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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Y

铁竹林。

距离金老师的道场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走在竹林间石板铺就蜿蜒小径上,感受着林间的寂静和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凉,仅仅在几天前,激烈的战斗在此发生,竹林大片倒塌,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仍历历在目,难以抹灭。然而嬉戏在林间的鸟儿,却永远发出清脆婉转的啼叫,仿佛早已将那些事忘记。

“如果这件事能忘了,那该多好。”汤伊琳听着这些叫声,心想。她走得并不快,脸上挂着自责,无精打采的,心事如天上繁星一样多到数不清。

自从金老师挨了桃木梳那一剑后,从此就再也没有醒来,几天时间过去,他的生命特征只剩下呼吸,眼看着他魁梧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众人的心也是一天比一天难受。这段时间,汤伊丽请了本村最有医术的医生,描述前因后果后,医生说他只会对症下药,被木剑砍倒一事表示无法理解,也不知道用哪一剂药,但同时,他也为金老师的不幸遭遇表示难过,声称此种症状或许只有学道的道士能够破解。

但是汤粥村没有道士,村长汤伊丽也不愿去相信这些事。直到前天,古博父子修行回来,才从见多识广的古博口中得知,砍伤金老师的剑乃是一柄神器,名为桃木剑,有驱散魂魄的能力,又名斩魂刀,能伤人魂魄,致其混乱,故而伤者会有昏迷不醒的症状。

结论一出,在场的人均默不作声,唯有小茉莉摇头表示不信,并说古博是个大骗子,但小女孩自己却流下了眼泪。

汤伊丽曾问可有解救之法,但古博沉重的摇了摇头,告诉她,“被桃木剑击中,随着时间的拖长,记忆认知会逐渐淡化,最终……,变成植物人!”

“魂魄受伤,好比身体受伤,后者有人们长久的逐步探索,实践总结得出的医术对症治疗,医术的最初积累,是因为我们由肉眼可见的眼睛,而这双眼睛的极限,是通过身体的变化,推测出了魂魄的存在,然而却不能看见魂魄。因此说,我们关于魂魄的认知,还存在脑海的想象中……”

汤伊琳苦涩的咀嚼着古博叔叔的话,不得不中肯这番言语,“是呀!眼睛是无法看见魂魄的,金老师可怎么办啊?”

“总有办法吧!我想我们能救金老师的。”耳边声音响起,是诺枫,他正用明亮如水晶的眼睛盯着她。

汤伊琳苦笑一声,看着这个十三岁的男孩,禁不住有些羡慕:什么也不懂的人在这种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一点也不像刚刚才从魔掌中逃出来的人,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遭遇,似乎都没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阴影。

她开始回想起当初第一面见他时的模样,遮住脸的脏乱长发,赤手赤脚,浑身只一件破旧衣服,活脱脱便是原始森林里出来的野人孩子,这样的人,她是不屑跟他说话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野人,为什么现在自己竟然还有一点相信甚至依赖他呢?

汤伊琳不知道,但心中却有了一点希望,脸上也如寒冬的凝结的空气中多了一丝暖意,不再似先前一般自责。

“走,我们快点!”汤伊琳阴霾尽去,反而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催促男孩。诺枫倒是对她的突然变化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自己,使汤伊琳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与其自责的匍匐前进,不如大胆无畏的迈步向前。走几步,汤伊琳找到了安慰自己的话语:“没错,诺枫说得不错。我之前不也担心他不可能从桃木梳手里逃出来,但是现在,他不正走在我身旁吗?都说心想事成,然而心想事不成的例子却占大多数,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不正是因为事情的不可预知性,生活才不会一成不变的单调乏味吗?金老师,虽然我救不了你,但我不是一个人,有他们在,我可以相信他们,相信总会有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前面忽然有一个人形的东西挡在路中间,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由竹竿做骨架,竹叶包裹成人形的竹竿人,它的身躯是一根竹竿,四肢也各是一根竹竿,末端还有竹片削成的手指脚趾,锐利的像整齐排列的五把小刀。而身躯那根竹竿的上方,则是附近找来的两个鸟窝,正反一扣,由缠绕的竹枝垂直的绕着对接口环绕一圈,成为一团毛茸茸的散发鸟粪臭味的头,整个站在路中间,足足有两个诺枫那么高。

“昨天这里还没有这个。”汤伊琳皱眉,“是谁的恶作剧?”

诺枫走进一步,看清楚了,咂舌道:“好高的竹人,这得要多少竹叶啊?”

汤伊琳感觉一丝古怪的氛围从竹竿人身上发出,如果此物出自某个闲暇人士之手,不可能大费周章制成后又放在路中间。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他们被人针对了,而且那个人对他们的行动路线已经相当熟悉。

“诺枫,不要靠近!”汤伊琳突然发现,无忧无虑的性格也不全然是一件好事,当可疑的东西突然出现时,总是会缺少必要而正常的防范之心。

“什么!?”诺枫回头张望,他并没看出这竹竿人有什么不同,用手碰了碰,脑海中立即响起一种溪水的流淌声,声音相当古怪,似乎冲散了堆积在溪道中的一堆**树叶,有一种豁然贯通之感。

