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不良医妃
第二天一早，段灵儿刚起身，赵婳就来找她。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小慧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赵婳轻斥了一句：“你怎么毛毛躁躁的！”
段灵儿心里也有点起疑：“这丞相府的丫头从来没有这样毛躁的，这是怎么了？！”
小慧气喘吁吁地说道：“医女大人，九姑娘，宫里的刘公公来了，已经到二门了，说是给医女大人传太后娘娘口谕。”
赵婳挑起眉，太后口谕，是喜事还是？
段灵儿和赵婳对视了一眼，同时站起身匆匆到了正门。丞相府里的主子们都必须出来相迎，而跪在最前面的，是段灵儿。
刘公公慢条斯理地说道：“传太后娘娘口谕，医女段灵儿献君子方有功，来年三月初八东海国使者来访，望医女段灵儿在此之前研制出新的养颜秘方，震我国威……”
后面便是一长串赏赐之物，全部都是药材……这药材一捆一捆搬出来，数量着实不少。
赵府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这太后是想把丞相府当做太医院吗？
段灵儿是从宫里借出来的，又不是赵府小姐！要是让段灵儿制药，招她回去不就行了！
特意送药材来，是让段灵儿在赵府研究吗？
“谢太后。”
段灵儿对于他人的好奇、羡慕、嫉妒都丝毫不在意。
俯身行礼，谢过太后，赵府众人则跟着三呼“太后千岁”，这才起身。
“刘公公辛苦了！”赵时清起身后，与刘公公闲话了几句。
赵姝深深盯了一眼段灵儿，转头吩咐身边的嬷嬷给刘公公随行的内侍宫人塞了荷包。
赵时清看了一眼一旁的赵阙，赵阙向他点点头。
段灵儿投过去不解的一瞥，接着众人散去之时，段灵儿慢慢向赵阙靠近过去，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并肩而行了。
“灵儿，东海国虽然是小国，可是他们有最漂亮的女子，有最英俊的男子，相传几百年前，九州的医毒世家迁居东海，传承了十代左右，如今东海国在医毒两项上，可以说是非常精通。”
赵阙在前面铺垫了这么些话，是想先给段灵儿陈述一下东海国，一般老百姓印象里的东海国，无非是离九州很远，隔着茫茫大海，遥远传来的都是些神仙精怪、种种荒诞传说而已。
可是赵阙不知道，这个国家，段灵儿简直太熟悉了。
从幼年，她母亲给她讲的最多的就是这东海国，虽然是在段灵儿数不着时候的幼年睡前故事，可是故事里的人和事，现在还牢牢记在段灵儿脑子里。
直到段灵儿得到那两本古医和古毒秘术典籍，东海国这个概念，才在段灵儿的脑海中重新塑成了一片更加具体的建筑和内核。
段灵儿几乎说，整整九州，大约没有其他人能比她段灵儿更明白东海国真正藏着些什么！
“九天之外，青冥之极，确有广大玄妙世界，世人都以为东海国不过是个缥缈小国，实际上并非如此。”
段灵儿没有说话，静静听着赵阙往下说。
“近日朝堂上有这么一种声音，那就是明年三月初八东海国来的使者并非善类，他们以向陛下贡献秘药为名前来，实际上是有所图谋。”
“贡献秘药？”
“据说是长生水。”
“长生水”三个字让段灵儿猛地一下被雷电击中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大脑一瞬间空白。
长生水……
“东海对外表象是一个不招惹是非的小国，实际上它以这些毒物药物立国，因为医毒两项太过强大，无外人敢轻易来犯，它也就顺其自然一直处于中立状态。但是近几年相传新晋的东海国王和南疆天澜国六王爷有着密切来往，天澜国六王爷这个人行事诡谲，还有一个好武的南楚夹在中间。好几个大人都认为这次东海国使者未必不是来探寻一下九州的实力，如果我们的医者远远不如他们，作起战来死伤人数恐怕难以计量，我们必然落得下风。恐怕只要确定这一点，东海国的立场就会改变。”
段灵儿眉间无波，一双眼睛却已经变得很有侵略性。
“难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居然天真到，以为凭我小小一个医女，就能够和东海国王、郑两医毒世家较量一番不成？”
听到段灵儿提到王、郑两医毒世家，赵阙心里很意外，他不由地侧脸低头看了一眼段灵儿。
莫名其妙地觉得段灵儿充斥一种不一样的气息，富有侵略性的野性气息。
赵阙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段灵儿，这几个月来这个女子的外表和心性都和初次见面之时完全不同了。
虽然不知是什么导致了这样大的变化，但是不得不佩服段灵儿果然智慧超与常人，不仅很快学会医术，连这世上的医药世家都已经牢记于心。
赵阙双唇微微抿紧，无温的目光看着正前方开得正好的腊梅树：
“皇上已经命人去九州各地寻找神医辰晖，还有药王谷后人等医毒能者，和妃娘娘在太后面前适时提了一下，太后立即就想起你了。你在早梅筵上献的方子正是养颜秘方，所以也算是有点运气。”
段灵儿嘴角冷冷笑了一下。
深邃的眸子里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
对不知情的，以为这次是瞌睡遇到送枕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这里面的凶险却如同洪水猛兽。
自己的两本古术医术上，那么多字，密密麻麻，唯一很容易看明白的，就是一句话：
这两本书，都是出自王、郑两之手。
自己这自学成才的野路子居然想要和这这两本书的作者的后人一较高下，这不是白白跑去送人头么？
更何况自己如果是在太后的授意下代表九州，那就只能赢不能输。
赵阙啊赵阙，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危险，还是特意让我去跳这必死的火坑？
心一下很疼。
很莫名的。
赵阙还想说什么，段灵儿摆了摆手：“大人，灵儿有些累了。这事明日再说好么？”
匆匆回之一笑，理了理衣摆，转身朝着自己住所的大门大步而去。
“灵儿！”赵阙发现了段灵儿的异状，看上去她对这件事不仅完全没有自信而且还很抵触，甚至，她很愤怒……？
可是这件事，她必须去做不可。
“灵儿。”赵阙又唤了一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不需要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如果要牺牲你，这件事不如不做。如果到明年三月，你依然无法做出太后要的东西，也只是技不如人，到时候我会知会和妃娘娘，劝说太后不要让你和来使正面交锋。”
段灵儿静静喘了一下。
回过头看赵阙。
赵阙高大而沉默，冬日的阳光投下他那些重重的身影。
这个男人，散发着某种令人无法不去喜欢，不去信任他的气息。
他的一双眼睛温热，看上去全是对她的疼爱和真心实意。
他心里还是珍视我的吧……
还是珍视我的……
段灵儿微微点了点头，眉与眼重新变得恭顺而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