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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志

有一天,他们溜圈取水回来,他忙着把大缸涮干净,又去取了二趟水,说要把缸中装满,她问为什么,他道:“过二天就要有暴风雪,到时候去取就不方便了。”她听了忧虑道:“弟弟在下面峡谷中帮族人看守牛羊,如果不知道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当然会,可能会冻死,或者被大雪压死。”“那怎么办?”她焦虑的问他,他想了想道:“你告诉我怎么走,我去通知他们。”“不行,你不认识路,我与你同去。”二人互不放心,商量了一夜,决定一起去。第二天早早赶路,书对山路行走颇有经验,花牦牛又通人性,二人互相提醒,午后便赶到了谷中族人居处,书抬头望了望来路道:“不就是多绕了二个弯,早知道我一人来就行了,看把你累得!”族人把他们带到族长面前,族中长老明德对致意有印象,又一向敬重姐弟二人,听了她的来意,抬头看了看天,疑惑道:“看这风,这天,不像!”虽然如此,毕竟关系数百头牲口,还是马上叫了二个腿脚快的族人去通知牧人和致胜,让他们赶紧把牲口赶回圈栏。

天色已晚,族长非常感谢他们的好意,殷勤相留,致意也好久没见弟弟,加上心情舒畅,没有客气一下就留了下来。果然不二日,狂风骤起,刮了一天一夜,如要把这个世界刮个精光似的,接着整个天空黑黄黑黄的,厚得快要掉下来,不多久,野花般大的雪片抖擞而落,顷刻间,大地白茫茫一片。族长的脸色也如同地上的雪一样白,连连声称吓死了,一日数次登门道谢,逢人便讲他二人救了族人半个性命,致意心中喜滋滋的,悄悄和书道:“幸亏我们来了。”

致胜在大雪初下时赶回,赶紧来见姐姐,听说她的腿竟然快好了,简直不敢相信,等到亲自看见她由书扶着差不多已然能站时,止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我可怜的姐姐,你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又见书身材修长,虽然略显单薄,但神情自信沉稳,油然心生倾慕,拉着他的双手道:“我的好姐夫哦,你可真了不起!”就把致意喜得乐开了怀。

趁着雪天,明德长老把几个常在一起议事的族人叫到家中,他先说了给书和致意二口子腾房的事情:“人家可是我们的恩人,现在回不去了,咱们得给他们找个好地方住。”明辉爽快地说:“就住我家吧,我家房子刚修二年,又宽敞,几个孩子哪里都好去,我们二个就住她娘家。”明德长老很满意:“那是最好,这雪来得紧,还好牲口都安排好了,看看谁家还缺柴火、粮肉的?”见大伙儿都摇头,又道:“那好,就定定心心的等天好了,再分派年货。”他顿了顿,眼光扫了一下众人,似问非问道:“现在谁家闺女和致胜好?”见没人回答,就加重了语气:“这也没有不好意思的,孩子这方面不懂事,想借人家的种,大人就得在后面好好的盯着,生个好娃,对族中也有好处,我瞧明水二个孙子不错!”明水乐呵呵的道:“嘿嘿,族中的孩子就数我家的神!”一旁的阿金赶紧伸长脖子点头,明山却僵尸一般坐着,长老笑道:“就你们二个,还是阿金想得开,明山恐怕还要等等。”明山赶紧摇手道:“不是,我是在想怎么和闺女交待呢。”大家都哄笑开来。

