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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记忆的中国传奇

延伯真是大王镇延集村人的骄傲。他的妻子刘雨辉是刘集人的骄傲,同样也是延集人的骄傲。

延集村在建设山东省第一个党支部纪念馆的时候,延伯真、刘雨辉的生平是这座纪念馆的主要内容。为了搜集他们的事迹,延立福和其他同志在外地奔波了数月。为做到心中有数,延立福还专门画了个路线图,路线图共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有青岛、济南、烟台,第二个阶段是黑龙江省的东宁、北安、哈尔滨、沈阳。

延立福告诉我们:我为什么分出了两个时间段?这两个阶段,一个是延伯真在山东的革命经历,第二个是在东北的革命经历。烟台,其实是他革命生涯的转折点。

2011年酷夏的一天,延立福和延伯真的侄子延东宁来到了沈阳。两位老人都已年逾六十,延东宁是军人出身,身体比延立福要好些;延立福患有心脏病,心脏搭过桥,走不多远,就气喘吁吁。他们出了车站,找了辆出租车,就直奔延伯真的家。

延伯真的小儿子延国宁看到家乡来人,很是高兴,忙着端茶递水。

抗日战争时期,延伯真的大儿子延志宁、二儿子延仲宁,当时才十几岁,可都成了出色的小情报员。后来二人从苏联的大学毕业,参加了苏联卫国战争,随着部队一直打到了德国的首都柏林。为此兄弟双双获过苏联卫国战争的奖章。中苏关系破裂后,他们家庭的成员几乎都受到牵连。延国宁当年从苏联一所著名大学毕业后,回国从事*研究,因受牵连离开研究部门,到了一所大学任教,退休前是大学教授。

受到牵连的还有延伯真的女婿吕飞前、女儿延希宁。吕飞前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是一位进步学生,同无数向往延安的大学生一样,于1948年1月到了革命圣地延安。解放后,他被派往印度加尔各答担任中国总领事馆副领事、领事,后来受到牵连,不得不离开了外交部。

在延集村纪念馆,我们看到了一幅珍贵的照片。画面中,一位高雅、美丽的年轻女性正和周恩来总理热烈地交谈着,她就是延希宁。新中国成立后周总理率团访问苏联,延希宁是访问团的工作人员。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总理参加完亚非拉会议途经印度时,接见了总领事吕飞前和他的夫人延希宁。

这张照片就记录了当年的场面。

延立福他们这次不虚此行。

大家一番寒暄后,延立福说明了来意。延国宁哈哈一笑:我爸爸老是说,过去的事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说着,他从一个杂物间拖出了一个皮箱子:里面都是陈年旧物,你们看吧,看中了什么就带走,放在这里,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箱子上满是灰尘。延立福用抹布擦了几下,轻轻打开了它。箱子里都是些书籍、资料,因为时间久远,纸张都已泛黄了,也少了韧性,拿到手里脆如薄饼。

令延立福惊奇的是,箱子底层还压着一个类似长锤子的工具。延立福拿起来反复端详:这长锤子精致而灵巧,手柄是不锈钢做的,有八十多公分长。延国宁见延立福有些好奇,笑着拿过锤子,用手拧了几下,锤头就拧了下来,原来里面有螺丝。延立福看看锤头,里面似乎有些机关。延国宁说:这是老爷子当特工时用的特制工具,能防身,还能勾在通讯线路上监听。这手柄里也有机关呢,孩子们以前拿着玩,都弄坏了。

打开了一个箱子,也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特别是那把特制的锤子,给延伯真和刘雨辉的人生打上了神秘的烙印。

延集村有延氏三兄弟,是国民党里一个中将、两个少将,被蒋介石称为“延氏三杰”。可最为延集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延伯真。很多人都认为,延伯真要是没有犟脾气,后来肯定能成为共产党的大官。

