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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李蓝感觉度日如年。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找他。他见人就躲,总想着能避开人群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可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走开的。

早在李蓝城里的房子上了报纸,他被宣传为典型的时候,乡党委书记杨柳成又开始装病到医院里去了。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虽然并不是这几天才发生的事情,但杨柳成不在,一切责任就只能找李蓝。

李蓝甚至想一走了之。可一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开发区,他还真的有点舍不得。矿井安全问题,李蓝本来想等开发区有了一定的规模后,再集中治理一下。他相信等自己办成几件大事后,那些参股的县里的领导们,即使想不同意治理,看到自己出于公心,至少会减少对自己的阻力。

很多时候,他明白:不是自己不想当彻底的好官,实在是权力有限。就拿矿井安全这件事来说,明明自己知道不是明面上的这些小矿老板在支撑矿井,却不敢轻易胡来。矿井虽然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但自己却在矿井后台大老板的权力管辖范围内,很多时候自己是力不从心的。所以他想采用迂回战略,等自己羽翼丰满后,再提出这个让老板们头疼的问题。

安全这东西,没出事之前,老板们是永远不肯多花一分钱的。他们认为,那是白扔钱,瞎投资。李蓝在处理前几次一两个人的死难事故时,曾就这个问题向县政法委书记杨毅提过建议:“如果咱平时注重安全问题,也不至于等出了事、死了人还得赔钱。”可没想到杨毅一句话就把他呛住了:“李蓝啊,你是不懂采矿学问的。国家的大煤矿、铁矿一年几个亿的安全投资,还不是一样要死人。你呀,当好你的乡长就行了。安全的事情别瞎操心。”李蓝深知,如果自己非要一意孤行治理安全,那就是直接给上级找不自在,所以他就一直在等待时机,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故说发生就发生了。

李蓝甚至觉得罪过在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在意头上这顶小小的乡长乌纱帽,真的不怕得罪人,也许,事故就能避免了。他不停地自责,但他也明白,即使自己真的不怕得罪领导,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几十年的矿井安全问题解决掉。

很多灾难,往往令人猝不及防。问题积压的时间久了,就像墙角的蜘蛛网,越积越重,不堪重负的那一天,即使无风,也会突然掉下来。黑豆乡的矿井安全问题,便是此理。

实际上,在这时间段里,全县的头头脑脑都没有安生过。一大堆突发而至的事件,看似没有牵连,可如果仔细查找根源,好像一直是那几个人。

尽管李蓝一直想躲开县里的领导,但县政法委书记杨毅,还是找到了李蓝。二人坐在杨毅常开的那个宾馆小房间里,很久都没有说话,只顾看电视。

实在憋不住了,李蓝就对杨毅说:“杨书记,是说矿井的事吧?”

杨毅点点头,套近乎地对李蓝说:“矿井我倒不在乎,况且也不是高立那矿井,我这个小舅子,我倒不担心。关键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李蓝没想明白杨毅说这么一句话什么意思。

“你想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又是一乡之长,杨柳成这时候又不在,肯定会往你身上推责任,我能不担心你嘛。”

此时,李蓝觉得杨毅这人还是不错的。平时自己和高瘸子的关系不错,看来他这个当姐夫的也都知道。

杨毅接着说:“其实在这种时候,很多人躲都躲不及呢。我帮你,也是看在平日里和你关系不错的分上,主要是,你这个人直肠子。”

一个人心绪乱糟糟的时候,是最怕听到这种赞美话的。

李蓝听到这里,必须得表个态了,他说:“杨书记,谢谢你能在这种时刻替我考虑。不过,我真的无所谓,不就一个小乡长嘛。不当就不当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轻巧,弄不好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住监狱,我倒清静了。”李蓝索性想开了。

“你真是糊涂,好好的乡长你不当,要住监狱?”杨毅反问。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运气不好赶上了呢?”

“李蓝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回去赶紧把平时的安全宣传材料打印出来,包括各种制度和详细的安全措施实施检查记录,要和各个矿井搭上号、对上账。这样,即使查起来,也不至于说你平时没有重视安全问题。至少说明平时安全问题是抓得不错的,关键是地下突发灾难,非人力可为,明白吗?”

李蓝试探地问:“这样有用吗?这么大的事情,做这些表面文章管用吗?”

