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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异类

"卡农是the song of love..."安斯年笨拙地为她拭去泪水,"教我弹琴的钢琴师是这么说的。"

他停下弹奏,可星空中的星光还在根据他的想象而演奏。

"嗯?我不明白。"芽衣红肿着双眼,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我的双手。"安斯年伸手接着弹奏,轻声道,"你发现了吗?我的双手,两只手靠近,又远离,又靠近,又远离,曲子终于相交了,可是马上又分开。"

"你哭了,一定是因为你想到了谁?"他轻声道。

"我想到了哥哥...老实说,向彼此展示真实的自己,这样还能相互爱惜的关系,才是所谓的亲情吧,也许只是我这么希望。"芽衣沉默片刻,小声道,"前辈,我是不是一个爱哭鬼,又很幼稚?"

"可能是个爱哭鬼,但幼稚这词用得不太好。"安斯年看着芽衣扑闪的纯真眼神,没办法撒谎,只能老实道,"如果可以,我更愿意用纯真来形容。"

"纯真?"

"嗯,活着这个行为正是死亡的过程,因为我们每度过一关,我们残余的生命就减少一天。但肉体上的消亡并不可怕,更令人心寒的是心灵上的衰老。"安斯年解释道,"小时候,我总是渴望长大,长大后我又怀念童年。长得后我才发现,变得成熟其实并不好,至少这意味着你得学会强颜欢笑,至少你没办法想哭就哭。"

安斯年顿了顿,继续道:"我也天真,可是我的天真不如你。大家都是喜欢做梦的孩子,区别在于很多人长大了就不再记得怎么做梦。"

"这次寒假的时候,我回家收拾房间,意外在角落的玩具箱里找到了几只小时候玩的玩具士兵。"安斯年轻声道,"士兵们怯生生地问我,请问你见到我们的指挥官了吗?我们好久没见到他了。我沉思了一会儿,说,见过,但是他已经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指挥官牺牲了吗?士兵们哭着说。我告诉它们,不,他只是长大了。"

"前辈..."芽衣怔怔看着他。

"我知道,不管再怎样..."安斯年说,"我也和以前那个喜欢玩玩具士兵的小孩告别了。"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芽衣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

"假如铁轨上绑着成千上万的人,而你只要把桥梁上的朋友推下桥,就能牺牲一人阻止多人死亡,你会推下你的朋友吗?"芽衣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不会。"安斯年没多大犹豫,直接回答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那如果是铁轨上同时绑着你的朋友和成千上万你不认识的人呢?"芽衣不依不饶道,"火车本该碾过你的朋友,可前辈会拉下操纵杆,牺牲成千上万的人来保护你的朋友吗?"

这下,安斯年可犯难了。

其实是同样的一人活或千百万人活的问题,可是换一种角度,他就没办法做出选择。其实人都是这样的,总是自以为活得够潇洒够明白,可是换一个角度看,你在别人眼里也只不过是难以作出抉择的可怜虫。

"芽衣,虽然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安斯年哀叹道,"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根本就是送命题嘛。"

"那如果在这之前,被绑着的那千百万人本来就对你的朋友恶言相向呢?"芽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那我大概会拉下操纵杆吧..."安斯年被她有些惴惴不安。

"嗯,这样就够了。"芽衣喃喃自语,忽然粲然一笑,"前辈,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安斯年被她天马行空的跳跃性思维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嗯,这次我们走路去吧。"芽衣认真道,"我想和前辈看场电影来着。"

"好...好吧。"

安斯年答应了,于是两人下了东京晴空塔。他们漫步在东京街头,没有特意去找一家电影院,像世间任何一对最普通的情侣,说是看电影,但更重要的不是电影,而是期间相处的时光。

他的心里弥漫着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像是某种商场特惠送的廉价商品,未经允许就被强行塞进他的大脑里。

是潜意识在作祟,因为梦境足够奇妙。

路上,两人路过一家小店,这里卖着各式各样的帽子。在梦境深处,一切都无人看守,芽衣挑选了一顶白色的渔夫帽,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她付了钱,纸钞留在柜台,同时也为安斯年买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上面同样有着一个灿烂笑脸。

一黑一白,落在安斯年眼里像是古老太极里的阴阳鱼,落在风间芽衣眼里却是意味难明的情侣帽。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本蓝色笔记本,说是要记录今天所有的美好。

"前辈,听歌吗?"芽衣递过一只耳机,动作一如在未名湖畔他向她分享另一只耳机。

"好啊。"

安斯年接过那只耳机,里面正在播放玉置浩二的《梦的延续》,只是唱歌的不是男声,而是女声。

这是风间芽衣自己唱的歌儿。

"梦的延续是树叶间透下的日光

你安静的双眸

彷佛听见远处的琴声

蓝色的记事本里夹着的

盛夏的两个人的照片..."

