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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异类

医院的布局不会太过复杂,进了铁门,一直往里走便是医院大楼的正门。

这里的绿化设施做得倒是挺到位的,安斯年穿梭在花草林木之间,眼神却扫视四周,不停地打量来来往往的病人。当然,也只有病人,因为到现在他还没看到医生,甚至连个护士的踪影都未曾发现。

穿过走道,先前那名丑陋如怪物的矿工正在正门内的座椅上等着他。见安斯年进来,他便是站起身子,带着一丝憨笑,继续在前面带路。

两人上了二楼,在走廊正巧撞上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在碰见这名医生之后,矿工便摆了摆手,径直离去。

"外来者?我是这里的医生,你叫我波尔金就好。"波尔金医生挑了挑眉,看了安斯年一眼,难得驻足停下手头忙碌的工作。

"是的,波尔金先生。"安斯年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位医生,同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安斯年。"

波尔金医生年纪颇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中等身材,憔悴的面容写满了疲倦。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似乎是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影响,看起来倒是个爱岗敬业的家伙。

"请问..."

"有什么问题待会儿再说,现在我忙得很,你正好可以帮上一些小忙。"波尔金将手里的一箱药品塞到安斯年手里,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到仓库,护士会带你到那边。"

"等等,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安斯年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箱,无力地说道,"我是来找人的,并不是来帮忙的,除非你先对我解释清楚。"

波尔金手中的动作一顿,他转身紧紧盯着安斯年的眼睛,安斯年也毫不退让地望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安斯年挺直腰板,身上有着一种自己都没发现的威严。

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长高了,老是喜欢驼背的坏习惯也不见了,他差不多可以完全挺直身板走路,像一支笔直的标枪。

即使在与人攀谈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面红耳赤、紧张羞涩,而是笔直地挺立,以一双深邃而迷蒙的双眼压迫对方。

安斯年注视着波尔金医生,眼神称不上执拗,而是带着一种令人不容拒绝的意味。

波尔金医生盯着他,忽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肩膀和眉毛。

"好吧,我明白了。"波尔金叹息道,"如你所见,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没有合法手续,这里就我一个医生,你看到的病人都是流放者。"

安斯年蹙起眉头,不解道:"流放者?什么是流放者?"

"流放者是那些病人们对自己这一群体的称呼,算是被世界流放到最偏僻交流的意思吧。"波尔金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战争啊,中东战争,这里的病人部分都是中东难民,部分是社会上一些案件的受害者。他们在世界上已无立足之地,我只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说是医院,这里其实只是一家收容所罢了。"

安斯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波尔金医生。对于这样的事,他并不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来寻人的,他尊敬这个医生的选择,但并不想搅进任何一滩浑水。

"人类天生骨子里就具有自我毁灭的倾向,自相残杀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而暴力案件和战争只是其中一个宣泄口。"波尔金揉了揉眉心,轻叹道,"但是人们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喜欢怪罪受害者,即'受害者有罪论';。难民们给大家带来了困扰,人们抱怨难民,甚至责怪那些不接收难民的国家,却不去指责造成难民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波尔金医生挠了挠头,笑道:"对不起,跑题了,你刚才说你是来找人的?有照片吗?或许我能帮上忙。"

安斯年点了点头,他从手机里翻出基辛格和杰森的照片,递给波尔金。

"我看看...嗯...我见过这个人,基辛格,我们还坐在一起喝过下午茶,另一个黑人小哥倒是没见过。"波尔金医生将手机还给安斯年,解释道,"不过当时基辛格看起来很赶时间,我不知道他在试图追赶什么,又好像是被什么追赶。"

这家伙没有说谎。安斯年在对方说话的过程中一直盯着他的面部表情,他观察波尔金医生面部最细微的表情,只看到了自然而然的面部肌肉抽动,也只听到了略带疑惑和不解的正常语气音调。

"你知道基辛格往哪走?"安斯年问道,"对不起,但这很重要。"

"这倒是不知道,他到我这里的时候身受重伤,我救了他的命,而他身体痊愈之后便不告而别。"波尔金医生咂了咂嘴,赞叹道,"但是说实话,我从未见过那般强健而富有生机的躯体,他的恢复力格外惊人,堪称非人。"