然后长老冒雪上门,拉着书又说了一通感激的话,说起要给他们另外安排房子,书道:“不要了吧,这就行了。”明辉大声道:“就是我家,什么都有,你们这就搬过去住。”长老笑道:“这是族中最好的房子了。”致意听了忙道:“长老,这怎么行!”长老道:“怎么不行,只要你们肯住下来,什么都可以!是不是?”后面跟着的族人都一齐道:“应当如此!”致意道:“长老,我们平时吃的穿的都从你这儿出,你已经很照顾我们了,何必又这样客气?”长老手臂一挥:“那又算得了什么,就这样了。”转头吩咐明水阿金:“你们这就去准备贵人过年的东西,只多不少!”几个答应着去了,长老又和他们打招呼:“大雪过后估计还要大寒,你们安心休息,等天好些了我请你们到家里做客,致胜都是半个族人了,有事尽管说!”姐弟二个和书谢声不绝,送他出门。很快明水阿金等族人过来相请,说都准备好了,三人推脱不掉,只好连人带牛搬了过去,果然宽敞干净,一应物事齐全。

姐弟二人平时都是将就着应付肚子就行,致意和书一起后,全是书包了,致胜到这里也有族人相请,倒是都尝出了热食的舒适可口,因此书在做饭时,二人都跟在后面,跃跃欲试的准备帮忙,书用手一拦道:“没多少事情,你们先说一会儿话,马上就好。”姐弟二个顺势坐到一旁。致胜虽然早已打听了好多遍,仍是兴趣不减,问这问那,致意也就一脸幸福,绘声绘色地讲与他听。“这么说,原来姐夫是被你打出来的?”致胜指了指书的背影,轻声笑道,致意顺手抓起长筷,在他头上一敲,骂道:“你以后被人打死,看能不能像他这样?”她见二人一个是夫君,文绉绉的无所不能;一个是弟弟,雄纠纠的天不怕地不怕,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书果然很快忙好,一大碗干菜炖肉,一摞子贴饼,就着汤水,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书和致胜二个一文一武,委实投缘,都是致胜不停的问,书不慌不忙的答,无不让他心悦诚服,口中赞叹:“姐夫,除了金先生,我便服你!”一连几天,从早到晚,和他形影不离,致意大发醋意:“喂,你们二个是不是不要我了?”。

大雪连下数日,大地被完全覆盖,之后强大的寒潮又冻地三尺,鸟兽不见。好在族人准备充足,都在家里窝着。虽然天气冷极,但还是有人跑过来敲门,却是阿金家的女儿彩彩,进来又是搓手又是捂耳朵,和书致意二人见过礼,转向致胜道:“致胜哥,我家缸里没水了,你去帮忙打上吧。”致胜道:“好。”回头要和姐姐姐夫说一声,致意求之不得,用手一推他:“快去吧,小心点!”看着弟弟走远,才轻轻叹道:“怎么都觉得不习惯,还是在自己家里惬意。”书笑道:“你那是用灵魂过日子,到这里只好用身子过日子。”她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什么灵魂啊、身体啊,我这二天老觉得困、累。”书道:“整天只能呆在屋里,是闷,我正想和致胜商议,回去取点儿煮汤的料,天这么冷,你的身子不能断补。”“现在不行,冰天雪地的,开了春再说吧。”“终于有空,我给你再按摩一下穴位。”

阿金见致胜来了,笑逐颜开道:“哎呀,你来了,我这二天身体不好,只好让彩彩喊你来帮忙。”“没事,阿金叔,我这就去。”“不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阿金说这说那,致胜年轻气盛,毫不在乎,阿金说一样,他做一样,把家里的大活小活全收拾了,阿金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夸个不停,末了非要留他吃晚饭,又叫来了灵姑相陪。那灵姑看上去三四十岁样子,白白净净,说话细声细气的,致胜看着她就有些扭捏不安,他也不知道族人为什么有事常要请她出面。灵姑用一小杯酒抿来抿去,和在座的人一个一个说一些中听的话。致胜虽然年轻,却不莽撞,一碗酒喝完,已是微熏,不肯再喝。灵姑不住的和他说话,致胜这时听她的声音非常顺耳上心,眼光亲切可信。“有些困了?”灵姑关心地问他,他笑着点点头,“那让彩彩扶你先休息吧。”他转头看看彩彩,彩彩也正看着他,炕的火力烧得很大,屋里暖哄哄的,彩彩的眼睛和脸红堂堂亮晶晶,仿佛就要被热气熔化,致胜完全醉了,他已忘掉了一切,被彩彩拉着起身。直到一觉醒来,阿金和他说:“你昨日喝多了,我怕你受凉,就让你住在家里。”致胜心地无邪,在族中不是头一回,也没感到不好意思。

