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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是我小弟

回想那一天演武场的血腥变故,看起来扑朔迷离,其实与到场的几个宗门掌舵人脱不了干系。

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血雾,时间把握地实在过于巧妙了些。伪装穆离的狐狸当场致人死命,血雾便起,为的是不让任何人知晓那是个冒牌货,并有足够的时间脱身而走。待通幽一脸苍白地做出被穆离袭击状后,血雾即刻消散,保证通玄有足够的时间将穆离擒下问罪。

如此大费周章地,通过穆离向她封星衍脑袋上扣屎盆子,势必需要一个修为足够、又能掌控大局的人,一直在旁暗暗操纵。

而看通幽今天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那人已经千真万确是他无疑。其余的弟子有心无力,通玄有这个力,只怕却没足够的胆量,否则何必战战兢兢将穆离捉拿归案?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买卖。只有通幽,虽不明白他为了什么,但他的野心,可是着实不小。

封星衍的目光投向那个神神秘秘的黑袍人。

只怕……通幽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云清宗。只要从这位魔道的大靠山手指缝里,漏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恩赐,恐怕便能让他终生受用不尽了。

鱼与熊掌,得陇望蜀,当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魔道。”封星衍的嘴里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略偏了偏下颚,向通幽投去兴味的目光,“我很是好奇,在这处几与外界隔绝的霜北,你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到魔道中人的?我可从来不记得,霜北何时如此阔绰,建起了直通东大陆的传送阵。”

这句话,封星衍还藏了一半没有说,她也不敢轻易说出口,那是这魔道人的功夫。

她从黑袍人适才那一拂中,感觉到了越界的威压。尽管他陡一出手,瞬即收回,但偶然泄露出的丝丝威压,传至近前便是灭顶的压力。境界如山,必是元婴无疑。

元婴。

她这个侥幸进阶不过几天的家伙,由于突如其来的宗门之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稳固境界的时间都不曾有。可以说还是个半吊子结丹后期,本无法力拼元婴。

此时,还好死不死被宁如晦捅刀,搞得内腑五脏有所伤损。更加诡异的是,身体内的灵力似乎有一半不翼而飞了。别说是实打实的斗法,便是一般的招式对演,她只怕都做不来。

好在这黑袍人不是什么嗜血滥杀的家伙,没有沾染一般魔道中人好狠斗勇的脾性。否则以宁如晦适才那一遭极端冒犯的做法,只怕早被锻炼神魂,挫骨扬灰了。

那问题又转回来了,他何故亲临至此?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看她一个不值钱的结丹,血溅五步。对他们二人的态度,究竟是杀?不杀?亦或是模棱两可,有待观察?

既然靠山不愿轻易说话,便只有相询通幽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了。封星衍翘首等着他的答案。

趁着厅堂中难得静默的机会,仰倒在地的宁如晦转了个身,复又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在场的两个敌人。身子绷得死死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怕会立刻抽身攻上。

“魔道。”通幽微微阖目,小幅度晃了晃头颅,伴着声轻呵,同样念着这两个字。忽得抬起头来,换上了一副自以为清风朗霁的样子,“这世界道魔二道同时存在,互通有无亦是美事一桩。即便是茫茫的万仞界山,亦不能阻隔魔道中人来我西栖云的路途。”

得。长篇大论美化了半天魔道形象,重点横竖是一个字没提。

既然正面得不到有效的回答,那只有旁敲侧击地套一下了。

“不然这样,我来猜猜。”封星衍饶有兴致地挑起话头,“看你们在弟子身上施加的蛊术,似是与巫蛊有所关键,莫不是降神一支?”

说到这里,便难免要提及魔道的划分。与西栖云道修开宗立派不同,魔修没有恁多牵挂束缚,多好独来独往,只期望寻得法门,将自家法术修炼至绝顶。

但若全以散修论,魔修人数众多,又显得杂乱无章,是故出现了分支的说法。但凡功法的基础路子相同的,便尽然划在一支当中。降神便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旁支。

听到这两个字,通幽但笑不语。

“那若是从血雾这个招式看来,莫不是喜好与鲜血为伴的化血一支?”

