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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

张裴沣不是个安生的人,他在张旭初下楼后从衣柜里出来,躲在楼梯口偷听他和夜色的对话。

敏感的神经和快速的反应,让他和夜色几乎同一时间得到了一个信息。

被炸死的男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上了年纪的人。

那个给郭思成熬药的鳏夫。

假如能够正是这个死人就是那个人的话,郭思成的嫌疑马上就会变大。

张裴沣要让蝎子马上去查。

同样,夜色也要找到曾云峰和李家鹏,通报这个消息。

他请假已经有几天了,在等下去,恐怕焦君牟要从南京回来,一旦他们的计划获得戴老板的批准,以后的行程,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充其量,他只能借鸡生蛋、借力打力了。

“时间、事件、人物过于巧合,解释不通。”夜色第二次给与否认。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张裴沣的脑瓜转的飞快,他再次和夜色的想法不谋而合。

想要得到详尽的资料,要么找到事发现场当事人,要么直接看到尸体。

两条路,夜色疏通最方便。

夜色无语的摇头。

“林立国本人对我有看法,现场又是他去的,我现在已经请假了,再出现会让他和沈清风同时产生怀疑,恐怕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夜色目前的处境并不妙。

“让蝎子把当天出现在的现场的人找出来,一个一个的问。”张裴沣无奈之中,只能出此下策。

郭思成和董志海的关系到底怎样,陷入困境。

天黑之后,夜色坐在桌子前,独自一人陷入苦思。

事乱如麻,他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黑暗中,走进一道黑影,蹑手蹑脚,

拿到黑影轻飘飘移动夜色身后,向着他的脑袋伸出双手。

“啊,”一声尖叫。

黑影的双手被夜色紧紧捏住,发出凄惨的叫声。

夜色赶忙松开双手,把那双试图蒙住他眼睛的双手放下。

“疼么?”夜色紧张的问。

“能不疼么,你使那么大的劲。”黑暗中,传出的是姚艾的声音。

夜色走到前边拉开灯,又赶忙回到姚艾身边,拽住她的手放在眼睛前。

“你能看见什么?”姚艾哭笑不得。

“能让你看见我的心疼。”夜色大言不惭的回答。

“你的心疼?在哪里?让我看看?”同样读过书的姚艾并没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反而抽出手掌,点着夜色胸膛,不依不饶的问。

夜色幸福的微笑着,纵容姚艾。

姚艾那根指点自己胸口的手指头没有一点力气,反而像带着火焰的火把,戳到哪里点燃哪里,让自己胸口燃气熊熊火焰。

静夜、新房、美人。

亲昵、娇媚、骚动。

夜色心头涌起火辣辣的、异样的感觉,浑身上下发热,口干舌燥,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要她、我想要她”。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终于红到让姚艾察觉出了异常。

“你怎么了?”姚艾抬手摸住夜色的脑门。

她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发烧了。

夜色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没事。”

姚艾从夜色难为情的笑容中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傻。

三更半夜,在一个男人面前动手动脚。

她当过护士,懂得那些常识,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肯定造成了夜色某方面的困扰。

姚艾羞涩的收回小手,左右手交叉在腰间来回揉搓着,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忍俊不禁。

夜色突然侧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静静地站着。

窗外半空,悬挂一轮明月。

室内,一对身高相差将近一头的男女紧紧相拥。

和平、温馨、幸福。

半晌,两人分开。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夜色贴心的给姚艾倒了一杯温水。

“下午,李家鹏来过,让我给你带来一个情报。”

自从李家鹏的联系人换成姚艾之后,他和夜色没在单独见过面。

“什么?”夜色问。

“李家鹏在爆炸现场围观人群中发现一个奇怪的年轻男人。当时天色微黑,那个人都带草帽,被李家鹏瞥了一眼后迅速压低草帽,离开人群。时间不长他又回来了。李家鹏没有打草惊蛇,借着查看的机会靠近他,发现那人手背有一块黑色的,酷似胎记之类的痕迹。”

姚艾几乎一字不差转述李家鹏的话。

“李家鹏怎么说?”