异种人的恢复力自然出色。安斯年暗自腹诽,却也认同了波尔金医生的说法,至少这家伙没有隐瞒。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安斯年冲着地上的药箱努了努嘴,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起来,你这家医院总得有资金运作才能维持下去吧?慈善组织都未必有你这么慷慨。"

"我们没钱,但我们有手,这里有矿。"一名穿着白***服的年轻女子款款而来,她的手里抱着一本病历本,"手脚健全的病人会去地下挖矿,会去林中打猎,我们将这些资源卖给外界,以换取生存物资。"

好吧,这还真是家里有矿系列了。安斯年心想要想建立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可能还真的得有一座矿才能吃得消。

"安斯年先生,这是格温妮丝,她是这里唯一的护士。"波尔金看了护士一眼,轻声道,"格温妮丝,这位是安斯年先生,路过这里,在找先前咱们救的基辛格先生。"

格温妮丝满不在乎地瞥了安斯年一眼,她弯下腰,衣领受地心引力下坠,露出了胸前壮观的沟壑。护士小姐似乎没发现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风光,她只是俯下身子,试图抱起那个药箱,却略显吃力地晃了晃。

这一动作使得格温妮丝胸口的沟壑地动山摇,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天然美感。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先生,这家伙问你的语气简直像在审问犯人。"格温妮丝对安斯年似乎颇有微词,她不满地说道,"要我说,这个冷血的家伙在外面一定是个大人物,请这位客人稍等一会儿,我把这东西搬到仓库之后就送你离开。"

格温妮丝瞟了安斯年一眼,媚眼如丝,语气却毫不客气。

冷血的家伙?安斯年愣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如果是以前的他,见到这种情形,必然兴冲冲地上去帮忙,但现在的安斯年见过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任谁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见到一座类似医院的收容所,都会起疑。

身为局外人,他想得比常人要更多一些,而自身近来的经历又实在称不上美好,这使得安斯年的言辞谈吐愈发成熟,颇像个颐指气使、威严森然的帝王。

"对不起,我的特殊职业习惯。"安斯年意识到自己的不当,苦笑道,"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他意识到自己先前言语和态度上的不妥,于是便试图尽一份绵薄之力,以弥补刚才的过失。

"不必你费心,如果你还算个地道的男子汉,就请接过我手中的药箱,我抱着有些费力。"格温妮丝淡淡地说道,"既然你没打算留下来,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会带你去仓库,然后送你离开。"

格温妮丝说罢便将药箱往安斯年怀里一塞,随后自顾自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别介意,格温妮丝说话比较直白,她没什么恶意的。"波尔金医生温和地笑着,眨着眼睛说道,"那个姑娘只是一个医学生,她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才留在这里的,所以见不得别人对我说一句稍微严厉一点的话。"

"原来如此,能理解。"安斯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那个护士的情绪从何而来。

"嗯,但就目前来说,我还不想分心处理爱情。"波尔金医生拍了拍安斯年的肩膀,示意他快点跟上格温妮丝,"再见了,安斯年先生,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安斯年疑惑地看着他。

"谢你发现了这家医院,并且不向官方举报。"波尔金医生挤了挤眼睛,挥手作别,"我知道您是一个正派的人,祝你一路顺风。"

安斯年暗自点头,眼睛余光瞥了一眼一脸疲惫之色的波尔金,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格温妮丝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前面带路,她的年纪不大,和波尔金医生倒是颇为登对。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处于爱美的年龄阶段,她能穿上朴素洁白的护士服守在这偏安一隅的小角落,是一件很令人佩服的事。

一路上两人遇到的病人看着格温妮丝的眼神皆是憧憬和爱慕,但又不夹杂任何一丝情欲。

其实这个姑娘长得并不算太美,只是身材却好得很。这种魔鬼般的身材与她身上那种圣洁的气质对比鲜明,很难叫人不动心。

只是安斯年注意到,病人们眼中的憧憬和爱慕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常规感情,而是类似一种世间雄性动物对维纳斯的向往和遐想,恰到好处而不过分亵渎女神。