延伯真早期是山东省委重要领导成员,那时书记是尹宽。在中*史上,尹宽也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他早年曾积极投身五四运动,是有理想的进步学生,1919年12月25日,尹宽同蔡和森、蔡畅、向警予、陈延年、陈乔年等人一道,乘坐“央脱莱蓬”号邮轮前往法国勤工俭学,寻找救国救民之路。

1922年6月,尹宽参与组织了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并担任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后来,他因为追随陈独秀反对中共路线,被开除出党。这以后,尹宽多次著述反对共产党,1950年10月6日被上海市公安局逮捕,长期关押于上海提篮桥监狱。1965年9月释放后,到桐城县石南公社双墩大队李坂生产队接受再教育。1967年7月11日,走完了他悲情的一生。

据尹宽后来回忆,1925年2月,中央派他到山东担任省委书记(时称山东地方执行委员会书记)时,曾告诉他,到山东后联系的第一个人是邓恩铭,再就是延伯真。

邓恩铭与中央的通信中,也多次提到过延伯真。其中有封信这样写道:伯真兄除固执点外,其他均好。邓恩铭写这封信的时候,任青岛支部书记,延伯真则是支部宣传委员。

可以看出,当时中央也是很看重延伯真的。

在延伯真的回忆录中,我们发现了这样一段话:

1925年至1927年,党调我到济南工作。这时,党在济南是个地方组织,领导全山东的活动,地方书记是尹宽同志,这时王尽美同志已经病逝。我担任组织工作。

延集人说延伯真脾气犟,这在邓恩铭给中央书信中也得到了印证。只是这“犟脾气”,被邓恩铭称作了“固执”。

这很可能是导致他命运轨迹成为抛物线的主因。

他在广饶大王延集村成立了山东省的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即便放在全国,也是排在前几位的。他负气到了烟台后,在烟台又成立了党支部,从而打开了烟台的革命局面。据说,延伯真在大革命时期,直接创建五个党支部。他早期发展的一些党员,在当地也都很快创建了党支部。在延伯真当年曾经活动过的省市中,各地党史资料里都有他的名字及记述。

自从延伯真1927年去了烟台,他的命运就出现了拐点,这也是延伯真一生中的痛。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结果?这要从当时的山东省委书记吴芳说起。

吴芳是湖南华容人,1899年出生。1921年春天,他与*、任弼时等人一道离开中国,远赴苏联莫斯科东方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学习。他们出国后没几个月,中国共产党成立;这年年底,吴芳和*加入共产党。四年后的1925年春天,吴芳回到了祖国。1926年9月,中央派他到山东省担任省委书记。1930年9月,他被敌人枪杀。

延伯真比吴芳大两岁。据说,他有些看不惯吴芳的做派。由于吴芳在苏联生活过几年,生活上可能比较挑剔,穿戴上也比较讲究,平日里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更令延伯真不能容忍的是,吴芳竟经常组织一些同志打麻将。

而吴芳,可能也看不上延伯真的脾气秉性,觉得他没见过大世面。

这样,两人之间就有了芥蒂。

后来,延伯真曾谈起过这段往事:

我因为好久没有党的信和北伐军的消息,感到许多问题没有办法,有请求办法的必要,便去济南找到地方书记吴芳,这才知道蒋介石叛变了革命。我把自己的工作报告了一遍,他也没有具体办法。我提出,要到汉口去看看情形,他也未坚决表示可否,但是把地址告诉了我。我就这样糊糊涂涂地往武汉去了。

我在汉口找到邓恩铭,他也是山东地委负责人之一。那时党还和唐生智、汪精卫等合作,在武汉我才知道,党在领导路线问题上有斗争。我参加了几次会议,也得不到什么要领。不久,唐、汪也叛变了,我又返回济南。

回到济南,才知道发生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在我去汉口期间,吴芳召集了一个会议,给了我个留党察看的处分,理由是我犯了自由行动的错误。当时我对这个处分不服,同吴芳争执起来。我的理由是,我去汉口,虽未经过组织上的正式批准,但吴芳告诉了我地点,等于是默认许可,他应负些责任。同时,开会讨论这些问题,又未让我参加、申辩,所以我不接受这种处分。最后吴芳问我究竟接受不接受,我说,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之下,我暂时接受;但我同时提出要求,请吴芳重新召开会议讨论这个问题。吴芳当时答应了,以后却又借故拖延不实行。他把我调到淄川煤矿工作,不允许回到旧地方去。

