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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异类

"哎哟!"赵筱雨只感觉自己撞到了一棵苍劲的大树,而不是什么厚实的墙壁。

她跌坐在地,揉着额头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站着那两个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两人侧头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那个叫安斯年的男孩时不时向他投来尴尬的目光。

两人交涉完毕,白头发的少年走到她的面前,仰着下巴望着她,颇有尔康拿鼻孔瞪人的那种气势,令赵筱雨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缓解不少。

他们能察觉得到这个女孩就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所以这两个家伙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跟踪自己。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对于外人,尤其是非异种人,白月光更喜欢当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你们是那个学校的学生对不对?"赵筱雨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兴奋道。

她的话着实令白月光和安斯年吓了一跳,可就在两人以为通古斯天赋学院已经大名鼎鼎到连普通人都有所耳闻的时候,赵筱雨忽然从身后小背包里掏出了纸笔。

"哈!霍格沃茨!九又四分之三!"赵筱雨憧憬道,"帮我签个名吧!我从小就喜欢哈利波特,小时候睡觉的时候都不关窗户,这样猫头鹰才能为我带来来自霍格沃茨的好消息!"

好吧,这下才是真的尴尬了。两人面面相觑,白月光叹了一口气,真想解释清楚所谓的霍格沃茨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却被一脸犹豫的安斯年一把拉住。

"啊,竟然被你发现了。"安斯年挠了挠头,讷讷道,"好吧,这件事只能告诉你哦,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说罢,安斯年接过纸笔,随手在本子上写上"Dumbledore: It is not our abilities that shoe truly are , it is our choices.(你想成为哪类人,并不取决于你的能力,而是取决于你的选择——邓布利多)"。

"喏,该你了。"安斯年把纸笔递给白月光。

"什么意思?"白月光嘟哝了一声,他扫了一眼白纸黑字,不太明白安斯年的用意,但还是乖乖在本子上象征性签了个"Hogwarts(霍格沃茨)"。

"签好啦,给你。"安斯年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道,"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遇见我们的事。"

"谢谢,谢谢你们!这个世界可真无趣,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赵筱雨一脸惊喜地看着安斯年,她的眼睛格外明亮,像天上的星星。

先前她的重心都放在白月光身上,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忧郁愁苦的黑发少年竟然出乎意料的温柔。

"现在挺晚了,你住哪,我们送你一程?"安斯年那烂好人的性格发作,他看了看手机时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喂喂喂,安斯年,你杞人忧天啊?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白月光顿时不满道,"要是姑娘们过了晚上九点就要你送回家,那全世界的安斯年加起来也不够用,何况世界上这么衰的家伙就你一个。"

"啊,不用不用!"赵筱雨赶紧出声道,"伦敦治安又不算糟糕,现在还不是特别晚,我自己搭车就行。"

"好吧,那你小心些。"安斯年叹了一口气,按住白月光的手。

那家伙手插口袋,里头是学院标配的记忆清除棒。

安斯年和陌生的女孩挥手作别,他和白月光站在原地,目送着赵筱雨离开之后,这才朝着前往滑铁卢火车站的地铁赶去。

"刚才怎么回事?"坐在地铁座椅上,白月光皱眉问道,"那女孩明显误会了,不澄清一下?"

安斯年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无所谓啦,反正又不是学院暴露,她只是以为霍格沃茨真的存在罢了。"

"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白月光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暧昧的笑容。

"你想多了,我只是..."安斯年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是觉得她和没来通古斯学院之前的我很像,总是幻想着自己不太一样。"

"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小孩吗?从小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生来就是要干大事的英雄,我小时候总想着等自己长大之后,自己跺一跺脚世界也要抖上一抖啊。"他说,"可是呢,我们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故事的主角,但大多时候,我们都是白日做梦的麻瓜,沉浸在漫无边际的幻想里。"

