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萧公子

血液将符文染成红色，逐渐蔓延过来。皇甫无敌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粗狂的线条组成的繁杂纹路。

皇甫无敌咬了咬牙，提着已经吓瘫了的韦怀文向更深处掠去。

身后血海滔天，身前无尽黑暗，前进还是后退，都是被逼无奈下的勇气。

如此大的阵仗，最深处的三人又怎会感受不到。

相比于萧夜雨和小萧公子的惊诧，龙海沙就淡定得多，甚至还有些兴奋。

冲天的血气中隐约有一股看不见的东西在汇聚。

汇聚的终点，似乎是那把琴？！

小萧公子疑惑地看向萧夜雨，萧夜雨道：“你感受的便是气运，是龙海沙屠杀十万士兵抽取出来的。”话语间的怒火，任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萧夜雨上前一步，怒骂道：“龙海沙，你丧心病狂了吗！”

龙海沙冷笑道：“十八年前我就已经疯了。”

萧夜雨盯着龙海沙紧紧按着的无弦琴，道：“原来是绕梁，我早该看出来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这把琴中保留三日。

龙海沙道：“就算你早就看出来又能如何，如今的你可是打不过我的。”

萧夜雨道：“半步天境，我与你的确差了这半步。但是如今你自封双臂，也不是不能一战。”

话音落下，萧夜雨已经出现在龙海沙的身边。

剑气纵横，将龙海沙的衣衫震得粉粹，露出了里面幽黑闪烁的剑罡，上面血线连接如人体血脉，魔气充盈择人而噬，较之十八年前，可谓天壤之别。

萧夜雨没有丝毫的惊讶，十八年岁月，若龙海沙不能完善自身剑罡，也用不着他如此重视。

但是十八年的时间，萧夜雨自己能没有进步吗？

浩然气被压缩到极致是什么样子的，萧夜雨手中的剑可以回答。

纯粹的一往直前，摧毁一切阻挡，贯穿整个天地。

浩然气本是无形无状的，但现在它附着在剑尖上，像是一层薄膜，却蕴含着鸿蒙洪荒，那最原始的力量。

龙海沙身上的血魔剑罡爆发出幽冥般的气势，黑夜都因此更加黑暗。浩然剑所及之处却大放光明，是比望舒更清冽，比飞廉更迅疾。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小萧公子盘坐黑白之间，若有所悟。

萧夜雨的剑在缓慢地前进着，比出生的蜗牛还要慢，但是，只要在前行，速度再慢，路途再远，也有抵达的时候。

龙海沙整个人都被黑暗包裹着，看不到他的表情。

吼声如天雷劈石铿锵，双目寒光，五尾一角，自黑暗中一头奇兽张牙舞爪地跃出，正是上古章峨山中的畏兽——狰。

一声婴儿的哭泣从黑暗中传来，一只似雕非雕，似豹非豹的奇兽探出了头，血腥的巨嘴张开，可以一口吞食一人，乃是鹿吴之山的蛊雕。

风雨大振，雷声滚滚响彻五百里，日月光辉交相映衬，一头似牛无角的单足奇兽仰天长啸，不知震慑得多少千瘴山凶兽匍匐发抖。

仔细数来，不多不少，正有七十二头奇兽。

萧夜雨惊讶道：“短短十八年你就将这生生死死七十二魔剑练到大成，我还是小看你了。”剑气化兽，奇兽有灵，这便是魔剑大成的异象。

龙海沙幽幽道：“我说过，今日我要杀你。当然，还有你的那个弟子，他身上的惊天气运，我也要拿走。”

萧夜雨嘲弄地笑道：“剑阁中人从来不靠境界取胜。”纵然你已经要半步天境，依旧可以胜你。

身形巨大的奇兽向萧夜雨扑了过去，锋利的爪牙丝毫不怀疑可以开山断金。

萧夜雨喝道：“看好了，这就是龙吟剑法！”

小萧公子浑身一凌，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对龙海沙说的，而是对自己。

萧夜雨抬脚便是咫尺天涯神通，一道龙形弧线在地面上留下，宛若活物。在萧夜雨起步之处，一个硕大的龙头吼啸而出，双目斗星，洞穿整个千瘴山脉。

龙腾空中，瞬间展开数丈，光辉四射，将天上的轮月遮掩。

萧夜雨一步所到之处，正是无头奇兽帝江，六足四翅，轻轻扇动便飞沙走石。

萧夜雨后脚落下，前脚便抬起，刹那停留。

巨龙咆哮而过，帝江身躯一震，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四分五裂，本是剑气化形，破的自然是剑。

一剑断。

萧夜雨走到人面马身的英招面前，再次离开。

一剑又断。

穷奇浑身毛发尖锐如剑，吼声不止，邪魔之气尤为浓郁。

一剑再断。

……

一步断一剑，千里不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