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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灵璧录

数次不期而遇,汤之狻有些警觉,怀疑她是教门探子,却历来看轻女子,暗忖她只身一人,如何翻得了天?即便一齐用饭,不说真话即可,于是笑道:“说来也巧,唐姑娘寻亲访友,怎会寻访到此处?即便打道回府,此官道却并非通往江南。”

唐碧雅并不落座,深深道了个万福:“小女子与长老一般,除了音律,尤其喜好游山玩水,对八百里芒林,神往已久,于是绕道而行,欲去饱览一番人间盛景,途径此处,无意间见院门外竖立起一把青铜月牙铲,正是汤长老随身之物,于是前来探视,主人家,小女子已用过饭食,不必添碗筷了。”

卢顺福道:“既如此,也不勉强。”端了根凳子,叫她坐在一旁。

汤之狻听她对答如流,也不细想,举杯道:“恕我不敬,隔桌相陪了。”

唐碧雅道:“长老不必拘礼,这位高僧,相貌奇特,却不知来至何处?”

狗阿根接嘴道:“姐姐有所不知,神僧姓石名魁提,来自天竺,身怀瑜伽神功,尤其凌空悬停之绝技,天下无人能及,”回头见师父瞪了他一眼,自觉多嘴,笑道:“小儿之言,莫要当真。”

唐碧雅起身又道了个万福:“原来是天竺神僧!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

石魁提双手合十道:“唐姑娘举止优雅,言语得体,不愧为名门闺秀。”言罢,暗暗察看她那把古筝。

叙话间,林穿越匍匐在地,未与家犬争抢骨头,却是朝唐碧雅呲牙咧嘴,叫得更响,声音甚是刺耳,卢顺福手按家犬头顶,说道:“汤长老有所不知,我家阿黄,无论谁人,与主人打过照面后,进了院门,便不再狂吠,这只小犬,却有些怪异。”

堰十郎道:“狗阿根,小狼跟随你时日已久,若调教不了,交还与我罢。”

狗阿根按住林穿越后背道:“十郎既说由我喂养小狼,今日怎地反悔了?待日后回天陨山,师父授予我狼字诀,与它心灵相交,自然会愈加乖巧听话。”

唐碧雅坐立一旁,笑看师徒手抓大块羊肉,插嘴道:“灵兽门之徒儿,果然珍爱小兽,以为甚么恶犬,朝我狂吠不止,原来是条小狼。”话音未落,林穿越拱开狗阿根之手,弹跳而起,径直朝她扑来,咬中衣裙,拖拽不止,“阿呀”一声,腰身扭摆,花枝微颤,愈显妩媚动人,尽管失却了矜持,双手却不离古筝。

遭小狼追咬,弱女子之态,暴露无遗,哪里像教门探子?狗阿根顿时疑虑全消,紧追而至,抱起林穿越,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看主人如何收拾你!”听得它嘴里咕嘟咕嘟响个不停,好似受了万般委屈,又安抚道:“若学会听懂人言,你吃肉,我啃骨头,亦是甘愿。”

唐碧雅惊惶之余,格格一笑:“狗阿根生性聪慧,若教它听懂人言,则成天下高人了。”

狗阿根历来喜好受人夸赞,听了唐碧雅之言,耳语道:“姐姐美貌无双,定然受万千男子倾慕,此前那司马云登,仅一面之缘,便遭你勾走了魂去。”

唐碧雅拧了他一把,嗔怒道:“小小孩童,哪里会知晓这许多,实在讨打!”

师父及师兄弟在桌上尽情吃喝,俩人却在一旁说说笑笑,俨然成了一对好友,嬉闹之余,狗阿根问道:“姐姐手不离琴,不知肯教我辨识音律否?”

唐碧雅正色道:“使剑者剑不离身,抚琴者手不离琴,常理之中,我古筝世家,向来未叫外人触摸过琴弦,还望狗阿根弟弟见谅。”

狗阿根笑道:“既如此,也不勉强,”暗忖数次相遇,尚未目睹芳容,趁她不备,伸手便要撩开黑纱。

唐碧雅应变快捷,一只纤纤玉手,啪的一声,拍在他手背上,骂道:“你这孩童,真个淘气,若是男子,姐姐可不会客气,”怀抱古筝,走近酒桌,朝汤之狻及石魁提又道了个万福:“两位前辈,且慢用酒饭,小女子先行一步了。”

汤之狻放下酒杯,起身道:“恕不远送,后会有期。”

唐碧雅出了院门,琴声由近及远,一袭黑色背影,慢慢消失在官道远处。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酒足饭饱,谢过主人,踏上官道。

行不远,石魁提问道:“方才那位女子,与灵兽门有何渊源?”

汤之狻道:“此女子来历不明,自称出自古筝世家,与我几个有数面之缘,此前并无渊源。”

石魁提道:“老衲看她一把古筝,分量甚重,怕是暗藏玄机。”

汤之狻道:“一名女子,奈何得了我等?倘若是教门探子,稍加小心便是。”

一行人背负行囊,携带小兽,迤逦而行,一二个时辰后,走完官道,前面便是崇山峻岭,云雾缭绕,人迹罕至,路遇一樵夫,汤之狻拱手问道:“借问老哥,前往八百里莽林,该如何行走?”樵夫道:“此地距离莽林,尚有数百里有余,朝西南而去,穿越一二百里山岭,便是平原地带,踏上一条驿道,可少些脚程。”

沿盘曲小道,上了半山,不知不觉间,日渐偏西,狗阿根站在悬崖边上,回首望去,东山之巅,霞光反照,烟云如火,山山水水,幻象环生,恍若仙境,手指东方,叹道:“师父,您看那边,是否与传言之清虚幻境一般?”

汤之狻手抚他头顶,苦笑道:“师父虽是神人之徒,却不争气,年轻时用心不专,潜修无大成,未曾突入清虚幻境,尝尝做神仙之滋味。”

石魁提道:“所谓清虚幻境,便是天竺之佛陀境界,狗阿根若是排解心中万般杂念,一心修炼,待内能至佛陀级,惬意出入仙凡两界,怕是不难。”

俩老三少,叙说些仙凡轶事,江湖典故,慢慢向上攀登,行至一松林边,忽见一林间空地,汤之狻将月牙铲靠在松树上,驻足道:“荒山野岭,哪里寻得客栈歇脚?我几个在此过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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