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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魂录

希铎照着镜子,穿上了外套,能够自己穿上衣服让他心满意足。晚宴之后的第二天,温尼菲德就带着那位擅长治疗的魔法师来到黑猫馆,治好了希铎的伤势,当然顺带着也治好了伊泽伽的骨折。

拆掉了石膏的希铎迫不及待的想要活动筋骨,长时间将左肩固定,晚上睡觉都只能朝右侧躺,穿衣服都只能让伊泽伽帮忙。当然菲奥娜提出要帮希铎换衣服,但希铎严词拒绝。总之,相当不便利。

但那位治疗法师提醒他,最开始两天不要让左肩做剧烈运动,否则刚愈合的骨头很可能再次撕裂。他只是让骨头的愈合加快,现在就像刚出生婴儿的骨头一样柔软,彻底恢复原样还要一两天的时间。所以希铎放弃了找人练剑的想法。

但终于不用忍受骨头愈合时如虫噬骨的痒,希铎天天出去闲逛,格恩俄克西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新奇有趣。

他隔着老远参观了新生的魔法实践课,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帮菜鸟法师的魔法比强大的魔法师更加危险和难以预料。他们举着新制的法杖,自信满满的吟唱着刚学到的低阶魔法咒语,期待着魔法的发动并击中前面放置的标靶。但魔法不是彻底哑火,让菜鸟魔法师看起来就像是神神叨叨念着奇怪台词的人,引来一阵哄笑,就是在形成的一瞬间控制不住能量和形态,在法杖前彻底爆炸,摔得菜鸟法师狼狈不堪。最可怕的是魔法勉强形成,却控制不住飞行方向,在空中转上百八十个圈,然后一头栽到人群中。在一旁的老师会立马筑起防御法阵,防止学生受伤,任教的老师一脸淡然,看起来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事情。但希铎可就乐不可支了,他从这群菜鸟法师身上看到了刚学剑的自己,挥舞着跟自己体重差不多的练习用剑,却控制不住重心,不是仰面栽倒就是一个狗啃泥,沉重的剑砸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瘀痕。

希铎也曾散步到一片树叶全都掉落的林中,原本只想绕上一圈便返程,但走上几步就会碰到一男一女魔法师牵着手在林中漫步。希铎最开始以为这只是个别现象,但在这林中的人统统都是牵着手的少男少女,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个别现象,于是知趣的出了林子。

当然他也和朋友们一起体验了魔法学院的食堂,在规定时间就餐的规定,让食堂如潮汐般一瞬间被人海淹没,再渐渐退散。费罗凡希不太一样,食堂不太要求吟魂者们在固定时间就餐,因为他们在练习场打疯了的时候可顾不得暂停吃饭,当然也有一点是因为地下练习场根本没有太阳让他们看时间。最重要的是,厨房除了巴特和芙琳,在校季也只会增添几位助手,根本忙不开。

希铎对着镜子整理袖口,扣上黑色的纽扣。他穿上了一套正装,因为一会儿,他要参加阿尔文·泽拉斯的审判会,在那种场合,他可不能穿自己那一套土气有破烂的衣服。所以菲奥娜拉着他在伊斯特图的商店街兜兜转转了一整天,挑选了几套衣服。除了这套黑色正装,还有一些防寒的衣服,以备之后的埃斯梅林之旅。

希铎长出了一口气,确认自己的穿着整齐,然后迈出了房门。

伊泽伽和他一起出了门,希铎看着他的打扮,比自己个子高一些的希铎穿上正装显的像个地位高贵的绅士,但那头巾真的相当扎眼,虽然换上了黑色的头巾,依然和正装不搭。

“前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头巾?”希铎问了个以前没怎么注意,但现在相当在意的问题。

“你说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戴习惯了。”伊泽伽隔着头巾挠着自己的金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希铎也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两人下楼来到一楼的大厅,温尼菲德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了。她今天还是不显眼的魔法师打扮,和晚宴时的礼装打扮相差甚远。

