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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快来我碗里

今夜的灯笼鱼特别狰狞,一直在房顶上挣扎着扭来扭去,搅得陆紫苜心烦意乱。再过几天就是瀛伯的大婚之日,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默默地躲到一个角落里独自疗伤。曾几何时,与瀛伯亲热的场境经常会在梦里出现,只要梦到一次,便可以让她高兴许久,可是现在将与瀛伯相拥而眠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银潭的侍女也罢,晴柔的侍女也罢,总之都是侍女,并不因为是谁的侍女而高贵些许,只是将来的日子一定过得更不顺心罢了。

\t迷迷糊糊睡去,又迷迷糊糊醒来,陆紫苜起身向外走去,在瀛伯书房前站住,

\t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t突然,一阵冷风吹来,陆紫苜清醒了许多。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双脚不听使唤?陆紫苜思忖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看来大口鲇已经开始控制自己了。陆紫苜醒了醒神,用不听从话的双腿从房间撤了出来。

\t陆紫苜刚退到屋外,便感觉脚底生起了一股神火,迅速窜遍全身,炙热难挡。熟悉的声音响起,“进,是生。退,是死。是生是死自己选择。”

\t陆紫苜忍受着浑身的炙痛,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t神火开始肆虐,迅速在陆紫苜体形成熊熊大火之势,上窜下跳,左冲右突,一会儿如千万只毒蜂在叮咬,一会儿又像在油锅里煎炸,一会儿又像钝刀在切割,总之痛不欲生,一刻不得安宁,一秒不得喘息。她在地垫上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试图将大火包裹住。

\t“去找他……去爱他……去把黄宝夺过来……”大口鲇的话一直在耳畔回响,陆紫苜越是不从,火就烧得越猛烈。有很长一段时间,陆紫苜觉得头发已经烧光了,皮肤已经烧烂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也已经变成灰了。可是不管神火如何猛烈,她都不曾动过要去劫瀛伯黄宝的念头。如果要死,就让我一个人死吧。

\t“去找他……去爱他……去把黄宝夺过来……”大口鲇的声音还在继续。

\t“休想。” 陆紫苜觉得房子都快要被她烧起来了,几欲失去理智,只得用头撞着柔软的地垫,满地打滚,试图像身上真正着火一样把体内的火扑灭,但全然没用。她挣扎着走出房间,跳进了离房间最近的溪流里。一股清凉慢慢传来,体内的熊熊烈火在缓缓退熄。

\t天刚朦朦亮,陆紫苜便被鸟鸣声吵醒,才发现自己没在溪水里,肩膀上的衣服被两只鸟儿衔着。为了不让自己溺水,它们怕是辛苦了许久。

\t陆紫苜摇晃着起身,回房间换了衣服,又沉沉睡去。

\t再次醒来,已日上三竿,小瀛州里人声鼎沸,布置院子的侍从们又来了,大家脸上喜气洋洋,正在欢乐地忙来忙去。

\t“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看你睡那么沉,我都不忍心叫醒你。”允儿见陆紫苜终于走出房间,关切地询问。

\t“没有,昨晚睡得迟,现在倒真有点饿了。”

\t“姐姐快去吃点东西,厨房里还有东西给姐姐留着。”

\t抵御神火耗费了太多体力,陆紫苜狼吞虎咽地吃饭,要不晚上怎么对抗大口鲇的意念神火呢。

\t“怎么回事?”瀛伯悄无声息在站在门口,依旧冷冷的声音,知道的是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责问。

\t“没有怎么回事。”陆紫苜低头用餐,要是以往,她早就恭敬地站起来了。

\t“手指怎么回事?”

\t陆紫苜低头一看,十个手指的指尖都呈黑紫之色,看来神火已经开始吞噬了。

\t依旧淡定的声音,“哦,昨晚贪玩涂的凤仙花汁,变颜色了。”

\t“没事别乱涂乱抹,也别乱跑乱逛。”

\t“是。”陆紫苜低声应道。这算关心吗?还是责怪?陆紫苜只觉喉咙一酸,

\t有泪在眼眶里打转。

\t白天的小瀛州虽然热闹,但在陆紫苜看来同黑夜一样漫长,漫长得以为一日就是四季,一日就是一生。现在的陆紫苜怕白天,因为白天会心痛;也怕黑夜,因为黑夜有神火。两样都不好受,可她都得受,只是黑夜更无助。黑漆漆的夜晚,她一个人孤独而又固执地对抗着神火,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抵抗到什么时候。

\t“去找他……去爱他……去把黄宝夺过来……”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陆紫苜停住主动迈向书房的脚步,脚底的神火以燎原之势迅速窜至全身,陆紫苜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溪流里泡着。虽然冷水对身体不好,但只要能减轻痛苦,顾不得那么多了。

\t如此几日,陆紫苜已摸出暂熄体内神火的方法,但她发现神火虽然不再燃烧全身,但火种依旧存在,只要一出水面,又会重新燎原,直到天亮时大口鲇停止意念才会彻底消失。身体的舒爽也只是一种表象,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双手指关节仍在慢慢变黑,才四五天工夫,已到指根,无论她涂多少水粉,只要仔细,就会发现端倪。

\t“进,是生。退,是死。”大口鲇的话总会在深夜响起。“我每天都会提醒你,若你还是冥顽不化,一力抵制,最终会全身变黑,再慢慢化为黑碳,一节一节地碎掉,直至灰飞烟灭……”

\t“你尽管放马过来。”陆紫苜用腹语传话给大口鲇。

\t“我还真没看错你,有骨气,只是枉费了我五百年的修为。”

\t“你这五百年的修为放我身上还真是浪费了,我不相信你能左右得了我,我宁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得逞。”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瀛伯,只要能与瀛伯在一起,她觉得每天都很幸福,每天都是情人节。现在既然姻缘已定,留在这里一人情伤,不如回去,或许这就是她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办法。

\t“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你等着。”大口鲇怒火中烧,话刚说完,熊熊烈火迅速烧遍全身,陆紫苜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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