那灵姑回去找长老明德,明德说还有明山,过二天还得用一下蛊。又企望道:“新来的书,灵气很高,太好了!”灵姑道:“不行,我前天也去看了,这二个人虽弱,但身上天然藏道,不可侵犯!”明德道:“要不试一下,能留下来最好!”灵姑道:“这要看机会,被他们发现,大家就都没有余地了。”明德惋惜地点点头,又详细问了阿金家人的反应,郑重道:“这事是我们在算计人家,但为了族中后继有力,也是无奈之举,你行蛊时切记,倘其中有一人心生贪念,立刻停止,不然不好收拾。”灵姑答应了,又感叹道:“说来说去,这世界上人太少啊,我们像不像一小潭死水?”说着起身告辞。

致胜第二天早上回来,争着要干活,书道:“大冷天的,人又不活动,有什么活?要不你扶你姐走走?”致胜埋怨道:“我回来几趟,你们都没开门。”致意恼道:“不是想着你,我还要睡觉呢!昨晚咋没回来?”致胜不以为然道:“几个人吃饭,喝了点酒,哪儿睡不一样!”“好啊,你混这么熟,有吃有喝,又有这么多姑娘粘着,怪不得把我给忘了!”致胜忙道:“没有,我真的有些醉了,再说回来晚了,怕影响你们睡觉。”“那你以后每天来看看就行,吃住我们都不管你,省得二边不安心。”致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致胜急了:“不行啊,我还得和姐夫说话呢!”“他没空!”致意没好气的道:“你没看到他还要照看我呢,你不想让我早点好走路啊?”致胜这才妥协:“行,他把你包了,其它的事和我说。”话没说完,又有一个姑娘上门,亲亲热热的和书致意见过面,与致胜吱吱喳喳一通,二个人一阵风地出去了。这里书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上来接过致意,和她相视一笑:“你弟弟在这里是很抢手啊!”

以后的事都是这样,天天有族中的姑娘上门,致胜不在,打个照面,扭头就走;在的话,或拉或磨,总要把他带出去。致意有些担心:“弟弟年轻,别弄出什么事情来。”书道:“你看他那神态,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是个姑娘都喜欢他。”致意这才放心,笑道:“既然这样,你也帮他留意,看看哪个合适。”

大冷天中间终于松了个口子,族人好稍稍出来活动,明德长老亲自登门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二人不欲前往,明德又气又急,说他这个长老没法当了。致意这才和书商量:“要不你就去一下吧,不然这么多人看着,长老的面子真的过不去。”书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长老又叫来几个妇女来扶致意,致意笑道:“长老,你也知道我的腿不好使,你看看我现在已经恢复很多了,怕有意外,等明年我的腿好了,你不请我也要去的。”长老哈哈大笑,这才罢手。众人簇拥着书回来,