看起来,格温妮丝在这倒是颇得人心。

医院走廊如同影视剧里那般阴森森的,这几乎是所有医院的通病。似乎每一家医院的走廊过道上总是冰冷冷的,空气有些阴凉,安斯年试图打破沉默。

"对不起,刚才我太心急了一些。"他咧了咧嘴,表情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你们在这里做的事情很令人佩服。"

"没事,你怎么想其实都无所谓,我只是...。"格温妮丝挽过耳边的发丝,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心疼波尔金医生,他是一个天才,二十几出头就取得博士学位,却固执地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改变世界谈何容易。"安斯年叹息道,"世界不改变我们就已是万幸。"

"他也是这么说的。"格温妮丝柔声说道,"所以他说,他要先改变自己。"

"你喜欢他?"安斯年如有所思地说,"你很喜欢他的吧?"

"嗯,是喜欢的。"格温妮丝的目光温柔像是融化的黄油,"所以我想等他,不过多久,我都可以等。"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重新陷入沉默之中。他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下了楼梯,出了大楼,来到一间密闭的库房之中。

"放到那架子最上面吧。"格温妮丝指着一个两人高的架子,解释道,"这批药品过期了,放高一点以免有人错拿。"

"没问题。"安斯年踮起脚尖尝试了一番,尴尬道,"有没有梯子还是什么踮脚的?"

格温妮丝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去帮你找找。"

可能是由于走得急的缘故,医院里还有大半仓库的药品库存。格温妮丝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药箱之中,安斯年将药箱放在地上,耐心等待护士归来。

他当然可以利用异能飞起来放好药箱,但在正常人的世界,他自然不方便这么做。

于是,安斯年一屁股坐在药箱之上休息,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愉悦。百无聊赖之下,他随手从屁股底下抽了一瓶口服药,开始阅读包装盒里的说明书。

这玩意儿竟然过期一年多了。安斯年皱起眉头,心想还好波尔金医生发现得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安斯年坐在原地也不知等了多久,却始终没等来格温妮丝。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迷雾一般在安斯年心内升腾而起。安斯年站起身子正想回到来时的入口查看情况,一股麻痹感却在不知不觉间侵遍他的四肢百骸。

安斯年扶着架子站了起来,刚走一步,却又狠狠摔倒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混杂在仓库独有的腐朽气味中,使得他一下子没有察觉。

太大意了,起初安斯年是对这家偏僻的医院有所怀疑的。但波尔金和格温妮丝无疑是把弄人心的好手,他们一唱一和,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利用道德绑架令安斯年产生愧疚感,从而一步步踏入陷阱。

而此刻,安斯年的内心甚至来不及恐慌,莫名的狂喜就随着神秘气体的吸入源源不断涌上他的心头。

格温妮丝不再回来,而仓库是密闭的,唯有未知的气体源源不断地从通风管道进入。安斯年手脚发麻,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试图屏息,可满仓库的腐烂空气味已经完全被那股神秘气体代替。

猛烈的狂喜占据他的心房,而这份狂喜与他的意志对抗。

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空气。

这空气是如此清新,又如此令人愉悦,简直像世上欢乐之源,简直像《圣经·旧约》中伊甸园的空气走漏到人间。

安斯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大口呼吸,而呼吸越多,他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渴望。

他躺在地上,意识恍惚,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辉照耀下面

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一道空灵而轻柔的女声在安斯年的耳边响起,声音从仓库角落里的广播里传来。那是格温妮丝的声音,她正躲在外头某处,唱着贝多芬的《欢乐颂》。

这是一首庞大的变奏曲,充满了庄严的宗教色彩,安斯年的眼前甚至出现了点点星光。他无力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之上,仿佛看见了无数神圣的小天使在他面前起舞,而西方的耶和华和东方的佛祖携手跳着华尔兹,道教的玉皇大帝脱下了冠冕,与希腊神话的大地女神盖亚一队,同北欧的神王奥丁、***的真主安拉打起了桥牌。

恍恍惚惚之间,这些幻觉骤然消失,一尊长着两个面孔的大神自混沌中诞生,他的出现宛如天地间最刺眼的那缕光,不仅划破天际,也灭掉先前那些荒诞的诸神。

这是诸神之黄昏,却不仅发生在北欧神话之中,而是全人类所有宗教的黄昏。

在看到这尊混沌大神的时候,一个名字跃上安斯年的心头——拉斯柯尔尼科夫。

是了,这就是那尊欢愉与恐惧之神。

这尊神身材高大,背部生有恶魔般的双翼,额头上还有尖角。它只有一个脑袋,却长着两副面孔,就像一个戴着两副面具的怪人,一张是挂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微笑,另一张则是流着悲伤到无以复加的泪水。

