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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沉默我也沉默

这一夜,雨下得真的很大,那些巨大的雨滴,嘻嘻唰唰的打落了不少街旁的树叶,那些落叶伴着雨水在地面流淌着,最后全部堆积在下水道入口处,越积越多,越积越多。街道上的水位开始上涨,渐渐淹没了人的脚背。不光如此,此时还有风,狂虐的风横冲直撞的,仿佛要把地面上的树木和建筑都连根拔起。

唐洲追出来的时候,念阳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看着那磅礴的大雨,感受着雨滴打在自己身上的力度,他是那样的无力,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无力感了,似乎从他妈妈去世那次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此时的他削微有些迷茫,或是源自于这场大雨又或是因为其他。

雨声越来越大,掩盖住了世界上的所有声音。路旁的路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熄灭了,唐洲独自一人站在黑夜里,任由雨水漫过脚背,也渐渐的被雨声吞噬。

这一晚,唐洲最后还是没有去找念阳,他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酒店,喝了好多酒之后不由自主的睡着了。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脑袋昏沉得厉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后,他还是拿起手机给念阳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他不敢直接联系念阳,因为他知道念阳可能不会接他的电话。

不一会电话打通了。

念阳妈妈:“唐洲!有什么事吗!”

唐洲:“念阳昨晚回家了吗!”

念阳妈妈:“没有啊!怎么了!”

唐洲:“什么!没有吗!”

念阳妈妈听出唐洲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唐洲:“哦,不是,就是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和他商量一下!他回家了您能打电话通知我吗!”

念阳妈妈:“怎么,你们俩闹矛盾了吗!”

唐洲:“啊!对,关于工厂方面我们之间有一些分歧,不过没有关系的!阿姨你不用担心。”说完唐洲便挂掉了电话。

昨晚念阳没有回家,那他去哪里了。唐洲之所以没有去找念阳就是以为他会自己回家的,可是,他并没有!昨晚那么大的雨,他能,他又会去哪里。唐洲感觉有些自责,于是拨出了念阳的手机号,果然暂时无法接通,念阳不接他的电话。他只好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或是等着念阳妈妈通知他念阳回家了的消息,又会是等着念阳想通后主动联系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洲盼望的“奇迹”并没有出现。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所以他选择一边工作一边等消息。或许有的人会认为他这时候还有心工作也太未免无情了,但是在唐洲看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的去思索自己和念阳的未来。

这一晚,念阳跑出来后一猛子扎进大雨里,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身体,他丝毫不在意。他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直至自己再也跑不动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小巷里。巷子里没雨,全被屋檐给遮挡了。他一只手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感觉一阵阵头昏脑涨,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清楚了。

恍惚间,他隐约察觉到一个人打着一把雨伞从巷子的另一头向他走来,那个身影很熟习,只是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

早上,念阳妈妈刚和唐洲通完电话没一会,念阳就轻轻的开门走了进来。念阳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念阳,你一晚上跑哪里去啦!”

念阳:“啊!没有了,就是有点事情要处理!”

念阳妈妈:“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差啊!”

念阳停顿了片刻,还是犹犹豫豫的说道:“那个!妈!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爸他在国外出事了!”

念阳妈妈一挑眉:“你爸!”

念阳低头又抬头,看向他妈妈的眼睛:“对,昨天晚上我爸打电话告诉我的!所以我恐怕得出国一趟!”

念阳妈妈一惊:“什么!你要出国!”

念阳:“对!妈!我知道你和我爸已经没有感情了,但他还是我爸,他在外面出事了我得去照顾他!”

念阳妈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念阳:“签证和机票都准备好了,我回来只是告诉您一声,马上就走!”

两母子对视一眼,顿时间五味杂陈,泪水不由自主的打湿了两人的眼角。“你这孩子,为什么不当时就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一点准备,这冷不丁的,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说完,念阳妈妈的泪水掉了下来,狠狠的砸在地板上。

念阳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他妈妈:“妈!没事的,我不就出一趟国吗!又不是什么大事!”说着,唐柘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滑过脸颊吊在下巴上。

念阳妈妈:“那…那…那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念阳:“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念阳同他妈妈道别后,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后径直的开门离开了。念阳妈妈还在厨房里继续做饭,她一边搅拌着砂锅里的白粥一边低着头,不经意间一滴泪水有流了下来滴到了翻滚着的砂锅里。

念阳从小就不会撒谎,特别是在他妈妈面前。刚刚念阳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在抿嘴,以至于把下嘴唇都吸得通红,很显然他在说谎。

唐洲在电脑前缓慢的看着,当他看到项目预期里一组超额的数字后,他突然曝起一拳打在电脑屏幕上,电脑顺势一黑,坏掉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着了魔一般径直朝念阳妈妈家跑去。

念阳妈妈此时吃过早饭后正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发呆,忽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王女士,小区门口有一个叫唐洲的人说认识你,如果你们认识的话,麻烦你下来把他带上去,他不由分说的就要闯进小区,如果你们不认识我们就要报警了!”

念阳妈妈:“叫唐洲吗!那个,别报警,我马上下来。”

念阳妈妈赶到的时候,唐洲正把一个保安一拳打到在地上,他自己也受了伤,右边脸上明显的红了一块。

眼见着另一个保安打算上前去帮忙,念阳妈妈连忙制止:“都别打了!”