屋中的杂物早已收藏起来,空得很大,族中但有辈份和强劳力的都来了,围成一个大圈子。族人宰上一头牛,几只羊,选好的部分,或煮或烤,地上早已摆满了面饼肉干,屋中的火炕烧得旺旺的,烤好的肉和煮好的肉盛放在巨大的木盘或石盆中相继端上,屋内谈笑风生,热气腾腾。长老让人拎过一袋酒,先要给书斟上,书脸色大变,往后急避,连连摆手,族人千劝万劝,长老又使出刚才请他的方法,这次书面色严峻,毫不相让,被族人纠缠不过,起身欲走,长老只得由他,一屋子人尴尬不语。致胜起身道:“别看我姐夫身子单薄,但心胸宽厚,他的父亲也是大族的族长呢,他滴酒不沾,实有难言之隐,长老和大家莫怪。”他这一说,上至长老,下至族人,顿时对书刮目相看,长老说道:“我说呢,怪不得,年轻人,了不起!大家今天都不喝酒,喝水喝奶都行。”族人齐声答应,书几乎俯身至地:“长老和众位良直率性,曲意款待,书无以为报!”族人纷纷以奶茶相敬,屋中又热闹起来。长老以筷相助,先割了一块上等烤肉,放在书面前,催他享用,书撕了一块,送入口中,果然外脆里嫩,汁水四溢,不由得点了点头,长老大喜,一挥手,族人和致胜都只用手,熟练地取肉撕肉,狼吞虎咽起来,须臾间,盘中肉空,但是外面旋即又满满地端上来。然后开始上煮肉,也不讲究分割精细,只煮得烂熟,像小山一样堆在众人面前,长老自然先请书品尝,书挑了一块带筋精肉,咬了一口,香浓软糯,入口即化,又是连连点头。族人胃口大开,互相怂恿着,比赛一般,大块吃肉,大口喝汤。

书眼看着这种率意吃喝的场面,忍不住在长老耳边夸赞道:“你的族人真是太幸福了!”明德道:“你们族人却又如何?”众人略为安静下来,书脸上抽搐着,目光有些茫然:“我的族人?我们世代居住的地方,也在大山深处,气候不似这般大冷恶劣,但水势太大,把一切都冲毁淹没,土地贫硬瘠弱,百兽凋零,森林采集不供,先辈计议迁居,往东水势越大,只好往深处高处,选有水有林,土厚松处走。长老,我族中不尚敛聚,从来缺食少衣,常年种粮困难,更谈不上有结余制酒,所以我族规第一条便是不得制酒饮酒。”他说到此处,低下头来,脸上布满痛苦,复又低声道:“所以晚辈刚才固执,请长老谅解。”明德听了,抚着他背劝慰:“倒是我们固执了。”他又叹息道:“你们若是能到此处就好了,我这里土地宽阔肥沃,只简单地种一下青稞就吃不了,何况有牛羊无数!”书羡慕道:“这个我信,只是路途遥远莫测,决计到不了此处。”“如此,你那族人又怎样维持生活?”“我族中有一市四属:有林属支,从事林中采集;有渔属支,从事捕鱼;土属支,从事耕种收成;工属支,以制作器具为言主;又有市师支,则为书医乐算、分配授时等事,若哪一支繁忙时,其它支都相往相助。”“哦”明德长老扫了一下正在大快朵颐的族人,若有所思,继而又劝书进食,书道:“我真的饱了,你们吃。”这时一直在对面默坐的灵姑站了起来,奉上一块小牛排道:“先生远道是客,这是我等一点心意,请务必享用!”书称谢接过,见她在一旁伺立不退,正要勉强食用,抬头一扫,但见族人个个脸上油亮,目无神彩,有的在大声打嗝;有的困泛欲睡;有的还在大嚼大咽,众人衣服完全敞开,半露出浑身肥胖肉来,几乎垂坠及地,一时便欲作呕,放下手中肉,说了声:“长老,妻子身体不便,我要回去看看。”说完不等他回答,匆忙而出。明德和灵姑相顾愕然,任他去了。

书回到家中,不住感叹:“太可怕,太过分了!”致意问:“遇上什么事了?”书道:“没什么,只觉得族人这般大吃大喝太过疯狂!”致意道:“都这样,你没留意,这里大人小孩,包括找致胜的那些姑娘,大都壮硕无比,脸色浊重,毫无灵气。”书有生以来,闻所未闻此事,想到自己族人艰难,自己又被冤屈驱赶,不禁伤感,致意只在一旁贴心抚劝。

那边族人各自散了,只有灵姑留下,明德问她:“你为什么没施法力?”“灵姑道:“这个人和我辈族人不同,一直到最后,才有一点昏昏然,我因为一直犹豫,所以晚了一步。”明德道:“下次再试试看吧,这事我也忐忑,他不似致胜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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