强烈的悲喜冲突如同那名护士的魔鬼身材、天使气质一般对比鲜明,极致的情绪在这尊混沌大神的身上碰撞,落入陷入幻觉织网的安斯年眼中,

安斯年内心残存的理智意识到,这家医院的存在方式并非是一家单纯的收容所,而是芽衣所推测的那个什么邪教组织,波尔金医生收留那些社会所不容的受害者,并将他们发展成为拉斯柯尔尼科夫的信徒。

"他的身体素质果然非同常人,比一般的异种人还要强上不少。这么大剂量的氧化亚氮加上我的毒气都得花上十几分钟才能使他出现反应。"波尔金医生手中捏着一个通风管道,塑胶管通向仓库的通风口。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闪烁着寒光,源源不断的无色透明气体从他掌心涌出,顺着塑胶管汇入仓库,并进一步钻进安斯年体内。

"亲爱的,咱们是不是该关闭通风管道进去看看了?"格温妮丝忽然变得娇媚可人起来,她娇滴滴地说道,"吸了这么多笑气,他应该早就昏迷不行啦。再久一会儿,他要是死了,就不好玩了。"

"不急,你的概念还停留在普通异种人的阶段。基因突变和造血干细胞变异令异种人的身体素质远胜于常人,而这个家伙的身体和我们先前遇见的异种人不同,他要更加强大,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氧化亚氮的吸入会造成骨髓抑制、颗粒性白血球缺乏之造血机能障碍等副作用,这些作用对异种人有那么一丁点儿效果,在短时间内足够勉强压制异种人的异能,他是不会有事的。"波尔金没有转头看她,但他的眼里却有着一闪而逝的厌恶。

他讨厌女人,尤其这个热情得像个傻瓜的女人。

如果不是缺乏必要的助手,波尔金宁可缝上她的嘴巴,让她安静得躺在手术台上当一只乖乖的小白鼠。她的身体的确很美,所以更有解剖的价值。

波尔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也是个耐心十足的家伙。他像一个精心织造蛛网的猎手,静静等待猎物在他的网中垂死挣扎。

从看到安斯年的第一眼起,波尔金就知道安斯年的来历和身份。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太久,甚至可以说,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吸引安斯年的光临。

波尔金站在原地,关闭所有通风管道,任凭笑气充斥整个仓库足足有一小时有余。

"走吧。"波尔金看了看手表,从怀里取出一个防毒面具递给格温妮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仓库,那箱药品边上,安斯年早已失去知觉瘫倒在地,看样子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中。

格温妮丝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在仓库里设置了几道触发机关,这家伙竟连第一道都没能触发。"

波尔金没有理会护士的牢骚,他冷冷地说道:"记录下来,8月13日,成年之后,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明白!"格温妮丝连忙点头,她打开所谓的病历本,将波尔金的话语一字不漏记录上来。

如果有其他人能打开这本病历本,就会发现这本病历本上印着的东西根本与任何病人的病例无关。这本病历本记录着的大多是一些匪夷所思的格言和不具意义的对话,这些话绝大部分出自波尔金之口,格温妮丝就像一个盲目的追随者和狂热的粉丝,忠实地记录着波尔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除了波尔金自身的喜好和作息时间之外,病历本上除了言语记录,最多的还是格温妮丝自己的心情随笔。不外乎就是一些崇拜、爱慕的话语,大多是关于她对波尔金这位怪人的痴迷。

"把他抬到我的第二手术室,我要做进一步的确认。"波尔金说罢转身离去,竟丝毫不关心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搬得动一个一百二三十斤的成年男人。

格温妮丝倒是习惯了他的冷漠,和波尔金相处以来,类似的杂活她没少做。她推来一辆手术推车,费了大半天的劲儿才把安斯年放在推车上面。

波尔金是异种人,但她可不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从精神病院里被波尔金医生救出。

她用一块白布盖住安斯年的身体,随后哼着歌儿推着车走向波尔金的第二手术室。

"格温妮丝小姐,下午好。"路过的病人纷纷对她投以笑容,"这是刚才那个家伙,他是将来的新朋友吗?"