通幽的笑容又是浓郁了几分。

封星衍两发不中,仍不死心,连连发问道:“森罗?幽骨?生灭?”几乎将脑海中所知的几个大的支系,搜刮一空。

“你不会知道的。”沉厚的男声悠然一叹,仿佛载着昆仑山上万年不化的霜雪,满是酸辛苦涩,伴着风声悄然入耳。

竟是一直静默的黑袍人,开口做声了。

屋内的三个人齐齐转过了视线。通幽是讶异,宁如晦是防备,而封星衍在防备之外,又多出了几分兴味。

能说出这样话语的,必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远跨巨型传送阵而来,不论是他亦或是他的祖辈,都必然是大有所求。

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凝聚在他身上,黑袍人却毫无退避之意,反而是不避讳地迎了上去。厚靴踩在地上泛出声响,缓缓地一步步来至封星衍的近前。

“你想知道我是谁。”他的声音定定的,如陈年的美酒,甘醇且令人回味无穷,即便是无波无澜都诱人无比。

“我满足你。”

只见他单手掐了个法诀,身上罩得严严实实的黑袍,转眼间便不翼而飞,想是收到储物空间中了。

封星衍定睛看去,心头却有几分说不清的失望。她是看到了黑袍人的真容不假,可他脸庞方正,五官平平,鼻眼皆如刀削斧刻,是个彻头彻尾的中年汉子形象。与一口惹人回味的好嗓音,可是半点不搭边。

个中感觉,便如关中大汉,执红牙版,咿咿呀呀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直惹得人掉落一地鸡皮疙瘩。

“韩靖平。”宁如晦看到这张脸,脱口而出一个人名。

韩靖平……?!

封星衍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旋即反应过来。合着这位,也是演武场□□的一位重要在场人证,还是有着重大作案嫌疑的一号怀疑对象。

本是说,要宁如晦去查访他的行踪,谁料宁如晦这个吃里扒外的小间隙,竟然把己方的行踪暴露了个全。事情一个连着一个,竟然便将他抛在脑后了。

此时他陡然现出真容,这事情便对的上了。台上有他这个压低修为的真魔道大佬掌控局面,台下又有小弟通幽一路做戏诓骗通玄,既有实力,又有权利,何愁大事不成?

云清宗被他们搞得只剩下半口气了,估计都得是封星衍这个首座,三跪九叩拜谢他们的不杀之恩。

真是,农夫辛辛苦苦反哺毒蛇!

但还是不对啊……通幽和韩靖平是一路人马,可挑起事端的是许扬啊?

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连通玄和通幽都搭不上话,都要提前去请才能邀来撑场面,必然不是一路人。后来一同中了恶疾,更加不可能荣升主谋的位置了。

只怕不过是心眼太小,想在演武场上搞出些事端报复封星衍,反而被利用了。问题在于,那个残次品只会直线扑起的狐狸,起码需要结丹修为炼制。既然不是魔道……

封星衍抬头望向窗外,忽得灵光一闪——

是丹渔阁!

江筠溪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表面上说是要欢好,实则一副和自己不能两立的样子。还故意埋了宁如晦这步棋子,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来捅刀子。她若是什么正经的好人,只怕这世界上没有坏人了。

下线发展的不少啊,筑基之长的一派大师兄许扬,这么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地被收买了。

她好好的一个云清宗,这么从上到下被捅成了个筛子!

封星衍不明白了,自家宗门那个破落样,有什么极品的珍宝,值得两大巨型势力纷纷加以青眼,明里暗里出手争夺。

而且看这样子,目的还没达到。换句话说,还要再继续折腾个七荤八素。

此时她只想仰天长啸,痛骂一句贼老天:她这是得罪谁了,穿越过来搞笑的吗,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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