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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动天下之美人倾国

据皇制惯例,各位皇子凡满十岁的,都应出阁学书,熟悉宫中规矩和治国之策,因此,每天天刚蒙蒙亮,就会看到皇宫中许多小太监打着宫灯,抬着坐撵,慌慌张张赶向皇子府。

鸡鸣破晓时分,便是晨课时间,有皇帝亲选的诸位师傅在学渊阁内悉心教导各个皇子的学业,当然,太子也不例外。

大渊祖制规定,继任太子者,并非长子,而是皇子中地位最高之人,因此,立前庒玉皇后之子,皇甫轩为储君,自是众望所归,大势所趋。

“有人不服,那就是违逆,是杀头的大罪!”

承晖宫中,落藤一脸好奇的望着站在她身旁侃侃而谈娄裕。

大汉捋起袖子,愤慨激昂道:“那时,宛珍皇后迫于形式所逼,不得不让步,同意皇甫轩继任为太子,但是,朝中的大臣,有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听说庒玉皇后是被她害死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落藤装出一副极感兴趣的模样,认真的问道。

此时天将破晓,太子去学渊阁晨课未归,落藤便和守宫的侍卫攀谈了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娄裕思索道,“据朝廷的消息,庒玉皇后是病死的,不过,民间传她被宛珍皇后所害,也挺有根有据的···”

“那,太子呢?”落藤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少年清俊的容颜。

“太子?”

“嗯。”落藤点了点头,“庒玉皇后死得时候,他才只有六岁吧。”

“那时我还没有进宫,不大清楚。”娄裕慢道,“听别人说,太子在圣殿上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哭晕过去?”落藤一脸质疑,“你确定?”

“当然。”娄裕肯定道,“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直夸太子纯孝善良呐!”

落藤听罢,思索似的点了点头:“原来他也会哭啊···”真不敢想象。

“我虽没见过庒玉皇后,不过听那些敬事房的太监们议论,说你笑得时候和庒玉皇后有七分的相似。”娄裕望向落藤,迟疑道。

“我吗?”落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骗人的吧。”

“太子不近美色,是宫人皆知的,如今他却专宠一个小太监,这不是很奇怪吗?”娄裕毫不含糊道,“而且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太监,就更奇怪了。”

“呵···呵呵···”落藤听罢,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对了,”女孩的眸中忽的浮起一丝异样,“庒玉皇后的闺名中,可有一个‘兰’字?”

娄裕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落藤笑着耸了耸肩:“没什么。”

原来我笑得时候和庒玉皇后有几分相似啊···

辞别了娄裕,落藤走在一片菊花圃中,心下暗想:怪不得他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恋母情结在作祟。

本来今早和娄裕拉近乎,是想套套昨晚上那刺客的情形,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太子身上。

不过从今早承晖宫一切如常这点来看,昨晚的刺客来袭,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

皇甫轩竟没有将此事追查到底,虽有些奇怪,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的宫里窝藏着自己这么一个定时炸弹,需时刻小心才行。

“他这般保护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母后吗?”女孩的心底滑过一丝迷茫。

菊花圃中,无数清雅的花簇聚集在一起,赤橙黄绿,色泽缤纷,幽香四溢,沁人心脾。

此时尚早,太子又晨课未归,所以女孩的脚步显得格外悠闲。

承晖宫坐落在皇城东部,虽不及乾清宫那般气势磅礴,却也高堂庭院华美整洁,水榭亭楼错落有致,不时有假山怪石做点缀,处处花语袭人,松柏盎然。

走到一处湖畔,却见湖中凭空架着一个琉璃为顶的花亭,亭中折射着阳光的溢彩,处处盈光流离,缤纷剔透。

落藤走上花亭,站在湖上举目四望,心中一片开阔:只是一个承晖宫而已,就这么大,不知整个皇城逛下来,要走多少个时辰。

一边想着,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宫墙一角的一株老树上,女孩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爬上老树,再稍稍用些内力,双脚一蹬,落藤轻轻松松的坐在了黄色玉瓦质的墙头。

想这皇宫中的墙虽高,但翻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嘛!

女孩一边在心中暗自得意,一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

顷刻间,偌大的皇城霎时尽收眼底:

巍峨高耸的金色琉璃宫顶,连绵有致的排开,闪烁着阳光炫目的溢彩,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远处,无数华美的殿宇起伏错落,与蓝天相接,以云彩为影。

“好···好大!”落藤不禁睁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真实感:原来,我真的在皇宫里啊···

来不及细细欣赏,就听墙下不知是谁大声叫道:“刺客!墙上有刺客!”