因为只是听歌,所以安斯年不太明白日语内容。他的语言天赋是不错,也掌握不少多国语言,但在日语方面他不擅长,所以歌词他也只是听了个懵懵懂懂,大概意思还是没听明白。

"我还以为是鲍勃·迪伦和约翰·列侬呢。"安斯年笑道。

"我现在很少听了,过段时间我也不想听玉置浩二了。"芽衣笑容里带着一丝小骄傲,"我开始听前辈跟我说的那些乐队和歌手。"

"其实过时点没什么不好的,过时往往意味着经典。"安斯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说不上的遗憾。

就好像以前他所见到的那个芽衣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而他未能在场。

芽衣无声微笑,却也不再说些什么。

安斯年同她各自戴着一顶渔夫帽,他们路过明治神宫,里面有人在举办婚礼。芽衣提议进去看看,安斯年拗不过她,便跟了进去。

明治神宫的神职人员在举行婚礼,新郎是一名来自中国的年轻男子,新娘来自名古屋,却在东京居住。

风骤起,漫天的樱花瓣纷纷乱乱洒下,在一片花海之中,来自中国的新郎和来自日本的新娘脸上荡漾着的笑容更像是某种明媚的春光,晃得旁人睁不开眼。

"真好啊。"风间芽衣羡慕地看着那对新人。

这里是梦境深处,自然没有外人涉足。

安斯年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名新郎,就像一个人通过镜子或是照片看自己。

"前辈,你不惊讶吗?"芽衣小声问道。

"不惊讶啊,你不是说梦里面什么都可能发生吗?"安斯年表面若无其事,身体却紧绷着,"大概是...这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一半一半吧..."芽衣红着脸说道,"我们能看到自己是因为梦境重叠,我只是梦到了你,有新娘是因为..."

"我梦到了你..."安斯年自己都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风间芽衣在他心里更像一个妹妹一样,可是自己怎么会梦到她?没想到自己的心里竟然这么龌龊,还潜藏着妹控的一部分?

安斯年脸上有些发烧,他下意识想逃离这里,但潜意识再次作祟,他留了下来,陪芽衣见证完这场婚礼落幕。

直到这时,芽衣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婚礼落幕之后,她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前辈,快走!"芽衣忽然牵起安斯年的手,抓着开始在街头奔跑、大笑,像一株素白纯净的小花在风里肆意摇曳。

最终,他们进了一家电影院,这里似乎囊括了世间所有的电影,无论是黑泽明的《活下去》,还是最新的《银翼杀手2049》,似乎你能想到的电影都将这恭候观影者的到来,然后如实上映。

"前辈,我们看什么?"芽衣指着琳琅满目的电影海报,小脸上满是苦恼。

"你来决定就好。"

"看《红辣椒》吗?"芽衣轻声道,"你看过了吗?"

"还没,如果你喜欢的话..."安斯年倒是觉得看什么都可以,"那我们就看这个咯。"

"好啊。"

芽衣摘下自己的帽子,她看着上面那个绘着的大大笑脸,情不自禁回以一笑。她的笑容格外温柔,温柔之中却还带着某种神秘的意味,已经有点点蓝光开始在她眼底浮现。

与温柔一同泛起的,是她那机械而成熟的内在人格。

安斯年为她买来爆米花和可乐,这些不健康的食物成了她此时此刻的快乐源泉。她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不局限于特定事物,只要是喜欢的人为她所做的事就是最棒的快乐。

"谢谢前辈。"

"不客气,你开心就好啦。"安斯年笑了笑,他不知道女孩喜从何来。

很多人都活着,但他们活得都没有这个笨笨的女孩来得纯粹。

比如沉睡在这巨大梦境里的所有人类,他们像植物一样生长,比动物更强大、更复杂,他们遵循着各自规范,并对此浑然不觉,这样的人生是谈不上真正地活着的。

而芽衣,风间芽衣,她有完美的想象力和永不枯燥的单纯心灵。

她很容易满足,她的快乐也很简单,可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也没有人给过她真正的快乐。即使是婆婆和哥哥,就这么轻易决定了她的一生,也许是出于保护,但从未问过她的意见。

她开心不仅是因为安斯年为她买来爆米花和可乐,爆米花和可乐配上电影固然妙极了,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尊重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他陪自己去每一个她想去的地方,即使是看电影,也是根据她的意见而来。

所以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问她是否快乐,她会回答,不快乐。

但现在,她会说...

是快乐的。

前辈,和你在一起很高兴哩。女孩心中窃喜,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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