在淄川,领导工作的是刘俊才同志(即刘子久同志)。我希望他转告吴芳,重新开会讨论我的问题,但始终也没有答复。这让我变得很不安心。我等得不耐烦,又到济南去见吴芳,但吴芳不见我。最后我给吴芳留下了一封信,口气也很强硬:“假设你对我的问题再不设法处理,我就退党”。这大概让他们以为我要叛变了吧!在这种情况下,我怕误会越闹越深,将来后果不堪设想,就决意离开济南。但我对革命工作决不死心。我知道山东几个大城市都有了组织,只剩下烟台还没有,就决心到烟台去把组织搞起来,做出个样儿给他们瞧。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就这样与党组织失掉关系二十年。回头想想,这都是自己英雄主义和少年负气造成的。

1927年初秋,正当延伯真心情郁闷的时候,他一直钟情的女性也陷入了苦闷之中。她就是延伯真的同乡——刘集村的刘雨辉。这个曾经把《共产党宣言》带回乡村,并使它在农民中得到传播的女共产党员,被济南女子职业学校开除了。

一天,刘雨辉刚走进办公室,就被校长杨光香叫去了。在校长室,杨校长递给刘雨辉一张纸,她展开一看,是辞退信。

刘雨辉当时就怔住了,白皙的脸上满是疑惑:校长,我一直都循规蹈矩,为什么要辞退我?

杨校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能容忍一个共产党员留在我们的女子职业学校里,否则会给全校师生带来灾难。你尽快离开这里吧,我会给你保密的。

刘雨辉明白了。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刘雨辉给杨校长鞠了个躬,转身快步走出了校长室。

在秋叶飘零的季节,走投无路的刘雨辉回到了家乡。走在满是落叶的乡间小路上,刘雨辉怅然若失。秋风吹乱了她齐耳的短发,也吹起了她心头的万般愁绪。

若干年后,刘雨辉经常向女儿说起自己当时的心情。她说: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泪水也流个不停。家乡越来越近了,可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刘梅春听说女儿被学校开除,立刻就跳着脚叫了起来:这个家算是让你毁了!你是共产党,你两个弟弟也是共产党,我们家一窝子共产党……今天你被开除,明天会有更大的祸害等着我们刘家。想我刘家祖辈都是安分守己,可到了我这里,竟出了你们这些不肖之子!就是你当初带回本什么《共产党宣言》,把我们家搞乱了,把刘集村搞乱了!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有这个家!

刘梅春说完,放声大哭。

刘雨辉的母亲刚要劝说,就被刘梅春堵了回去。

刘考文和刘奎文纷纷指责父亲。刘梅春暴跳如雷:好,好!你们大了,都不听老子的话了……我刘家算是走到头了!

父亲一番绝情的话,让刘雨辉泪如雨下。她哭着说:不用你赶我,我明天就走!

这一夜,刘雨辉辗转难眠。在这个虫声唧唧的秋夜,刘雨辉做出了决定:嫁给延伯真。

想起延伯真看向自己的炽热眼神,刘雨辉冰冷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温暖。

第二天早晨,刘雨辉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母亲,刘母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孩子,你这是毁自己呀!延家那么穷,又拖着两个小孩,你去了就当后妈,这不是眼睁睁地往火坑里跳吗!