伊泽伽和温尼菲德打起招呼:“温尼菲德小姐换上了这件法师袍,看起来真的很像学生,和晚宴时的你看起来就像两个人。老实说,那天虽然温尼菲德小姐聊的不多,但给我的印象更深刻。”

温尼菲德笑了笑:“是吗?我就当作是对我的称赞好了。其实我并不喜欢穿那种伸缩性相当差礼服,胸口会被勒的喘不过气,而且根本不能吃太多东西。还是法师袍好,宽松又方便。那件礼服也只会在宴会上穿罢了。”

伊泽伽有点可惜的说:“不能经常看到温尼菲德小姐的精致打扮,实在很遗憾。”

温尼菲德摆摆手:“那样我会遭很多罪还请放过我,不过大概我还会穿个几次,过几天其他学校的人就会来,到时候的招待宴上还得穿那种麻烦东西,想想我的心就累。”

伊泽伽还想继续聊下去,但身后有人打断了他。“三位早安。”是奥蒂莉亚的声音。希铎回头看,奥蒂莉亚淡漠的打着招呼,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个表情,希铎已经习惯了。翠丝忒打着哈欠,看来她还没睡够,尽管辛西亚已经封印了她体内深渊的侵蚀,但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常常睡不够,算是后遗症。菲奥娜倒还是老样子,不过她们三个都穿上了女式的黑色正装。只有辛西亚和达莲娜穿着奥坎达的筒裙,这就是她们的正装。

“这种时候就特别觉得校长应该继续发放统一的制服,我们也就不用特意去买一套了。”翠丝忒扒着菲奥娜,没精神的说到。

温尼菲德从沙发上起身:“既然大家已经到齐,那现在我就带大家到审判厅好了。那之前,你们要不要在路上买点儿早餐?审判会每次都会拖很久,中途的休息很少,根本没机会吃东西。”

“早饭,我要吃,吃冰淇淋……”辛西亚挽着达莲娜的手,靠在她身上迷迷糊糊的说,她根本还没睡醒,一直迷迷糊糊的。

阿尔文从沉睡中苏醒时,站在眼前的除了卢克,还有两个年轻的法师,他们一左一右,架着阿尔文向前走。

阿尔文看着看着熟悉的景色,被关到监牢里就好像是前一分钟的事情。但昏沉的意识又让他觉得说不定已经过了好多年。等到漫长的地道终于出现尽头,他已经站在了某个圆形大厅的中央。

这间大厅四周是高筑的围墙,阿尔文抬头看,石墙在高出分出好几阶,每一阶都坐着穿黑色法袍的人。他用自己还没清醒的大脑,理解了那群人的身份,他们是审判官,

从昏暗的高处传来审判锤敲响的咚声,在这间大厅里清晰的回荡,刚才还在低声交头接耳的审判官们瞬间坐直了身子,闭上了嘴,他们的视线从高处刺下,带着沉重的压迫,让阿尔文难以忍受。

“现在召开审判会。”阿尔文根本看不清发出那个声音的人的脸,他坐在最高处,身边没有其他人。“审判会由我道格拉斯·昂主持。三位主审,九位副审,有异议着请现在提出。”

坐在主审下一层的是三位主审官,阿尔文看到其中一人是卢克。再下一层是九位副审判官。

十二位审判官无一人发出异议,审判锤再次敲响。“请待审者自述身份。”

阿尔文觉得有些,好笑,这帮人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何必再多此一举。但他笑不出来,那十三个人发出的无形压力让他开始作自我陈述:“阿尔文·泽拉斯,魔法师奥瑞克·泽拉斯之子,魔法学院格恩俄克西三年级。”

“请证人宣誓。”

“证人伊泽伽,在此宣誓,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证人奥蒂莉亚,在此宣誓,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证人菲奥娜,在此宣誓,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证人希铎,在此宣誓,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证人翠丝忒,在此宣誓,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证人达莲娜,在此宣誓,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证……”“唔,证人辛西亚,所做一切陈述,皆为事实。”

