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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剑乱唐

想到此处,李蛰弦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面前大殿之内王崇一等人仍然静静伫立在原地,共处于尴尬困境之中,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然而有了方才仞利天的开释,李蛰弦的心里忽然多出了一丝底气,这底气来自于比在世众人多知晓的六道秘闻,也来自于仞利天对那魂威以及劫印的解释——除天道之外,众生皆服其所能。

这时南宫一羽看了过来,见李蛰弦慵懒的唇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此前后无路的困境之中,似乎颇有轻松之意,与片刻之前的他似乎有了天壤之别,不禁让他疑惑不解,李蛰弦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怎么解释,只是将外念识侵入那些发出响动的乐器雕像之中,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出这种诡异的音律。

念力侵入一丈深时就无法再进去了,毕竟彼此相隔遥远,而他当前心识的境界也只刚刚触及到第三层的边缘而已,不过这也让他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只见王崇一脚下的雕塑之内,遍布着细密的宛如蛛网一般的血槽,细如发丝,如同心脏一般正一张一缩的搏动着,他顿时一怔,暗骇不已,这些像是人体血管一般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石头之内,着实令人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然,而这种自然,更让人感到害怕,因为李蛰弦想起了那血头蚯蚓处的石柱,那也是石头之上遍布血管,只不过二者的大小相距甚大而已。

这时李蛰弦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这些血管及血线乃是活物,而且一直在受着某人的控制,掌控着整座陵墓,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始皇,通过这种手段,他应该知晓整座墓室的动静,或许就是他让王崇一等人陷在了此地,毕竟这些人都不是易与之辈,然后,李蛰弦又想到了一件事,那秦兵战阵会不会也在受到始皇的控制,那些军吏的体内是不是也有这种血线,但由于方才要陷住王崇一等人,是以那些军吏方才只能受符印控制、原地旋转,否则自己与南宫一羽怕是没机会逃出来了。

想到这里,李蛰弦一阵后怕,紧紧盯着雕塑内的那些血线,想要看看它们到底源自于何处,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发现那些血线似乎正在缓慢而不断的迸裂着,抬头看看不断重复踩踏动作的王崇一,李蛰弦逐渐明白过来,不管是王崇一还是王释空,想必他们应该也察觉到了一丝雕塑的诡异,一直以来不仅以踩踏来协调音律的平衡,也在以踩踏中扩散的灵力摧毁着雕塑内遍布的血线,等到那血线全部崩溃的一刻,石殿内的杀人音律应该也会顷刻消失,那时他们便会冲入始皇的墓室了,李蛰弦忽然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今李蛰弦已经知晓天人留下了三本奇书,天书载有三千余道秘术,修之可为天下至强,而通灵卷轴则可依此追查父母下落,至于最后一本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来也不会失色于前面两册,这样的奇物如何也不能落入王崇一之手。而此刻李蛰弦有了仞利天告知的秘闻及方才察觉到的血线,心中对战胜秦兵战阵有了大致的把握,关键就在于解决军吏体内的血线,想到这里,李蛰弦暗暗做下了决定,趁南宫一羽正焦急的盯着大殿内景象之时,缓缓的从他身边退走,随即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再度回到了战阵之中。

魂威、血肉、业力及意志,四者结合甚至可让天人复活,如今那些军吏已有血肉,然后借助于阵法模拟的魂威,血线连接的施术者的业力及意志,方可使战阵运转,然而李蛰弦体内拥有天人法相的魂威,可压制住他们的符印,然而借助于劫印在军吏身上刻入自己的意志劫印,然后以外念斩灵之术斩断施术者留在他们体内的劫印,便可使此战阵失效,让自己能够靠近存放始皇棺椁的高台了。

大殿内的秦兵此时已经发现了李蛰弦的踪影,纷纷围拢了过来,李蛰弦冷冷一哼,劫印逆转,业力从血液之中化出,随着他散开的念力,侵入到了军吏的体内,随即法相离体而出,在他周身散发光华,澎湃的魂威触及军吏,顿时让其浑身一战,李蛰弦顿时大喜,便要以附印之术将自身卍字劫印刻在他的额头,然而术法刚出,岂知军吏浑身倏地变红,宛如蜕了皮的血肉一般狰狞,发出一声吼叫,竟然离开了原地,向自己抓来。

李蛰弦顿时一惊,随即便意识到,怕是施术者察觉到了自身的威胁,紧张的想要对付他了,而此时外念识力也察觉到了军吏体内的血线所在,李蛰弦冷笑一声,沉声一喝“断”,施展开外念斩灵之术朝其拼命的切割下去。能够切断灵力的念力宛如刀锋一般落下,却未料到那血线竟然如此坚硬,念力只在上面留下一道切痕,而军吏的面色更是赤红,仿佛整个大阵的血线都集中到了他一人身上。李蛰弦知道眼下情况的危急,若是这一个军吏拿不下的话,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始皇不会让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活着走出去的。