杨毅站起来走两步,有点生气地说:“你看你看,给你想个主意吧,你还不领情!管用不管用,不是还有我们县里的领导汇报这一级嘛!”

李蓝想,既然杨毅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管他呢,有用没用总比坐以待毙强。

在回黑豆乡的路上,李蓝总感觉有点不对头,就打电话问廖池默。

廖池默一听,急忙劝他:“你可千万别干傻事,他这是让你跳井呢。”

李蓝说:“我总感觉他不光是为了我好,可我一时想不通这样做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廖池默说:“你一定要保持原貌。原先有什么制度和检查记录就保持什么样,千万别作假。现在省里的检查组是千头万绪无从找起,你一作假,就授人以柄了。那样你肯定会被第一个开刀的。”

“那这么做了,对杨毅有什么好处?”

“你呀,真是糊涂了。矿井不是也有他的股份嘛。他是怕省委硬刨根问底儿地查后台老板。”

李蓝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成为了几个领导的猎物,大家看似都在向自己示好,但没有一个人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主要是自己这个位置的特殊性,暂时让他们感到必须稳住自己。一旦时机成熟,自己就会被当作必杀无疑的对象,一想到这里,李蓝就恨得牙根发痒。哼!我谁的话也不听,再不行我就实话实说,要坐牢咱们一起坐。

但李蓝作为个人来讲,他不希望任何人出事。心软的毛病,常使他徒增烦恼。

不仅李蓝在不断地被人使唤,哥哥李爽也没有摆脱这样的命运。罗然找到李爽时,李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的神态。但细心的罗然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惊慌。

罗然告诉他:“这个时候,其实就像马拉松赛跑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比谁耐力持久,所以一定不能慌张。无论谁找你谈话,无论说得多严重,你都不能相信,也不必害怕。万事有我呢。”

李爽心领神会地点头:“放心,这点气我还是能沉得住的。有什么事推不掉,你就往我这儿推。”

罗然听到李爽说这话,心里顿时安宁了不少。连日来的诸多烦恼,被李爽的这句话稀释了不少。他心里想,好多事情都是我们两个人你知我知,天地都不知,我就不相信谁能硬给我编排出来。

但真正让他放心不下的,朱婷婷最后还是死了。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尽管他一再表示不行就下硬手彻底解决掉朱婷婷,但真的出现人命官司,他这个现任县长心里还是忐忑了许久。

一个县长和一个杀人犯,无论如何是不能划等号的。最可怕的是,直到朱婷婷尸体火化,她保存的那个神秘的本子复印件也不知下落。这个东西一旦落入那些用心险恶的人手里,自己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往往一想到这里,罗然就会侥幸地劝自己相信,朱婷婷在匆忙中并未来得及交代她保管的这个小本子。也许,朱婷婷去世后,她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精心藏匿的这个本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毫无用处,甚至从此就不见光明。

朱婷婷已经死了,她没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这个所谓的把柄、致命的威胁,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想归想,罗然还是没有睡过一个舒坦觉。听李爽说了这句话后,他如同吞下去一颗定心丸。但多年的从政经历告诉他,越是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想到这里,他缓缓地对李爽说:“收购山川钢铁厂,我可是担了大风险的。现在全县都在议论这事。而且,那帮工人聚众闹事也不能小看,毕竟省里已经介入了,最近查得可是真紧了。你可千万要把住自己的嘴。”

“放心,那00万,我是从一个亲戚的卡上给你转过去的。而且,那张卡也不是你的名字,没有人会知道的。我老婆都不知道,你说还能有谁会知道。”

罗然这才端起一杯酒,敬李爽道:“要不说我当初没选错人呢,老弟你就是够意思。我这个人办事有个原则,不够意思的朋友一次也不交往。只要是交往了,就肯定是我看得上的。”

要是在以往,李爽一定会心里感到滋润。县长这么看重自己,咋说也是大好事。但此刻,李爽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别看自己平日里和罗然关系亲密,关键时刻,这些官场上的人,一点也不关心别人。关心的就只是自己那点破事。

从进屋那刻起,罗然没有问李爽最近有什么打算以及“鼎盛”收购钢铁厂究竟会如何收场。也许,在罗然眼里,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位置。那样,将来才有翻本的机会。尽管李爽心里不受用,但他的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把罗然说出去,自己也就到了最危险的境地,所以,一定要像山寨主那样,讲义气才能最终保持红旗不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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