七次证人宣誓在阿尔文身后的高墙上响起。

“请证人陈述所要指控犯人所犯罪行。”

一阵打开纸张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伊泽伽拿起这张事先写好的纸,开始照着念:“咳咳……证人伊泽伽,希铎,奥蒂莉亚,菲奥娜,在经过亚特奈斯与戈特尼纳交界,泽罗亚以南山林时,遭遇次生渊兽。随后遇到深渊裂缝与证人翠丝忒,翠丝忒陷入昏睡,被深渊裂缝吸取力量,陷入生命危险。我们想要营救翠丝忒,但裂缝附近有人为陷阱,根据陷阱判断,犯人就在附近。然后我们在附近找到了阿尔文·泽拉斯,并根据他的说法,用更多的人数来分摊在翠丝忒身上的压力,并使裂缝扩张,让渊兽出现,借此打断深渊与翠丝忒的连接。随后与渊兽陷入战斗。”

“证人希铎,奥蒂莉亚,菲奥娜,是否同意证人伊泽伽的说法。”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证人翠丝忒,作为第一被害人,请作陈述。”

从审判会一开始,翠丝忒就觉得这里的气氛好厉害,尤其是当伊泽伽郑重其事的发言,和朋友们一致同意,那气场简直帅呆了。但被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她一直以为只要旁听就好。但她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始了自己的陈述:“我,我在路上,饿的难受的时候,阿尔文出现路边,他跟我打招呼,说给我面包和水,希望我能让他一起骑马,我正饿着呢,当然同意了。然后,然后……”翠丝忒继续想着之后的发展,她突然发现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根本一点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泽罗亚镇了。”

坐在最高台的审判主持道格拉斯有点发楞,他通常是作为主审之一,坐在中间凝听主持的发问和犯人与证人的回答,然后判断犯人是否有罪,然后决定刑种与刑期。但由于这次的犯人阿尔文·泽拉斯是卢克的学生,所以他和卢克作了交换。魔法师犯下严重罪行,无人生还的情况不少,所以经常只有犯人没有证人。而这次少见的有七位证人,原本会觉得相当轻松,但这个被害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有点无奈。虽然证人们已经宣誓,在这誓言的作用下,他们只能陈述发生的事实,不能发表猜测性的言论,但已经比没有证人好太多了。

没有更多证据证明阿尔文·泽拉斯与翠丝忒遇害有关,但只要问犯人本人就好了。他的脚下正踩着真言法阵,他对问题只能说真话,方便好用。证人不过是程序罢了,一个以前很少用到的程序。

道格拉斯敲响了审判锤:“请阿尔文陈述对证人翠丝忒所做的事情。”

阿尔文不想说什么,他已经死了心,这场审判会后自己多半会被判终身监禁,困在狭小的囚牢中,永远陷入沉睡的状态。就和死了一样,他再不能继续父亲的研究。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经过审判的人会被判释放。但他开了口,在真言法阵的强大作用下,他必须回答。

“我用昏睡咒让翠丝忒无力反抗,并作为扩张裂缝的祭品。”

道格拉斯觉得这句话基本已经可以判定阿尔文·泽拉斯有罪,台下的主审与副审们都会同意将他永久监禁。但他决定多问上两句,因为来自大陆中部,和一些其他地方的国家常耻笑北方四国的审判会简陋至极,毫无人道。在以前,审判会会让犯人自述所犯罪行,然后判决,通常审判锤一敲,终身监禁便简单的定下来。

但现在不行了,为了顾及审判会的面子,在大陆其他国家面前甩掉恶名,审判会的上层给了执行审判的人很大压力,照上面的的话说,就是‘多问几句,你能想到的,都问一问。别让那帮南方佬说我们审判会只会说一句‘请犯人陈述自己所犯罪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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