落藤小小的惊了一下:那个···他是在说我吗?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从她耳边呼啸掠过。

女孩的心立刻沉下:看来真的是在说我。

又是一支箭射过,落藤赶忙躲开,霎时,她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自觉得向后仰去,还好她的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虽狼狈的从宫墙上摔了下来,但还不至于跌得太惨。

脚刚刚触到地面,立刻就有数十个侍卫围了上来,落藤见状不妙,赶忙甩开众侍卫,然后撒腿就跑。

还没跑几步,就被前方迎上来的侍卫群拦住了去路。

女孩望着前后夹击的人海,不由得大骇:妈妈啊!这可是皇宫啊!想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霎时,闪着寒光的戟剑刀枪纷纷向她刺来,女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啪”的一声跪在地上,顺便躲开这些利器的“招呼”,哭天抢地道:“各位爷饶命啊!小的是承晖宫的太监,小的只是爬墙头捡东西而已,并不是刺客啊!各位爷饶命啊!”

各种利器纷纷收回,一个领头模样的侍卫一把拽起落藤的衣领:“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带刑部查问!”

或许是他用力过猛,女孩头上的纱帽忽然应声滑落,一头乌黑的秀发顷刻间簌簌落下,散落在她纤弱的双肩。

女孩绝美的容颜霎时变得苍白,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侍卫,晶莹的水眸沾染着几丝惊惧。

果然,只听周围之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气:“女的?”

那拽着她衣领的侍卫只觉得心中一颤,慌忙将手收回。

就在此时,忽听远处一阵爽朗的吆喝:“哎呦,这不是安公公吗?”

落藤立刻拾起帽子戴在头上,却见娄裕带着几个侍卫快步向这里走来。

“娄大哥,你总算来啦!”她一边将帽子扶正,一边哈着腰跑到娄裕身边,“他们把我当刺客啦,娄大哥可要帮我做主啊!”

娄裕看了她一眼,回头对着那侍卫头笑道:“于兄误会了,这位是我们承晖宫新晋的太监总管小安子公公,不是什么刺客。”

“太监总管···”于迁看了看在一旁低着头的落藤,疑惑道,“我等怎不知承晖宫什么时候又新晋了一个小安子呢?”说罢,他目光锐利的扫了娄裕一眼,“包庇重犯可是要杀头的啊!”

娄裕笑得一脸坦然:“这个,等太子回来自有定夺,你我在此争辩又有何用呢?”

“太子晨课未必回来的那么早。”于迁皱眉道,“若耽误了查审的时辰,我等怎能担当的起,再说了,就算他是承晖宫的太监总管,私翻宫墙,也是该交刑部处罚的!”

“什么?”落藤一听就傻了眼,“交刑部?”

霎时,鞭子盐水老虎凳,种种她可以想到的刑具都在脑海中滤过了一遍。

“娄大哥!”落藤猛地抓住娄裕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娄大哥,你可得救救我啊!我没有翻宫墙啊!我只是好奇爬个树而已,娄大哥···呜呜呜···”

这边正闹腾着,却听一个小太监敲着铜锣,扯着官腔喊道:“让开让开,这是官道,别挡了王爷的轿子!”

侍卫们一听,慌忙恭敬的退到路边,哗啦啦的跪倒一片。

落藤也忙随着众人跪下,一时间,路面上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吱声。

轿子慢慢从她面前走过,视线余光,只能看到轿子一角精美的图案。

忽然,从轿中传出一个陌生的少年的声音:“停下。”

领路的小太监赶忙拖着长腔大声喊道:“停轿!----”

轿身震动了一下,稳稳的停在落藤面前。

女孩依旧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瞄着在她眼前定格的轿子一角。

一个华服少年自轿中走下,他懒懒的向众人呢扫了一眼,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你们都起来吧。”

“是,谢王爷。”

这少年便是段沐悠。

近日,他借着养病为名呆在宫中,其另一个目的,则是要监视宛珍皇后的一举一动。

少年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人群中一个纤小的身影。

落藤好奇的抬头望去,少年已移开视线,直直的看向娄裕:“这儿这么热闹,是出了什么事?”