刘雨辉平静地摇了摇头:可我已经决定了。

刘母知道女儿的性格,也知道女儿眼下的处境,她长叹一声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也不小了,成了老闺女就嫁不出去了。但这事千万别和你爸说,他这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生活往往具有戏剧性。过去,很多同志曾经给刘雨辉和延伯真牵线搭桥,可她远远地躲开了;可当人生出现变故的时候,生活又陡然把她推到了另一面。

刘雨辉晚年跟子女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禁不住笑。她说:最初我是不看好你们爸爸的,后来学校把我开除了,反倒成就了我们的姻缘。

延伯真的记录也证明了刘雨辉的这一说法:

刘雨辉入党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组织一些活动,有些同志给我们撮合,起初刘雨辉不允,后来济南女子职业学校的校长杨光香查出刘雨辉是共产党,立即把她辞掉了。她没了职业,父亲又是一个极顽固的乡村知识分子,家中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刘雨辉就决定离家出走。在这种情况下,她和我结了婚。

那天早上,刘雨辉和母亲说完那番话后,就提了些点心来到延集村延伯真家。家中突然来了个洋气的城里女人,延父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刘雨辉倒是落落大方,说自己是刘集的,名叫刘雨辉。延父一听就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伯真多次跟我说起过你。

刘雨辉也不知延伯真跟他父亲说过些什么,双颊一下飞上了两朵红云。两人相对无言地尴尬了一会儿,刘雨辉竟噗嗤笑了:眼前这个老人,很快就是自己的公公了。

延伯真的弟弟和两个儿子也在旁边,好奇而局促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

刘雨辉问清延伯真的住址,就启程去了济南。

刘雨辉在黄昏时分站在延伯真门前的时候,延伯真又惊又喜,心中的阴霾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急忙把刘雨辉让进房间。刘雨辉微笑着说:我都找了你半个多月了……说着,眼里泛出了泪花。

刘雨辉说完了自己的遭遇,两人一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刘雨辉低声说:我们就……生活在一起吧,不知你有什么意见?

延伯真兴奋得一下子抓住刘雨辉的手:真的?我……我同意!

两人相视一眼,紧紧拥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延伯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先等着,我出去一下。

不长时间,延伯真带着很多吃的东西回来了,还有一瓶酒。让刘雨辉高兴的是,延伯真还特地买了两根红蜡烛。

这一夜,应该算是延伯真和刘雨辉的新婚之夜。

如延伯真所述,他给吴芳挥笔匆匆写就辞别信后,就于1927年深秋的一个下午,启程去了烟台。

延伯真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在被秋雨淋湿了的街道上,心里五味杂陈。但性格使然,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延伯真知道,自己在烟台举目无亲,又囊中空空,肯定寸步难行,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解决。所以,他先求到了乡党邓天一的门下。邓天一很看重延伯真,见他来求,就很痛快地提笔给烟台牌照局的局长写了一封推荐信。凭着这封信,延伯真成了牌照局的一名调查员。

在烟台落脚之后,延伯真就开始着手建立党组织。在延伯真到烟台之前,其实已经有几个从外地来此落脚的共产党员,也有了党小组,代表性的人物是徐约之。这以后,延伯真又发展了两名党员。不久,他与徐约之等人一道,成立了烟台历史上第一个党支部,徐约之任支部书记。

延伯真还专门把烟台成立党支部的事,以书信的形式,向省委做了汇报。

延伯真性格中确实有一些个人英雄主义色彩,但从他的整个革命历程来看,他身上更多的是对革命的执着和热情。

当年在青岛乃至烟台从事革命活动的时候,延伯真经常看到,有大批大批的难民为了讨生活,不惜背井离乡,骨肉分离,踏上了漫长的闯关东之路。每每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就闪出了这样的念头:到东北去,把他们都组织起来多好!

延伯真后来回忆说:我在青岛和烟台的时候,常见到许多难民源源不断地往东北去,就产生了一种幻想——假设我到东北去,找到这些难民,把他们组织起来,是何种有为的事。想到这些,我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这种动机支配下,我马上设法去东北。烟台中学有个教员叫盛美东,他说东北有他许多亲友,我俩决定在大连会合。我先到大连,在中华客栈住了二十多天,路费花光,挨了几天饿。盛美东到大连后,借上路费,我们就一块到了哈尔滨。

