无奈，可已经坐下了又贸然起身换位置，好像又太过伤人。
斟酌之下，她抿唇不语。
毛概是一门基础课，往往都是好几个班混杂在一起上，沈淘淘的班，正好和她们撞上。
还不等她苦恼多久，一个喜滋滋的面容便直接冲到了她的眼前。
“嘿！女神！”
活力少女的出场往往都是这样跳着的，即便经历了很多次，林楚楚还是没忍住被吓了一跳。就好像系统在她脑海中那么多年，也还是依旧改变不了她会被惊吓的事实。
“嗨，好久不见。”
从订婚宴开始，她就几乎是忙昏了头，社交什么的根本没能顾得上。
这还是她们上次一起喝奶茶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你好啊，我是……”
还不等林楚楚身边的人说完，沈淘淘含笑着打断，“你好。”
她笑着，眼底却有几分阴冷。
方才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女神刚才的表情分明是不情愿的吧！
可女神不愿撕破脸，她也不会不懂事的上去给人撕下面具。
有些圈子，挤不进来了就该识趣离开的吧？
沈淘淘走到楚楚的身边坐下，和那个女同学一左一右，将林楚楚夹在了中间。
她在左，那同学在右。
“楚楚，你们什么时候补办订婚宴呀？”
虽然还没上课，沈淘淘却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林楚楚也配合的侧过身将耳朵凑了过去。
两个人躬身半趴在课桌上，脑袋几乎靠在一起，远远看起只看得到两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还没定呢，你急啊？”林楚楚打趣，“急的话就自己办一场呗。”
既然知道了她是沈家二小姐，那么她和魏书航的婚约也就自然而然浮出水面了。
沈淘淘听到她的话，瞬时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女神~！你看你！”她不悦的轻声一声，“我和你能一样吗？你们那是两情相悦，可是我呢？我要是喜欢魏书航，那我自然也就去了，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他。”
“哦？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呀？”林楚楚没忍住就八卦了起来，可沈淘淘是个没心没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我可能注孤生了吧。”
【作者题外话】：一章更比三章强，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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