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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女

不错, 他就是那样的意思,他就是不想要那位皇后再活在这世上了!

那两人活着,说不定哪天花满天又回头再来这么一出,离炎又会受苦;再则, 离炎如此维护那位代国皇后,她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除了因为他是那对双胞胎的亲生爹爹之外,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

今日初见那两人, 的确长得十分水灵漂亮, 连黄泉都要为之逊色。他们又是异族人, 别有一番风情。早已经看惯了江南的男人,此二人看在离炎的眼中, 肯定新鲜得很。

也哪是他这样年纪的男人能比得了的啊?除非是十年前。

那样娇嫩瓷白的肌肤,那样纤瘦幼嫩的身子,又明眸皓齿, ……哭的时候如梨花带雨, 笑的时候定能令桃花含羞,他都已经忍不住心生嫉妒了。

所以,那人不能活。

他要切断她和他们的一切联系。

就算是那对双胞胎再次来到长安城,他也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碧落深吸了口气, 方才转身向离炎仔细看去。

却惊见她居然眼眶通红, 目中带泪。

瞬间,碧落眼中便有怒火,如滚滚涌动的岩浆般, 不断喷出,直想要将离炎炙成火灰。

“哭什么?死了的不过只是代国帝后而已,那两人与你非亲非故。”

离炎恍然失神,根本就没有理会碧落。

“那代国皇帝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代国皇后与她情深义重,不愿独活。他们两人的儿子已经被我们救走,此后嫁人生子,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那把火也是皇后自己烧起来的,他不想让人发现了皇子不见了的这件事实,无人逼他。”

“一切,都是那位皇后自愿的。”

离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碧落忍了一忍,又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曾经叫我帮你联系代国皇后帮你的忙,可是,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值得你这样子?我即刻派人去往苗疆,寻几个精通蛊术的师傅来就好了,定然耽搁不了你刑部衙门的大事。”

离炎的眼睛轻轻一眨,泪水便流了下来,终于道了声:“你懂什么?”

碧落差点要暴怒!

却听离炎又说话了,彷似在自言自语:“我们这样算什么呢?就好像是催命鬼。也许那代国帝后还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可是现在……”语气中显而易见的很是自责。

碧落心中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些。

她原来是因为这,认为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他们吗?这什么奇怪的想法?

碧落不禁怒其不争,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早晚都是一个死。那两人如今算是死得其所吧,毕竟保住了两个儿子。再说,他们活着,难道让代国的忠仆前仆后继的跑来绑架你,用你做人质交换他们?”

碧落叹息一声,安抚她道:“此事这样了结最好不过,于那对双胞胎和你都有好处,大家都能得保平安!”

离炎听了这话,不由得脱口问道:“碧落你告诉我,你并没有诱导代国皇后寻死,对吗?”

碧落内心颤了颤。

她好敏锐的洞察力!

他差点就……

“怎么可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碧落低垂下眼睫,不再看她。

这话模棱两可,离炎并未深思。她缓缓点了点头,泪流满面的轻轻说道:“也许这就是命。我要去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竟然对我心生猜忌?!人都已经死了,化成灰了,你还要去陪他?他是你的谁?你说!”

碧落看着洞开的房门,蓦地抓起书桌上的一方砚台便砸了过去。

这还不满意,他又伸长了手臂左右一拂,便将书桌上所有的书籍、毛笔、纸张等等,统统扫到了地上。

“就因为死了的是那对双儿的爹,所以你为那两人心疼了?女人,你最好老老实实。我不求你对我忠贞不二,可是你别当我是傻子!你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却还想要我帮着你去俘获男人,你可恶!”

“有一就有二,你最好不要欺瞒我,否则……我一样也不会如你愿!”

******

离炎在夜色中含泪奔跑,直往凤宁宫而去。

早知道代国皇后会有这样的境遇,她就该早点……不,人家都已经死了,怎么能还念念不忘的叫他去救颜妍啊?

颜妍,颜妍,……大变态,如果以后没了你,这个世界还会有谁像你这样无条件的待我好?你说!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常常进宫来看你就好了。如果我常常进宫去,时时见到你,就能发现你生病了。如果我发现你病了的时候,能及早为你延医救治的话,你也就不会……大变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配你待我这么好!