其间的艰难,远非他回忆中这样轻描淡写。

1927年的延伯真,已到而立之年,他的长子十二岁,幼子仅八岁,弟弟十三岁,而父亲已经五十九岁。延伯真在外奔波多年,延父带着三个孩子,真是含辛茹苦,其艰难不言而喻。

在延伯真去烟台的时候,刘雨辉到了延集。这一次,她是作为延家媳妇出现的。几天后,刘雨辉带着延伯真的幼子延仲宁去了青岛——朋友给她找了一份在青岛毕家村当教员的工作。

1928年春节过后,延伯真回到延集村。

跟父亲拉了一会儿家常,延伯真就把自己要去东北的打算说了。延父张着嘴看着儿子,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过了很久,老人才道:我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可你得为这几个孩子想一想呀!那东北老远老远的,你拍拍屁股走了,将来我两眼一闭,这几个孩子,光你媳妇一个人能顾得过来?

延父说完这话,蹲在地上抹开了眼泪。

延伯真无言以对。兵荒马乱之年,他觉得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年迈的父亲。

沉默了一会儿,延伯真说:我在东北有了落脚点后,就让雨辉和仲宁先到东北去。其他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1928年3月,延伯真还是决定启程。他刚出家门,老父亲就把他叫住了。老人走上前,向延伯真衣袋里塞了件东西,扭过头去挥挥手,示意儿子走。

延伯真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低头打开一看,见是几块银元,就急忙对父亲说:我用不着,留给家里用吧。

延父还是扭着头,嘴里说道:穷家富路啊,那么远的路程,你用得着。

延父说完再挥挥手,低声说:天不早了,你……走吧。

说完,他转过身蹒跚着走了。

泪水一下子盈满了延伯真的眼眶。

延伯真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突然想到,几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离开延集,离开亲人的,只是这一次要远行了。

延伯真走出村口,不禁又回过头,忽然看到父亲的身影在小巷口闪了一下,又消失了。知道是父亲在偷偷地送别,他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1931年夏天,苏联远东情报局情报员韩心平,把延伯真介绍给了远东情报局。那时,延伯真的公开身份是东宁县某小学的教员。东宁县东与前苏联接壤,不远就是中苏界河,延伯真家就在界河附近。延伯真每次到苏联去,为了躲避敌人的盘查,都要绕很远的路。

延伯真与远东情报局接上头之后,接受了这样一个任务:在东宁县成立情报站。

从1931年到1946年,这十五年间,延伯真和妻子刘雨辉以及儿子,都在秘密为远东情报局工作,给远东情报局搜集提供了大量的情报。

延伯真和刘雨辉这段历史鲜为人知,因为他们和党组织已经失去联系多年。这段经历,延伯真在自己的回忆录中也只是一笔带过。后来,随着远东情报局的部分档案解密,人们才了解到延伯真和刘雨辉的非凡历程。

延伯真有着超常的记忆力,刘雨辉则细心周密,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延伯真平日里非常忙,有的情报由他写出粗稿后,刘雨辉再抄写誉清;或延伯真口述,刘雨辉执笔记录。

为确保万无一失,刘雨辉把情报缝在延伯真或延仲宁的衣服里。刘雨辉后来回忆:情报缝在棉衣、棉裤里比较容易,夏天就比较麻烦,因为衣服都很薄,我就缝到他们的裤袋和鞋子里。

延伯真的二儿子当时年仅十三,递送情报的任务大都落在他肩上。一路上,他不仅要应付日伪军各种盘查,还要穿越高过头顶的杂草地。茫茫荒野,常有野兽出没。有一次,延仲宁被一匹狼拦住了去路。那狼高大威猛,面对手持木棍的延仲宁,竟没有一丝怯意。双方对峙了不久,这匹饿狼就扑了过来,延仲宁手中的棍子还没举起来,就被它扑倒在地上。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很快就晕了过去。幸亏有个猎人经过,把他从狼口里救了下来。

1934年秋天,延仲宁到苏联学习去了,一个叫贺伯珍的人接替了他的工作。贺伯珍是山东牟平人,也是一位情报人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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