“他说他先查,让你也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男人。”

“找到这个男人?我该怎么找呢?”夜色思考着。

洛邑常住人口九万,三十岁以下男人就有一两万。

要找一个手背上有黑色胎记的男人,无异大海捞针。

“找人的话,拿着照片直接太显眼,要是有一个合适的借口,让人觉得咱们找人合情合理就好办了。”姚艾说。

夜色抬眼看向姚艾。

这个女孩,总能在关键时候点醒他。

两天后,洛邑最繁华的街道上,北大街上。

一个女孩站在路边,彪悍的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两人来回拉锯,男的凶神恶煞,女的虎目圆睁。

“说,你把我儿子卖到哪里了?”女人悲愤的眼睛似乎要往外滴血。

“放手,你儿子管我屁事。”男人抬脚踹女人。

“是你把我儿子从家门口拐走的,求求你,只要你告诉我他被卖到哪儿,我给你银票、给你地契。”女人弱势下来,从彪悍变成了苦苦哀求。

男人一甩手,那女人摔倒在地,扬长而去。

“你回来。还我儿子。你要是不还我儿子,我变鬼也要弄死你。”女人坐在地上,狰狞的说。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纷纷给女人出主意。

“报官吧,抓住这种缺德的人,直接砍头。”

“小娘子,我认识黑道上的人,只要你出银子,绝对可以找到他。”

“发个悬赏告示,我肯见他手背上有个黑色胎记,这种人好找,有钱能使鬼推磨。”

女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理。

她一把抱起自己被男人扔在地上的蓝底白花的布包,站起身,抹干眼泪,冲着周围的人说:“各位老少爷们、大姐婶子小妹,我叫王玉梅,现如今住在这条街的大众客栈,就在前面,有谁不信的可以跟着我到客栈看看,我在里面包了一件屋子,目的就是听说卖我儿子的那个混蛋在洛邑,当着大家的面,我发个毒誓,谁要找到拐卖我儿子的人贩子,扭送到我面前,我给恩人五正五倒的大宅子地契。”

“娘子,你是说手背上有块黑胎记的男人是拐卖你儿子的王八蛋是吧?”有人问。

“对,刚才那位大哥说了,他说的对,那个王八蛋手上就有那个记号,大家都记着。”

“行,有记号就好办。”

自称王玉梅的女人是姚艾乔装改变的,她伸手指向方向大众客栈,说:“那位大哥跟我去客栈看看,我就住在那里,不是欺骗大家的。今天既然已经撂下这些话,从现在开始我就在客栈等着了,拜请各位帮帮我找回儿子,没有儿子我真的活不成了。”王玉梅说完这些话,又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情绪,变化很快,有很张力,表演也很到位。

“行了,别哭了,咱们还等着验证你的真假呢。”有一个看热闹的男人催促。

“走,现在去验证。”王玉梅果断擦干眼泪,抱着包裹往前走。

她的背后,跟着三四个男人。

宋凯牺牲后,中共洛邑地位又派遣一位同志担任曾云峰的下线,他的公开身份是大众客栈的老板,姓牛,名叫牛赛龙,年纪四十多岁,头发花白,单看外表,是个谨小慎微的男人。

王玉梅走进大众客栈时,牛赛龙正在门口晒太阳。

他看着四五个涌进客栈的人,满心喜悦。

“几位住店?”牛赛龙殷勤的问。

“你是?”一个前来验证王玉梅身份的老头问。

“我是这里的掌柜,”牛赛龙自我介绍道。

“她呢?”老头指着王玉梅问。

“她,老朽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小店的主顾,住了有几天了,怎么了?她不会是作奸犯科之人吧?”牛赛龙担心的问了一句。

“不是,她住在这里钱没钱房钱?”另外一个男人问。

这句话,是为了验证王玉梅到底有没有地契、银票,值不值得他们下功夫去找那个拐走她儿子的男人。

“这位大婶从没欠过房钱,还经常给掉小二三五个了铜板当赏钱,本店的男人都喜欢她。”牛赛龙一本正经的夸她。

这些话,要是从一个不正经男人嘴里说出来,会被看成是赤、裸、裸的调戏。

可从长得就像一个老实人的牛赛龙嘴里说出来,怎么听又像是夸奖王玉梅。

“是么,我我们几个也喜欢他。”老头无耻的说完,自己先淫、笑起来。

牛赛龙左右看了看,偷偷碰了一下老头的胳膊,压低嗓门说:“老哥,小心点,这位大婶在洛邑有个兄弟,和她个性相像,耿直粗暴,你这话要是让她兄弟听见了,直接把你打趴下。”

