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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欢:夫君,别乱来!

太子在马上拱手而答:“本就水寒草枯之际,禽兽难以觅食,若再一箭射之取其性命,心实在不安。”

太子的心腹忙在一旁附和:“太子仁慈,乃天下之幸。”

永宁也不失时机的赞道:“储君仁厚,国之大幸!”

皇上听了亦有嘉许之色,却瞥见江月漓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于是问道:“江丫头,你怎么看?”

江月璃在马上欠身:“奴婢不敢妄评。”

皇上和蔼道:“朕赐你无罪,你就大胆直言!”

江月漓道:“奴婢认为太子没有弄清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狩猎,要是看见猎物不射,不是浪费了这次狩猎机会?太子说要有仁慈之心,奴婢极力赞成。

如果二皇子射中的是一只怀孕的母兔,则有违上苍好生之德,可是二皇子射中的不过是一只平常的兔子而已,所谓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乃天地法则,与是否仁慈无关,只是顺应天地法则而已。

天地有此法则,才能生生循环不息,保持天地平衡,一旦这种平衡被破坏,便如洪水猛兽,其危害不可限量。比如治国,国有国法,如果看见犯人可怜而不忍执法,那天下岂不大乱?

再者,若遇敌寇入侵,如果拿一群妇孺开道,难道也要存妇人之仁?这样是会亡国的!

先帝之前因施行仁政,而导致国法混乱,幸亏皇上以铁血手腕重整江山,才有今日国泰民安。

做君王者,若仅存仁慈,而无杀伐果断,则国将不国。”

说到这里,江月漓莞尔一笑:“皇上恕奴婢嘴拙,词不达意,但是奴婢觉得皇上应该能懂!”

皇上朗朗而笑:“懂,朕都懂!朕只不过没料到你竟这么有治国雄略,可惜……”

皇上话虽没说完,可在场的人都明白皇上的心意,如果江月漓以后能够母仪天下,定能做个贤后,未尝不是国家之福。

太子在背后脸都气得铁青,太子的几个心腹全都脸色难看,盯着江月漓的背影,眼都要冒出火来,恨不能生啖她的肉。

一群人纵马而行,转过一个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

皇上连射三箭居然不中,自嘲道:“老喽!”

便将手里的宝雕弓、金鈚箭往旁一伸:“两个皇儿,你们谁来?”

二皇子拿眼询问太子,太子宽厚的笑着道:“我技不如二皇弟,还是请二皇弟一射吧,不然鹿就跑了。”

二皇子笑着道:“我早就想射了,可又怕太子拿此事做文章,说我荼毒性命,又反衬得太子善良仁慈。”

太子一脸尴尬,笑容僵在脸上。

二皇子微微一笑,接过宝雕弓,金鈚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枯草中。

远处的群臣将校见了那金鈚箭,都以为是皇上射中,便踊跃向皇上高呼:“万岁神射,世所罕见?”

江月漓趁人不备向肖品玉使了个眼色,肖品玉会意,暗中弹出一片枯叶,正中太子的马臀,力道并不重,太子的马只往前跃了几步,遮在皇上之前接受百臣山呼“万岁!”

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太子煞白着脸,拉住缰绳,退到皇上之后,偷瞟了一眼皇上,皇上一言不发,面色凝重,不由心中忐忑,暗恨身下的坐骑,为何要往前跃几步!

永宁这时表现的倒机灵:“太子哥哥,你回去把这匹马给换了吧,那些大臣们只是叫的声音大了些,它就受惊了,幸亏没乱蹦乱跳,不然还要惊到父皇的驾。”

太子连忙接话道:“我回去就把这匹闯祸的马给杀了。”

皇上微蹙了蹙眉:“一个畜生而已,别计较了!”

太子闻言,方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狩猎各怀鬼胎,一个时辰之后,便都返回了行宫,还好收获颇丰,好几只兔子和大锦鸡以及大鹿,这在冬季已经不错了。

晚上皇上便命就地做烧烤吃,得几分野趣,熊熊的火焰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变幻莫测。

二皇子、太子和永宁公主都围坐在皇上身边。

皇上抬眸,问左右:“江丫头呢?”

一个太监忙应道:“江姑娘在准备晚膳。”

皇上道:“这么多野味不够她吃的吗?”遂叫了江月漓来。

江月漓看见过皇上,度其位次,在肖品玉身边坐下。

肖品玉撕了只兔腿给她,江月漓明媚一笑,接过来,吃了起来。

永宁妒火中烧。

吃完烧烤,众人便都回到了行宫。

江月漓盛了一豌建莲红枣银耳羹用一个羊脂玉碗给皇上送去。

皇上见了很是高兴:“正好刚才吃肉吃多了,口干舌燥,你就送来这个。”说罢,吃起银耳羹。

江月漓等皇上吃完收拾了碗筷,正准备退下,皇上叫住她:“你别急着走,朕有件事想问你。”

江月漓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皇上。

皇上沉吟着道:“你是怎么看待今日太子马匹跃在朕之前,受百官朝贺?”