可哪是这么容易的,小区保安本来也就是一些不学无术的年轻人,眼见自己的兄弟被人打了就跟自己被人打了一样。那个保安先是通过对讲机召集人马,然后一把将对讲机摔在地上飞起照着唐洲的脸上就是一拳,幸好唐洲一闪躲开了。

念阳妈妈见大事不好,连忙给附近的派出所打电话。保安人马赶到的时候,警察也到了,在警察的呵斥下一切才得以平息下来。

念阳妈妈上前去拽住唐洲的手:“你干嘛呢!怎么和保安打起来了!”

唐洲用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什么话也没有说!

之后,两个保安和唐柘还有念阳妈妈都被带去了派出所,但他们还没有走到派出所就被通知唐洲和念阳妈妈可以走了。那两个小保安一脸不服气看着唐洲,念阳妈妈也是一脸疑惑,可她还是任由唐洲拉着自己直接离开了警察的队伍。

他们站在一处树荫下,念阳妈妈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唐洲,小声的问道:“唐洲,到底出什么事了,跟阿姨说一下可以吗!”

唐洲低着头,小声的说道:“阿姨!念阳真的还没有回家吗!”

念阳妈妈:“念阳!我忘记告诉你了,就是今天早上我和你通完电话后不久,念阳就回家了!”

听到念阳回家了,唐洲身体一颤:“那,你带我去见一见他可以吗!”

念阳妈妈又是一脸疑惑:“见念阳?”

唐洲:“对!我和他闹矛盾了,他不愿意见我!”

念阳妈妈若有所思:“可,念阳他…”

“他怎么了!”

念阳妈妈:“他说他爸在国外出事了,他出国了!”

唐洲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什么!他出国了!”

念阳妈妈一脸担心:“唐洲,你告诉阿姨,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和念阳都不对劲!”

“不!他什么时候走的,是去机场了吗!”

念阳妈妈:“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机场,一定是去了机场!”唐洲一边说着一边疯了一般的朝机场的方向奔去,一边跑还一边拦截路边的出租车,那癫狂的模样活像一个失心疯。

念阳妈妈去追,可他哪里追得上人高马大的唐洲,只能眼看着唐洲坐上一辆出租车开远了。

念阳妈妈呆呆的站在路边,看着唐洲消失的方向。她真的好担心,不光担心念阳,还担心唐洲,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缓慢的摸出手机:“喂!老杨,你在哪里啊!”

杨叔叔:“我在店里呢!怎么了!”

念阳妈妈:“念阳他出国找他爸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唐洲搭着出租车来到机场的时候,正好赶上一班飞机降落,一大堆人马乌央央的从机场里走出来,下飞机的人,赶着上飞机的人,前来接送的人,以及更多不知道干什么的人把机场前的一大片空地挤得满满当当的。

唐洲下车后挤过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往候机厅冲去,可冲候机室里坐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于天气原因飞往北京,天津……等地的航班推迟一个小时发机,请您耐心等待……”

“广播!对广播!”唐洲灵机一动,在抓住一个机场人员询问广播室的位置后他又赶忙朝机场的广播室跑去。

广播室里的三个女工作人员被突然冲进来的唐洲给吓了一跳,“你要干嘛!”其中一人话还没有说完,话筒就被唐洲给抢了过去。

“念阳!我知道你还没有走,如果你在机场的话就出来见一面,就见一面,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念阳,你听到了吗!最起码你让我见上你一面,可以吗!念阳,我求你了……”

“就是他,快把他带走!”几个保安冲了进来,硬生生的把唐洲从广播室里抬了出去。纠缠间,打翻了许多东西,广播里满是东西破碎的杂音和女人的尖叫声。

此时,念阳陪着安琦坐在候机室的一个角落里,安琦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当广播里响起唐洲的声音时,念阳的身体忽然一颤,差一点站了起来。他强忍着使自己镇静,双手交替放在大腿上,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指甲仿佛要刺破裤子扎进揉里。四周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说话声如同涛声,一浪接着一浪,仿佛铺天盖地。

安琦把孩子抱了竖起来趴在她的胸口,她看了一眼念阳后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

念阳低着头没有说话,身体却止不住的在颤抖。

安琦继续说道:“其实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必帮我的,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安琦的话还没有说完,念阳猛的抬头盯着她:“你不用说了,我都决定好了!”

安琦没有再说话,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群。她总感觉在人群中会出现刚刚在广播里呼唤念阳名字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害怕念阳会抛弃她,但现在的她自己确实又真的很无助,她也是不得已才找上了念阳,因为她知道只有念阳才会不问缘由的帮她。

唐洲被保安们带到了保安室里,正当保安决定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他们领导的电话忽然打到了保安室,一番交流后几个保安只好恭恭敬敬的放了唐洲。唐洲临走前恶狠狠的盯着刚刚控制他时最卖力的两个保安,然后愤怒的离开了。

唐洲又跑到了候机室里,他冲着坐满人的候机室开始大声的喊着念阳的名字,人们好奇的看着他,但什么也没做,只专心做好一个名副其实的看客。

就在几分钟之前,念阳他们的航班开始登记了。念阳拿着行李身后跟着安琦,他们径直走向了登进口,排在队伍里等待检票。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念阳他们随着队伍渐渐走出了候机室。

“念阳……念阳……”唐洲呼唤他的声音隐约在他身后响起,但他依旧没有回头。此时的他,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希望能够同唐洲此永远不再相见,从此相忘于人海,各自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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