大变态,你不是妖孽吗?你不是都重新活过了一次吗?有一就有二,你一定还能再次重生的,对不对?!

……

偌大的皇宫夜深人静,离炎珠泪滚滚,人毫无意识的只知道往颜妍所在的那处宫殿疾步奔去。树木、花丛、宫阙……一切的景物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移步换景之间,沿途不断撒下她惶惑的泪水。

早知道,今日就该将花满天留住的,当时就该做两手准备。虽然他的话不实不翔,但好歹他也是蜀国人。也许他学艺不精,但是能将颜妍的病情拖延个几天也好啊。那样,她就有时间再做其他打算了。

他们离开京城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此时又叫她到哪里去追花满天他们?!

离炎抬手蒙住了无望的双眼。

她心中悔恨、自责、伤心、难过……各种情绪交织,心痛得令她无法呼吸,脚下也没法再往前移动一步。

她也好想像那个玄珠一样嚎啕大哭啊,可是不能,这里是皇宫。

离炎停住了脚步蹲了下去,脑袋埋在双膝之间低低的恸哭了起来。

却在这时,脑中突然传来一阵猖狂的大笑声,令兀自正在压抑着呜咽的离炎顿时一呆。

“哈哈哈哈,你这女人,果然在想我们姓花的!色女就是色女,我们还真没有看走眼!” 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在离炎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那声音和那话中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欠揍得很。

可是,……听在此时的离炎耳中,却简直犹如天籁之音般的美妙!她发誓,这世上绝对绝对没有比这姓花的男人的声音更动听的声音了!

离炎顿时嚯的一下站起身来。

难道是刚刚她心中的祈祷应验了?颜妍有救了?他果然是个死不了的妖孽!

离炎内心砰砰直跳,目光惊疑不定的向四周张望,可周围毫无动静。

于是,才蹿至半空中的希望跟她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一样,顿时又重重的重新砸回到了坚硬的地板上,摔得粉碎,血肉模煳。

离炎不由得紧握起了拳头,那拳头是那样紧,紧得八根手指的指甲尽数都陷进了掌心里。

“喂,怎么不说话?”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离炎的心又再次微微跳动了起来。

这一回,她没再抱任何希望。

她以为是自己太伤心而出现了幻听,便不确定的小声喊了一声:“花满庭?”

话音落,一个好听得无以伦比的男声傲娇的回道:“嗯哼。”依然彷似响在她的耳边,又好似在她的脑海里。

花满庭打了个哈欠,又道:“女人,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啊。你这个时候想我们,你在干撒捏?你又知不知道我们今天折腾了一天,又累又困。我才睡下没多久呢,你就想我们,你纯粹整我呐?”

“这是怎么回事?!”离炎惊疑不定,僵在当场。

“我给你下了蛊啊,这你都不知道?你该知道我们苗疆蛊毒独步天下啊。”

“你!你!你……”离炎“你”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举了起来。那手指正指着虚空,可周围哪里也没有花满庭让她指。

她便一甩手,低吼道:“可恶!你哥不是说苗疆的蛊毒神马的,是道听途说的吗?你在哪里?难道你真的不在附近?只是因为我中了蛊,所以才听见了你的声音?”

那她当时真的该将花满天留下来!

这样绝妙的蛊,他们都会种。那颜妍所中的蛊毒,绝对不在话下!

“他是说道听途说啊,可是他又没有直接否认。外界传言苗疆蛊毒总是说什么阴狠啊,恶毒啊什么的,都没有一点带称赞的,那自然我们要说这些是不足为信的啊。”

“是吗?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么?嘿嘿,不告诉你。”

“花满庭,求求你告诉你在哪里?我有要命的事情找你们!”

“要命?放心好了,我给你种下的这种蛊不会要了你的命的。这蛊叫做心有灵犀,只是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而已。”

“那,那,你告诉我,你们苗疆的蛊都要怎么解?”

告诉我吧,快告诉我!