江月漓沉吟良久道:“奴婢幼时,父亲经常叫奴婢读一些史书,曾看过书上写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服,乃先设宴,持鹿献于二世,说是马,二世笑言,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今太子跃马于前,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上听了久默无言。

待江月漓离开之后,一条黑影从皇上的寝宫闪出。

小高子悄悄尾随在后,见那条黑影进了太子在行宫处的寢屋。

太子正在烛下和几个谋士一面饮酒,一面说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一个谋士扼腕道:“今儿本来已经让皇上觉得太子仁孝,足以治天下,偏偏那个贱人一番谬论皇上却爱听,倒弄得我们弄巧成拙,让二皇子在皇上跟前露了脸。”

另一个愤愤道:“这都不是最令人恼恨的,最令人恼恨的是太子的马怎么会突然冲到最前面,遮住皇上接受百官朝贺?”

太子心中一动,犀利的看着那个谋士:“你是说有人暗算了本太子?可是那匹马一直有专人照料,别人怎么可能动手脚?”

一个谋士灰着脸道:“难道老天都在帮二皇子?太子这马今日跃到皇上之前,难免不使皇上心中起疑。”

太子抱着一丝侥幸道:“永宁不是跟父皇解释过是马的问题,与我无关吗?”

那个谋士忧心忡忡的叹道:“公主的话并没让皇上完全放下疑心,如果没人借此事大作文章,等过段时间这件事就风平浪静了,就怕此时有人在皇上面前挑唆,这就不好说了。”

众人正商议,太子的一个心腹来禀:“太子殿下,小凳子公公求见。”

太子使了个眼色,那些谋士全都从后门走了。

他这才宣小凳子进来。

小凳子禀道:“刚才皇上与江姑娘私聊过。”

太子心中一紧,忙问道:“父皇和小贱人都聊了些什么?”

小凳子道:“皇上问江姑娘,她是怎样看待太子的马跃到最前面这件事?”

太子心中一凛,急问道:“小贱人是怎么说的?”

小凳子偷觑了太子一眼,胆战心惊的禀道:“江姑娘说,太子这样做是在试探人心。”

太子阴沉着脸挥挥手,命小凳子出去,小凳子倒退着退出屋子。

小高子在半路上迎上小凳子:“小凳子,你这是打哪儿来呀?”

小凳子正低头走路,忽听有人跟他说话,吓得差点跳起来,见是小高子,方才松了口气,笑嘻嘻道:“晚饭吃多了,随便出来走走,消消食。”

小高子道:“这里可比不得皇宫,荒天野地的,你别瞎跑,当心被狼吃了。”

小凳子笑着道:“知道了。”便快步走了。

钱公公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站在小高子身边,注视着小凳子远去的背影,点点头:“江姑娘说的再对不过了,太子果然在皇上身边安插了眼线。”

于是回到皇上寝宫,把小凳子私会太子的事禀报给皇上。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江月漓很早就醒了,听着山林里小鸟清唱,马儿不时嘶鸣,觉得别有一番宁静,便起床穿衣,梳洗毕,出了屋子,慢慢地走着。

忽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竟是二皇子,他拿了一件自己的黑披风给她披上:“既是冬天,又是在山林里,山风又大,你不好好待在屋里,干嘛出来,就不怕吹病了。”说着,悉心的替她系上披风的带子。

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纠缠。

江月漓脸一红,往后退了几步:“二皇子,叫人看见就不好了。”

二皇子坦然一笑:“我未娶,你未嫁,别人看见又何妨?”

江月漓只得由他,二人边散步,边说话。

二皇子忽然清笑了几声。

江月漓奇怪的问:“你在笑什么?”

二皇子道:“我在笑昨日太子也太大胆了,父皇还健在,他就要试群臣的反应,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江月漓微勾了嘴角:“太子没那么傻,是奴婢要肖将军那么做的。”

二皇子大惊:“你就不怕被人察觉到?”

江月漓微微一笑:“肖将军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怎么会叫别人看出破绽,当时风卷落叶,他趁乱弹出的是一片枯叶,力道又不是很大,谁人会察觉?”

二皇子方才松了一口气:“以后你和肖将军都别以身犯险。”

他扭头认真的看着江月漓,不解道:“我怎么觉得你特别恨太子?”

怎能不恨?前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被他弃之如破履,这也就罢了,还听信谗言,亲自下令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江月漓笑着道:“二皇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这样帮我对付太子,不是恨他又是什么?”

江月漓笑着摇头:“我只想帮你,别无其他。”

二皇子狐疑地看着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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