劫印逆转的速度更快,天人法相的光华更盛,魂威的压迫让附近的一片片兵俑都不禁臣服下来,军吏脸上的赤红之色也缓缓减退,似乎这些血线也无法与这魂压相抗,李蛰弦一手挥出,乌鸣鸿刃从体内窜出,一刀斩向了军吏的脖颈。刀势没有将军吏的头颅砍下,而是化作了细密的剑气侵入了他的体内,与念力集合起来,钻入一处便向那处的血线来回切割,到底是曾经人间帝王的轩辕帝的剑气,这下血线无法再与之相抗,血线崩裂,军吏无法支持,李蛰弦察觉到他体内符印消失,连忙再度刻下劫印,军吏浑身血线抽离,顿时萎靡了下来。

军吏颓然倒地,他附近的一片兵俑随之也静止下来,李蛰弦依葫芦画瓢,附近一片的军吏也不似方才那么难缠,一个个被他刻下符印倒在了地面,一路竟被他靠近了高台,只剩下不到一箭之地的距离了。

李蛰弦暗暗点头,作势便要继续前行,岂知此时战阵忽然变化,原本只能原地转动的军吏此时忽然移动起来,整个战阵趋势变化,分散聚合之妙,李蛰弦刹那间竟应接不暇,仓促应对之下左支右绌,险象横生,不过他转眼就明白了过来,始皇应该已经放弃了对王崇一等人的束缚。果不其然,远远的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似乎是巨石崩塌一般,紧接着不断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李蛰弦回头一看,便见王崇一、王释空等人纷纷闯入阵中,很快便靠近了自己身边,南宫一羽箭步疾窜,奔行至他身后,颇为愤怒的问道:为何自己一人闯入此地?

李蛰弦面露尴尬,关于仞利天之事除了茗惜,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此刻南宫愤怒是因为自己瞒着他进来,有独吞始皇宝物的嫌疑,却是无法猜测到他须臾之间竟习得了击败战阵的方法,更是无从知晓天人之秘,是以小声说道:眼见王崇一已至,我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南宫一羽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却也猜测不到李蛰弦真正的心思,只能作罢,不过先前在阵中好不容易凝聚的生死交情却是有所减弱,作为世家之子,与李蛰弦有着一般的心态,除非真正亲近之人,否则谁都不可以相信。

李蛰弦又道:王崇一怎么和他们一起过来了?

南宫不得不解释说道:他们踩踏雕塑,不断以灵力攻击雕塑内部,方才终于成功击碎了那些岩石,殿中音律大阵消失,或许是已经察觉到我们入殿的痕迹,是以并不久留,没顾得上大打一场,就先进来了,估计要等到找到最后的宝物才会动手的!

李蛰弦也赞同的点点头,据说是天人遗物,世所罕见,众人花费了这么多精神,九死一生才走到最后的墓室,对宝物的觊觎与好奇已经超过了彼此的仇恨,若不看到众人所求之物到底为何,怕是死也不甘心,于是都心照不宣的保持了不动手的默契,将最终的决战留到了最后那一刻。

此时战阵再次变化,将陷入阵中之人分割成了一片片的,南宫进来容易,此时再想出去格外艰难,忍不住惊道:怎么会这样?

对于此事,李蛰弦并不隐瞒,直接说道:之前战阵的核心,也就是那些军吏乃是以符印催动,只能原地打转,我猜测原因在于那座器乐殿,如今器乐殿阵法已破,施术者便可全力催动这里的战阵了,南宫,小心一些了,现在我们碰到的将是真正的十万雄师,万一有不敌的,便找空中的悬挂躲避。

南宫刚要答应,脸色却陡然一变,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具悬棺,惨然道:怕是不成了,先前符印控制,或有禁止攻击悬棺的禁制,但你看现在,他们连悬棺也攻击了!

李蛰弦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可不是么,只见僵尸鬼眼尖的落在了一处悬棺之上,身后立马飞来数十支长矛,吓得他连忙遁去,眼见战阵逼着他们离得高台越来越远,李蛰弦心中发急,天人遗物事关父母身份的线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旁人得到,想到此处,他沉声一喝,道:我先行去了,你自己小心!说着,施展开玄暗行隐之术猝然消失,南宫无奈只能向其他人靠近,然李蛰弦秘术施展之后,却也只能瞬移十数步之远,再远便会被流动的阵法所制,让他无处搜寻落足之地。

此地虽已离开入殿的众人,相距其实也并不远,李蛰弦拉开距离,险险的以身法纵入战阵深处,落在了大殿另一侧的兵俑人海之中,劫印逆转,天人法相再次透体而出,将他笼罩在内,巨大的魂威压迫的周围兵俑都跪伏在地,李蛰弦正要继续以轩辕帝剑气斩断军吏血线连接、刻下意志劫印之时,忽然发现军吏体内散发出一股与之相抗的蓬勃之力,以外念识感知,这力道竟与天人魂威有些相似,在此之力影响之下,原本跪伏在地的兵俑也渐渐站了起来,艰难的向他走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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