“禀王爷。”于迁抢着回道,“我们怀疑他是刺客。”说着,他抬手指向落藤。

女孩忙申辩自己的清白:“我···我不是,我是承晖宫新晋的太监总管。”

“是啊王爷。”一旁的娄裕也跟着帮腔道,“他是太子宫里的小太监,调皮惯了···”

话音未落,段沐悠就懒洋洋的开口道:“既是太子宫中的,就更应该遵守规矩,趁着太子不在宫里的时候胡闹,成何体统?”他的语气虽轻,却令在场的众人不禁心惊肉跳。

落藤心中立刻涌起一抹不详的预感:他该不会是要···

果然,只听少年开口接道:“交刑部查处,就这么办了!”说着,大袖一挥准备上轿。

娄裕慌忙急道:“段王爷,太子爷他···”

“太子那边自有我去说。”段沐悠回过头,目光冷冽,“按律查处,不得有误!”

娄裕立刻低下头:“是!”

少年冷冷的看了落藤一眼,漆黑的眸中,有不屑,有鄙夷···更多的是嫌恶。

落藤不禁愣了一下,如小鹿般灵动的大眼睛,浮起丝丝不安:他不会···是想要我的命吧,我有哪里惹到他吗?

正想着,少年已回头走进轿中,一旁的小太监立刻拉起长腔喊道:

“起轿!----”

声音未落,红绸为顶的华美大轿已被抬起,稳稳当当的向前走去。

学渊阁一侧的偏殿内,成套的硬木用具将大殿装缀得庄丽典雅。

一排漆红的博古木架上摆着各种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珍奇古玩。

名砚纸笔,老墨飘香,金质的落地宫炉燃着数块名贵的龙涎,缕缕白雾升腾,偏殿之内,温暖如春,煞是怡人。

大殿之上的书案旁坐着一名气质优雅的少年。

他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奏折细细的看着,不时提笔在上面写下批复。

如丝的乌发从少年的眉间垂下,半掩着他幽邃的黑眸。

他的神色淡漠,却无形中散发着让人不敢逾越的气息。

一个身穿一品官服的老人伫立在他身旁,恭敬道:“太子殿下,这些都是今早朝臣送来的折子,皇上龙体欠安,所以,朝臣们面奏圣上后决议,这些奏折就暂由太子殿下您代为批复。”

少年漫不经心似的点了点头,慢道:“母后没有异议吗?”

老人摇了摇头:“太子理政是天意所向,皇后娘娘没有异议。”

皇甫轩抬起头,眸中闪过一抹思虑:“她最近这么安静,我倒觉得不大习惯了。”

老人又道:“殿下放心,我已派人在映泉宫附近打探,稍有动静便即刻来告知殿下。”

皇甫轩摇了摇头:“宛珍只是一个棋子而已,不足为惧,真正要防的人,是我弟弟。”

老人的眸中浮过一丝惊奇:“九皇子向来与世无争,夺储之事也并非他本意啊!”

“是吗?”皇甫轩直起身,望向老人,“昨晚他夜闯承晖宫,也并非他本意吗?”

“夜闯承晖宫?”老人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少年的眸子暗下,淡道:“他伪装的很好,不过,还是被我看出了破绽。”说着,少年的唇边涌起一抹笑意,“你大概不知道吧,九皇子擅长使毒。”

“使毒?”老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皇甫轩点了点头:“那人在我寝宫中点得,是西域特有的‘迷迭散’,九皇子从小在西域长大,有这种迷香不足为奇,不过···”少年唇边的笑意渐浓,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手优雅的托着脸颊,“和他一样,我也从小在毒药中长大,迷香之类的东西,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老人听罢,忙惶恐道:“太子乃是天子之命,自幼便有天神庇护,逢凶化吉乃是···”

皇甫轩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住老人的话语:“他夜闯承晖宫,并非是来刺杀我,而是来看一个人。”

老人更加疑惑不解:“老臣愚笨,不知太子所谓何人?”

皇甫轩直起身,答所非问道:“赫太傅,听说您的小孙子最近大婚,可有此事?”

赫章言忙拱手道:“蒙太子费心,确有此事。”

皇甫轩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我会准备一份厚厚的大礼,恭贺赫若遥新婚大喜的。”

赫章言心中立刻一阵惊喜,正准备跪拜,却被皇甫轩制止。

“我的预想果然没错,现在,所有的戏子有到齐了。”少年的眸子幽邃,他望向赫章言,唇边弯起一抹笑意,“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赫章言愣了一下,疑道:“太子的意思是···”

“啪”的一声,少年手中的笔应声而断,一股阴霾的戾气霎时弥漫在他周身。

他的睫毛垂下,半掩着宛若一泓清澈黑夜的眸子:

“那些迫害过我们母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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