跟着王玉梅的几个男人对视一下。

他们原本就不怀好意,除了验证一下王玉梅的家底外,还想乘机跟王玉梅搭上话,说不定以后还能成鱼水之欢。

老头先冲外面一扭头,几个男人跟着出来。

“什么兄弟,说不定就是姘头,否则儿子怎么会丢?”老头一脸晦气。

“大哥,管他什么姘头不姘头的,咱们先把地契弄到手,然后找个机会把她做掉,银票什么的还不是乖乖归咱们么。”几个人中最矮的一个男人提议。

“要不咱们直接把她做掉不就得了?”另外一个人说。

“不行,咱们今天来过客栈,老板认识咱们,目标太大,等过几天之后,来给她送消息的人多了,那时候再干,谁也记不清咱们几个了。”老头狡猾的说。

“对,老大说得对,就这么干。”

几个人全都同意老头的意见。

“大哥,那个手背有黑色胎记的人哪找去?”最矮的男人又问。

“笨蛋,你白入鸿门了?凭着鸿门弟子的关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老头阴险的笑。

“大哥,你有所不知,穆少庭前不久传下来一个新的说法,禁止鸿门子弟插手帮外的事。”矮个子男人气馁。

穆少庭自从和程之林联手与上海青帮五哥接上头后,一度春风得意,希望借助程之林拉上焦君牟的关系,把自己的鸿门发展成为洛邑第一大黑帮。

美梦没做几天,突然传来狄子月家被屠的消息。

穆少庭闭门三日,思忖再三,终于在霸业和平安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的身份和地位跟狄子月相比差距不小,堂堂洛邑地方政权保护不了这样一个大人物,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得罪过的人无数,存在的风险想起后怕来。

第四天,穆少庭召集自己的六个弟子,郑重其事宣布自己的决定:“从今日起,鸿门弟子非经允许,不许涉足江湖琐事,凡被发现者,帮打五十,逐出鸿门。”

这个传闻老头正在当天就从矮子嘴里听到了。

他一巴掌拍在矮子脸上:“笨蛋,这个女的也叫江湖?她的事也叫江湖琐事?咱们的最终目的是撕票,她死了你们老大知道什么?”

矮子站在原地,脑瓜子总觉得转不过圈来。

“笨蛋,还想不过来。”老头向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狠狠敲打矮子一下,命令跟在他身边的高个子男人:“你解释给他听。”

高个子男人,点头哈腰:“是,老大。”

他冲矮子说:“穆少庭不让你们管江湖的事。”

“对。”

“那个女人算不算江湖?”

“她算个吊,劳资还不算呢。”

“那你管她的事算不算管江湖的事?”

“她不是江湖,她的事肯定也不是江湖的事。”矮个子男人艰难的捋着这件事。

“窝囊废,那你怕什么?是不是男人?”高个子男人嘲笑道。

“球,劳资整明白了,劳资干的是行侠仗义的事,干!”矮个子男人拍着胸脯,装的像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汉。

王玉梅抓人贩子的计划从第二天就开始见到成果。

当天围观并且知道她赏地契的人兴奋之余,只要见到手背有黒印的人,不管大小和形状,一律跟踪后趁机下手绑架了,送到大众客栈。

王玉梅很爽快,为了早点找回自己儿子,凡是送人上门的,只要验证手背上有黒印,一律奖赏五十个铜板。

到了第三天,老头和矮子用麻袋装了一个男人,带到王玉梅眼前。

“打开看看,这个男人很可疑,我跟踪了很久。”老头打量着王玉梅,心存侥幸。

他见过那天那个男人,蓬头垢面,脸色沾着土灰,远不像麻袋里的男人干净。

不过,或许,可能,蓬头垢面男人洗净了就是麻袋里的男人。

“打开,”老头命令矮子。

矮子解开麻袋,麻袋里的男人似醒非醒,迷迷糊糊。

他的脑袋上,有一个很大的青包,一看就是被人从后面狠狠地砸了一下,砸晕的。

这个男人冲着等了一会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异常,冲在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喊:“你们找死啊,敢对我下手,知道劳资是谁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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