"下午好。"格温妮丝同样报以微笑,"是不是新朋友就得看波尔金医生的意愿了。"

"看来又是个可怜的家伙。"

"好在有波尔金先生和格温妮丝小姐,也不算太糟。"

人群议论纷纷,她喜欢这种感激涕零的目光。就好像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万众瞩目的存在,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她的挚爱——波尔金。

格温妮丝的身影消失在病人的视野之中,她将推车停在第二手术门口,随后掀开白布,凑到安斯年身上,贪恋地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气息。安斯年的身上还残留着波尔金的致幻气体,其中的成分类似氧化亚氮和其他迷**的组合。

这些致幻气体已经淡得几乎没有,大部分已经渗入安斯年的身体和血液之中。

但对于格温妮丝来说,这致幻的气体就是波尔金的味道。她喜欢这种味道,就像波尔金医生在她身边,而她轻而易举就能嗅到他身上每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格温妮丝将脸贴在安斯年身上,鼻子顺着安斯年的身体游弋,她从他的腹部嗅到他的衣领、脖颈、脸颊和头发。

她像气味美食家一般贪婪地吃下这致幻的气体,然后又退回到安斯年的腹部,往下嗅他的双腿和裤脚。

致幻气体萦绕在安斯年的颈部、头发和衣服的袖口,淡淡的晕眩感充斥着格温妮丝的脑袋,她试图吸光安斯年身上每一丝致幻气体,她闻着安斯年,就好像沙漠中极度缺水的旅人痛痛快快地吮吸着每一滴仙人掌的汁液。

尽一切可能,格温妮丝让这香味像一阵和风一般流入自己的体内。

她兴奋得双手颤抖,下身发软,恨不得狠狠将安斯年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格温妮丝最后将脸贴在安斯年的心脏处,她多么希望此刻躺在这辆推车上的是自己,她多么渴望那个被灌入大量致幻气体的家伙是自己,她忽然嫉妒起安斯年,因为波尔金可以了他分泌大量的致幻气体。

愉悦的气息是如此之浓烈,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舒适过,她幸福得浑身发抖,就像一次新生,就像蜕去旧有,重新降临人世。

格温妮丝花了好长一会儿功夫,才从那种迷醉之中摆脱出来。

但她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她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从白***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钢瓶和几个干瘪的气球。

"波尔金可真是太棒了!"格温妮丝赞叹了一句,她熟练地将钢瓶里的气体灌入气球内,几个爱心型的气球迅速膨胀成型。

格温妮丝舔了舔鲜红的唇角,樱桃小嘴吮住气球的出气口,紧接着手指微微一松,气球内的笑气瞬间顺着漏缝钻进格温妮丝的嘴里。

与这种普通笑气不同的是,波尔金那能影响异种人的致幻气体不仅包含了氧化亚氮,还掺杂了许许多多的迷幻成分,而制造并分泌这种致幻气体,就是波尔金的异能。

虽然这个味道不如波尔金身上的气息来得纯正,可即使是这样次等的气味,只要经过心中的联想加工,她也能产生一种稍次的迷醉。

她的眼前似乎不再是第二手术室的门,而是通往幸福的天堂之门,自己面前的手术推车上躺着的也不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而是一顿献给至高上帝的完美圣餐。

这一刻,格温妮丝深深体会到了幸福的美妙和难以言喻的快乐。

门里面站着波尔金,她明白,那个男人就是她的神,而此时此刻,她与自己的上帝仅有一扇门的距离。

她太高兴了!她实在太高兴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格温妮丝甚至流下感动的泪水、喜悦的泪水。

人生拥有目的固然不错,但目的性过强将会毁掉一个女人的真正气质。

一连吹了三个气球之后,格温妮丝陷入疯狂的大笑之中。她伸手将头发拨到耳后,故意将胸口的衣领拉得极低,随后疯笑着推着安斯年冲进第二手术室。

"亲爱的!我来啦啦啦~~~!!!"白衣天使这般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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