‘砰’的一声炸响,原本一动不动的竹竿人忽然剧烈颤抖,鸟窝搭成的头部犹如空心灯笼里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雾一般的由裂缝空隙中渗漏而出。它忽然举起那竹叶包裹着的粗壮手臂,瞄准了诺枫头部。

诺枫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远离,不过竹竿人的手臂实在太长,他向后跳开,竹竿人锐利的手指已在胸前的衣服上划开了一条细长而笔直的裂口。

“还好吗?”汤伊琳在后面扶住诺枫,眼睛却看着那张牙舞爪冲过来的竹竿人。

这竹竿人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却知道他们就在这个方向,一击偷袭成功,更是再接再厉,虽然双脚由竹竿与竹叶构成,然而跳跃力却是不俗,跳在空中,四肢展开,倒也可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在竹竿人的攻击落地之前,两人已经兵分两路,各据一方,盯着这怪物。

竹竿人撇下汤伊琳,朝诺枫逼近,长长的两根竹竿一前一后拨动,宛如行走的巨大骷髅,显得笨拙。

诺枫可不惧这种角色,直接迎了上去,握紧拳头,一拳便打断了竹竿人的一条腿,掉落的竹竿滚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转动声,竹竿人也半蹲下去,头顶上的蓝色火焰犹如被飓风刮过一般,似乎小了许多。

“这样就完了?”诺枫疑惑的问,有些茫然,“看来你只是纸老虎而已呀。”

然而情况比诺枫想象的复杂一些,只听见一阵啪啪声,那被诺枫打掉的竹竿竟然诡异的自己站了起来,犹如垂暮之年的老人手中的拐杖一般,几拐蹦到诺枫背后,照头便是一棍。

“啪”的一声很清脆,诺枫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棍,等到茫然转过脸来时,那竹竿由又已经敲来,连续的敲打,犹如疯狗紧咬不放的牙齿。诺枫抱头弓腰,迅速闪到一旁。

竹竿自动接在了竹竿人的身上,它站在那里,头上的蓝色火焰犹如被风吹似的鼓动,竟然似乎在得意。

“你是想说,纵然四肢断落,我也能恢复如初吗?”汤伊琳讽刺的说,“你不要目中无人了!”女孩一脚重重踢在竹竿人身中的那根竹竿上,立即使这竹竿人散架,洒落的竹竿在地上相互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

它的头在地上球一般的滚动,蓝色火焰在其中跳跃,待到头部停止旋转时,它再次飞到了空中,犹如一颗热气球,其中的蓝色火焰更是如鬼火燃烧,仿佛在告诉汤伊琳,凭这样也伤不了它。

四分五裂的竹竿仿佛切掉的壁虎尾巴,颤动、跳跃,最终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牵引,双手与双脚都接在了作为腰部的竹竿上,而这根竹竿则连接着它的头部。

“这简直是……”汤伊琳喃喃道,“我的攻击对它一点用都没有!”

“没关系。”诺枫安慰她,“它的行动笨拙,打不中我们的。”

汤伊琳叹口气,“可是我们不能一直躲避它啊!我们是去看望金老师的,不是来陪它玩耍的。”

“那我们一起上,将它打得再也不能复活!”诺枫建议,并且已经冲了上去。

“你等等。我们就不能拟定一个作战计划吗?”汤伊琳说,然而男孩早已经跟竹竿人交上了手。面对这种傀儡,汤伊琳实在不愿浪费力气,但她毕竟是诺枫的伙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竹竿人只是面对诺枫一人,就已经是断手又断脚,此时在加上汤伊琳,更是直接被打断腰部,耷拉着倾斜一边。然而它究竟感受不到痛苦,算得上是一个不死之身,两人的攻击虽然凌厉,效果却如石沉大海不安踪影。

这一次,诺枫躲过竹竿人笨拙而又缓慢的攻击,一脚将之踢得四分五裂,断裂的竹筒满地乱滚,正巧汤伊琳抬起脚,一不小心踩在翻滚的竹筒上面,她重心不稳,一跤便坐在地上,同时听见‘砰’的一声,由她的屁股下面传来,尴尬的声音,在她听起来就如大小便失禁,她煞白的脸随即涌上一片绯红,似乎再也站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诺枫站在旁边,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你不舒服吗?”一边走了过来。

“别……你别过来!”汤伊琳警告,脑海中响起妈妈的言语,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容易失禁,尤其是在紧张的情况下,几乎是‘哔’的一声,就从里面喷出来了,所以女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不顾,唯有厕所的方位一定要清楚,同时还要注意不要在慌忙中进了男厕所,因为紧张再加上男人的异样眼光,即便是大罗金仙也不能阻止你失禁了。

但诺枫却不顾汤伊琳的阻挠,走了过来,看着下面那被汤伊琳压烂的鸟窝,用手指了指,“你坐在它的脑袋上了。”

汤伊琳恍然大悟,就像从尴尬的牢房中得到特赦,连忙站起来,检查自己确实没有尿裤子或者大号失禁,这才将目光放在地上的鸟窝上,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诡异的蓝色火焰,这时已经消失,两人才明白竹竿人不死的秘密,原来它的弱点就是那一团火焰,火焰消失,它也就跟着消失了。

但是一个问题随即接着出现,竹竿人明显是被控制的傀儡,那操纵它的人会在哪里呢?

汤伊琳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猛然醒悟:“金老师,那人的目的是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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