“你别问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心有灵犀怎么解吗?我要是会告诉你,我当初又何必给你种?”

“姓花的,你们太可恶了!哼,我知道你是骗我的,这蛊肯定是要吃我的血才能活!还说不会要我的命,血都被吸了,我还怎么活?”

“啧啧啧,看,你又道听途说了吧?这心有灵犀蛊是不喝你的血的。不过,解蛊嘛,嘿嘿。我们苗疆的蛊有很多种,有的用血养,有的不用血养;有的用血解,有的不用血解。”

“花满庭!”离炎几乎已经是略带哭腔的叫道,“你还是快告诉我你在哪里吧,我真的有急事找你!”

花满庭对她这状况有些发愣,随后了然讥讽道:“啧啧,还真没看出来啊,原来白日里,你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其实,你还是很怕死的,对吧?哎呀,别啊,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才不会给你解蛊呢。就留着它,我就想要看看你是如何想我们的。”

“什么?我想你们?你恶心不恶心?”离炎紧紧蹙起了眉头,满脸的嫌恶。

姓花的男人还是如此自恋,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的还硬要强加她头上恶劣的想法。

她不禁怒道:“花满庭,你和你哥一样,长了一副人模狗样的貌,却有一颗蛇蝎心肠。不仅无缘无故绑架我,还无缘无故给我种这乱七八糟的蛊。你可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

“哈哈哈,好啊,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忽然想起自己正在有求于人,离炎急忙又哀求道:“花满庭,花大爷,我真的是要请你来救命的啊。不过不是我,是其他人。你在哪里?没有走吗?那你赶紧回来!”

“啧啧啧,别诳我了。我这蛊知道为啥叫做心有灵犀吗?你真的要救人性命,你真的这么急迫,怎么可能在夜半三更想其他男人?你不该守在你想要救的那人身边?你有这功夫,早该找大夫救命了。就因为你想了我和我哥,我这个种蛊之人才会立时就能感应到,你可明白?”

花满庭又打了个哈欠,道:“所以,你省省力气吧,别再叫唤啦。都这么晚了,影响了别人休息多不好。等天亮了,再想念我们。我要睡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吧。”

离炎怒极攻心,慌忙大叫:“花满庭,你这个大混蛋!”

忽然,附近有了异样的风声。

有人飞身站在了宫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大吼大叫的做什么?”然后,又给了她一个颇为嫌弃的眼神儿,“你也有癫病?”

“呃?”离炎胡乱往自己脸上抹了把,稍稍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泪水,然后又吸了吸鼻子,这才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挥了挥,招呼道:“离风。”

离风默了一默,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呃?是啊,一个混蛋。”离炎想到花满庭两兄弟对她做的事情,就磨着牙齿回道。

“姓孔的,哦不,姓离的,你再说一声混蛋,我要你好看!”话音落,花满庭的声音就又在她的脑中响起。

这还真是只要一想姓花的,他就能听到她的说话声。

再这样下去,她有什么**可言?花满庭就像个阴魂不散的、看不见的鬼时刻跟着她,她肯定要精神分裂。

离炎快要暴跳如雷,再次大叫:“混蛋混蛋混蛋!你有本事你滚出来,我们打过!”

离风一言不发,转身就飞进了宫墙内。

“喂喂,离风,我不是说你啊!”离炎急忙追进雪月宫。

哪里知,她才奔进去,就被离风迅疾几招点中,就此动弹不得的定在了当场。

那边厢,花满庭等了好一阵,再也没有听到离炎的说话声了。他咕隆了句,“奇怪,怎么她突然就没了音?”很快,他闭上眼,自顾自的睡着了。

“我问你话,如果答桉是肯定的,那你就眨眨眼睛即可。只要你不说话,就没人听得见了。”

听了这奇怪的话,离炎就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口欲要询问,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是离风并不认为她有自控能力,所以刚才索性将她的哑穴也一并点了。

离风适时解了她的疑惑,“刚才我听见你在说中了蛊,又一直在自言自语。据我所知,有一种蛊,被下了蛊的人就是你这么个症状。那蛊叫做,心有灵犀。”

离炎惊喜不已,急忙眨眼睛。

离风澹澹的撇开了眼睛,又问:“那人叫花满庭,是不是还有两个姓花的人跟他一起。一个叫花满天,一个叫花满楼?”

