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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鬼事

提起沟儿口,老安庆便知它另一个俗称“老伞街”。老伞街的来历很出名,清朝咸丰十一年(1861年),八月初一曾国藩功克安庆后,将“苏鸿泰”油纸伞引进了安庆,给安庆增添了些许活力,但有件事更不能忘,他发起的屠城,差点让安庆成为鬼城。光这一点,我就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我说的故事与油纸伞有关,油纸伞有两种,红伞和花伞。做伞的都是曾国藩带来的湖南湘潭人,当年风靡一时,形成了制伞一条街,其伞都是手工制作,不仅美观,有涵养,而且实用。只可惜,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大家都只用质量差的布伞了。

虽然,现在的安庆建筑上不伦不类,既没有大都市的气派,又没有江南古镇的古风古茂,毫无韵味。但在几十年前,它担得上烟雨蒙蒙四字。

这些都是往事,不堪回首。面对而今满目苍夷的安庆,再回首,恍然如梦。当年的风雅不再,令人扼腕叹息。

说正题,故事发生在解放后。有一名湖南籍制伞匠,叫孙克劳,跟随曾国藩而来,湘军撤离安庆后,他留下来做起了油纸伞生意,刚扎下根来,生意清淡,那时的安庆人用的都是老式的蓑衣、斗笠,还不习惯用时尚的红油纸伞。

红油纸伞和花纸伞盛行是后话。当时,谁也没料到沟儿口会成为闹市,孙克劳是家传的手艺,其它一样不会,他父亲是湘潭不太出名的制伞老手艺人,一开始连糊口都难,但仍娶了一房媳妇马氏。

次年,生下一子,取名孙正太。马氏是安庆本地农人,生得五官不正,三观也不正,第二年便跟了一来安庆做买卖的富商远走他乡。孙克劳独自抚养儿子,干了两年,吃力虽吃力,但勉强糊口。

为改善生活,孙克劳发奋图强,什么生意都接。某天,同乡洪宗保来找他吃酒,隐隐有些醉意,见已快三岁的孙正太连尿片都是用茅草做的,顿时涕泪交加。

“不是看你这样,我不会为你介绍这担生意,”洪宗保神秘兮兮地说,“钱有的赚,但极损阴德,做不做,还望三思。”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为了孩子,我就是死也愿意。”

洪宗保看他发下如此毒誓,心一横,道,“这事,你我为止就好,切不可让第三者知道。这担生意我做了两回,赚了五百块。”

“五百?”孙克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要知道那年代每个人月工资不过三十元,五百块等于近两年的收入,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你知道是为谁做,就不会这么想了,”洪宗保说,“没有钱是好赚的,兄弟,我是实在不忍,才告诉你。”

“不会是抢劫吧?”

“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洪宗保坐下来,夹了一口猪耳朵,道,“还是做油纸伞,但不是一般的油纸伞。”

“雇主是谁?”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怕你不信,我们的雇主不是人,是阴间的鬼差。”

“你喝醉了吧,鬼差要伞何用?”孙克劳摇摇头。

洪宗保咳嗽了两声,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看,外面刮起了风。他继续说,“所以说不是一般的油纸伞,是用来降鬼的,准确地说,是收鬼的行李袋,虽说一只鬼不重,多了带起来也麻烦,所以,它们才会想到来找我。”

“可我没有收鬼的技术,做的是普通的油纸伞,肯定不符合要求的。”

“你大可放心,做的时候,它们还告诉了我收鬼及制造这种伞的方法,”洪宗保得意洋洋地说,“纸伞伞面用皮纸,而伞骨、伞架、伞柄等采用毛竹制作。为了防雨,皮纸用四季青叶子浸泡柿漆粘合,再用桐油涂饰,使纸伞经久耐用。”

“竟然还有这种方法,鬼差们很有创意,”孙克劳道,“如果所说无误,这担生意,我死也要接,为了正太。”

这天以后,孙克劳就埋头在家用洪宗保提供的方法制作鬼伞,失败了十来回,总算制作出了一把满意的。

他兴奋地拿给洪宗保看,洪宗保也很满意,可是,晚上他又来找孙克劳。“鬼差们对造型方面不太满意,觉得太单调,它们不太爱方型。”

孙克劳并没有泄气,而是花更多的时间研究,将方型竹制伞骨改为圆型;提高伞的质量,伞要达到三圆(伞边圆、伞线圆、伞顶圆),并推出花纸伞新品种,在伞面上画着花卉、春燕、喜鹊等,满足女性鬼差的要求。

洪宗保为他带来好消息,鬼差们对他制作的伞评价很高。

“你现在可以把它们拿出去出售了。”

“出售,”孙克劳一头雾水,“给谁?”

“给安庆人,”洪宗保道,“这么跟你解释吧,这年代,死掉的人太多,鬼差太少,光制作那一点油纸伞根本不够用,需要批量生产,所以,它们需要你这种伞的技术传给所有的制伞匠,然后它们会大批量收购。”

“它们怎么付钱啊?”

洪宗保对着他笑,“那些跟你买伞的人群中,每一个都可能是它们。它们付给你的是阳间的钱,你就放心拿吧。”

不到两年时间,当年穷得被老婆抛弃的孙克劳摇身一变成了沟儿口街最富有的土财主,制伞业的龙头老大,儿子孙正太也上起了私塾。

事情本已告一段落,却又扯出另一件事。

一天黄昏时分,下雨的时节,某人到孙克劳的伞店来,他蒙着面,看不清脸,带来一把伞,放下便要走。

“客官,你的伞。”孙克劳在后面追。

“不,是你的伞,”来人看都不看他,道,“这是你替我们制伞的奖励。里面是你儿子的母亲,新死,被我收了。给你做个念想。”

晚上,孙克劳一个人对着这把红油纸伞哭泣。

孙正太忙过来安慰,“爹地,你怎么了?”

孙克劳擦干泪水,将红油纸伞装进一个木头盒子里,告诫儿子,“正太,这是你的母亲,不,你母亲的遗物,我死之后,将他与我一起埋了。”

后来,孙克劳才打听出前因后果。那富商并不爱马氏,玩了一年便腻了,将马氏卖与那啥客做皮肉生意,得了钱跑了。马氏做了几年失足女,名声已臭,听闻前夫已发迹,没脸回来,终于投河自尽。

孙克劳再娶一安庆本地曹氏,是个本分人。孙克劳于二零一二年四月二十四去世,享寿九十有六。儿子孙正义开了个伞厂,后来倒了,去了其它城市,听说仍然是制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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