"小时候,我也不关窗,想着终有一天等来自己的猫头鹰。可是每长大一点,我就愈发明白,原来没有什么猫头鹰,也没有所谓的霍格沃茨。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没有的东西永远不会因为你那不切实际的想象就凭空出现。地球是一块硬邦邦且不讲道理的大石头,我们住在上面,长大成人之后就未必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做梦。"

安斯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认真道:"如果不是学院,那我可就糟啦!像我这样的家伙,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觉醒异能,那我一定也在某座不太有名的大学看着小说和电影,幻想着自己能有所不同。"

白月光看着身边的家伙,这厮脸上带着一种可笑的表情,有些像滑稽的小丑。可安斯年的孤独却潜藏在他的话语之下,所暴露出来的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的落寞。白月光明白这种哀伤,因为他们都是异类,也因为他们都是彼此的同类。

白月光大概明白了安斯年的用意,他不过是想为那女孩干枯乏味的平凡人生注入一剂多姿多彩的奇妙幻想,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自己的火柴。

现实是什么?现实是包装精美却过了保质期的糖果,外表华美内里腐烂,黏糊糊得像路边不小心踩到的一坨狗屎;现实是色彩阴郁的黑暗童话,丑小鸭离家出走之后,未必能成为白天鹅而是变成一盘烤鸭;现实是,现实就是小时候脸上露出天使般纯真笑容的婴儿,长大后就有可能成为发动种族大屠杀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

"安斯年,我觉得你该去看看眼科医生。"心里这么想,但白月光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安斯年侧头看着他,眼神带着迷惑,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啊,你去阿空加瓜山和布宜诺斯艾利斯,觉得耶格尔和你很像,你来伦敦,在这国王十字火车站,你又觉得这个女孩和你很像。"白月光幽幽道,"你说你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是什么?若非如此,我得说,全世界不止你一个安斯年,我们都是安斯年。"

好吧,这家伙插科打诨的本事一流,放在影视作品里也是独领风骚的存在。安斯年被白月光的胡言乱语逗乐了,这哪能呢,安斯年是一个失败者,这么丧的家伙自己一个就够了,大家还是好好做个快乐的自己吧。

"哦,对了,说起耶格尔..."安斯年打了个呵欠,托着下巴说道,"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南极洲这么冷,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谁知道呢?也许像爱斯基摩人生活在北极一样,他可能会和他喜欢的女孩在南极洲开创一个民族。"白月光撇了撇嘴,语气诙谐。

"什么意思?"安斯年转头看他,一脸茫然。

"我的天,你傻啊?"白月光挥舞手臂划了一个大圈,表情夸张至极,"那地方鸟不拉屎,耶格尔除了和自己的女孩卿卿我我还能干什么?等着吧,下次你有空前去看他的时候,保证有一堆牙牙学语的怪物宝宝抱着你的大腿,咿咿呀呀,奶声奶气地喊你安叔叔。"

"嗯..."安斯年沉吟片刻,讪笑道,"那也不错啊,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就是幸福。"

白月光斜睨了安斯年一眼,对他投去眄视的目光。安斯年看着这家伙的眼神,差点忘了白月光这厮的"爱情毒药论"。

说起来,白月光是否也是一个胆小鬼,他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交锋绝对不啻于世界上任何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可他从不下场,是不是因为他也害怕失败?

安斯年斜着眼睛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内心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着这家伙的真实想法。

虽然两人针锋相对,颇有要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意味,但安斯年心中还是一片温暖。这家伙就是这样,永远得理不饶人,却又永远刀子嘴豆腐心。白月光可是自己的朋友,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就像鸣人对上佐助,索隆对上香吉士,绿谷出久对上爆豪胜己。

而这一切,始于和鹿圆相遇的那一晚。

和女孩相遇的瞬间,他的人生就改变了,所见所感和目之所及全都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他不必开着窗户等待自己的猫头鹰,因为有更美好的女孩点亮了他的黑暗。世界变得多姿多彩,全世界,都开始发光发亮。

Light up the darkness.

嗯,愿世界和平,愿爱与正义永远都在。

黑头发的少年靠在座椅靠背上,望着窗外黑魆魆的景色,不由得发出了美好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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