花满天倒是见过,还熟得不得了!可是,花满楼却听都没有听说过。

两个姓花的男人,已然这么难缠,要是再加一个,她就命不久矣。

离炎不知这问题该如何眨眼睛了,干脆挤眉弄眼,意思是:“原来你认识他们?你也遭了他们的道,种了他们的蛊,对不对?”

说不定也是想要交换代国人质,故而寻着个离国皇女就意欲绑架呢。不过,离风可不比她,那两只花孔雀定然没有得手。

离风见离炎眼睛眉毛一起扭动,模样稀奇古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想解了那蛊不?我倒是听说了解蛊之法。”

离炎又赶忙使劲儿眨。

离风就咳了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世上总有很多人自以为聪明,但是却是愚蠢至极。”

离炎:“……”

什么意思?妹子,你话太深奥了。

离炎脸现疑惑。

“你可以到你遇见他们的那处地方再找一找,十之□□都能找到。”

离炎仍是不太明白。

离风就又解释了一下,“这种蛊只有离得近,种蛊之人才能和被下了蛊的人心有灵犀,隔得远了就不行了。所以,他们应该不出长安城。找到对你下蛊那人,只他的一滴血,便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

“这只不过是一种很普通简单的蛊而已,对你没有任何人身伤害,你务须担惊受怕。”

离炎顿时在心里将花满庭两兄弟一阵臭骂。

竟然前脚才离开,后脚就又熘回城来了!胆子特么太大!

难怪刚才她无论怎么问,怎么央求,花满庭都始终不松口,不愿告诉她他们在哪里,却原来就在城内。他们定是怕她来一出关门打狗吧。

那当初为何还要绑着她一块儿,说什么要她护送他们出城啊?押着她做人质留在城内,一样没有问题的。倘若不出城,也许代国皇后就不会死了,也许救他还来得及。

想来他们肯定是不死心,想要将代国帝后一并弄回去。

他们该是还不知道那两人已经死了吧。否则,花满庭不会这么好心情的戏弄她。

还有,离少麟下令隐瞒代国帝后死讯,这倒便宜了她。不然,她还真不能保证那两人与她再次见面时,会不会直接刀兵相见。

既然花满天和花满庭就在长安城内,那颜妍就还有救。

有一线希望,就要尽一百分的努力。

夜长梦多,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然而,等等!

这还真是灵光乍现,离炎的内心再次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离风已经解开了她的穴道,叮嘱道:“只要脑海中不想那个人的名字,那人就没有办法与你心灵感应。”

听了这话,离炎依然没有走,眼睛对着她一直眨啊眨啊。

离风终于看不下去了,喝道:“你已经可以说话了!”

离炎的心脏实在跳动得太厉害了,她真怕下一刻她就要因脏器爆破而身亡。她哆嗦着嘴唇,强忍着狂喜激动的心情,缓缓问道:“你,好妹子,你……是不是懂蛊?”

“……略知一二。”

“不不!”离炎蓦地抓住了离风的双肩,她干咽了一口唾沫,又深吸了口气,方才肯定的说道:“我瞧着你的模样,绝对不是略知一二!还有,以我对你以往那尿性的了解,你绝对绝对不是略知!你肯定是精通!”

离风瞪她一眼没有回答,却顿时引来离炎哇哇大叫。

她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只想要抱着离风亲吻她!

******

折腾了一整天,离炎原本是又累又乏的,可是此会儿她彷若全身都打了鸡血般,身体上所有的细胞都在活跃的运动着。

今晚的夜晚很黑。

黑下来好啊,黑下来正好办大事啊。

离炎拽着离风直奔凤宁宫。

“你怎么会精通苗疆的蛊术?”一边急奔,她一边的随意问道。

离风目色一闪,回道:“我喜欢鼓捣一些稀奇的东西,比如酿酒,比如收集各地好酒,又比如栽种奇珍异草。”

“哦,我懂。你这是爱品质,爱生活。”

离炎提气一纵,就翻入了凤宁宫后院的那堵宫墙内。

离风随后也飞身而至。她四处看了眼,有些犹豫,“我们是不是该先递上牌子的好?他虽是你爹,但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而且你我都已经成年,贸然在后宫妃嫔的住处随意乱走,不太好的。”

“他病了,我们不好多打搅,最好是直接去。”

离炎带着离风,两人分花拂柳,直往颜妍的寝宫奔去。

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却突然飞出一名黑衣人,执剑将离炎和离风二人挡在了寝宫外面的花园里。

颜妍有个习惯,他寝宫所在范围五百米内,没有他的允许,宫中任何宫人都不得入内。所以,这处院子里才一直静悄悄的。

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人守卫伺候。

离炎看清楚来人,急忙跑到那人跟前,解释道:“你好你好,我记得你!你是父后的保镖,是不是叫影?皇后中的是蛊毒,这位是我的妹子,她会解蛊。我知道我带着她擅自闯进来,有违皇后的命令。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你快让我们进去,为皇后将蛊毒尽快解了!”

影却一动不动,只死死的盯着离风看。

半晌后,他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解蛊之法,我自会为我家主人祛除蛊毒。”这话是对离风说的。

“那怎么行?不让她进去看一看皇后的症状的话,如何能治得了?苗疆的蛊毒几百种,好些蛊之间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是解蛊之法却千差万别!万一解蛊的方法用错了怎么办?她现在完全就是只听了我的描述而已啊!”

离炎虽觉得影看着离风的目光有些不对头,但是没时间浪费了,她急忙抢先说道。

然而,她那话还没有落音,离风却爽快的说了个“好”字。

“什么?离风你……”离炎惊问。

“记得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

离炎呆呆的看着那黑衣人和离风两人一来一往的就达成了某种交易。

“你们在说什么?”

“还有你,莫要去给皇后说是谁治了他。”离风收回看向黑衣人的目光,看向离炎,语气平平的说道。

“……为什么?你这样子看也不去看他一眼,就真的能治好他了吗?”

听出来离风的语气中好似很有把握的样子,离炎开心得很,不由得开起了玩笑,“还有,你做好事不留名,那多不值啊。就让我告诉皇后,让他好赏你几颗夜明珠玩玩儿吧。”

玩笑的话尚还在花园里余音袅袅,却听见离风冷冷说道:“凭什么我就一定要治好他?”

“什么?!”如兜头一桶冰水倾泻下来,离炎惊了一跳,“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离风未理会,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凤宁宫。如来时那样,一路上施展轻功回了她自己的寝殿。

她没回答,便是默认了,离炎放下心来,可又道:“喂,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好歹你问他几句如今皇后的状况啊?接下来你打算要如何治啊?还有,你不是已经答应了他,要告诉他解蛊之法的吗?”

“禁声。”

“离风!”离炎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你答应了我救人的。”

“那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所以我要赶紧离开。”离风见她满脸急切,只好好脾气的解释了下。

“……为什么?你讨厌皇后?如果你讨厌他,那你还救不救……”

“因为我还不想死。”离风不耐的打断了她的呱噪。

“……原来你怕皇后吗?”离炎本来正在担心她跟碧落一样,是跟颜妍有仇的,听了离风那话,就放下心来。

遂安抚道:“他虽然说过任何人不得入内,可是他现在沉睡不醒,什么也不知道。离风,就麻烦你去救一救他吧。”

“他不是还有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

“那我再回头去劝劝那人放你进去。他虽然是皇后宫中的人,但仍只是个侍卫而已,他不敢真的伤到你的。”

“回来!”

离风无奈的一摇头,“很多事情,我跟你说不清楚。我也没有说不救他,我……谁?!”

离炎被离风这一声惊得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一道黑影几个腾跃就进了寝殿。

影飘身而下,定定的看着离风,“你真的能救他?”目色中隐隐有激动之色,可见他刚才在外面听离炎和离风说话有一会儿了。

“呵,没想到吧?”离风的语气澹澹的,可是看在离炎的眼里,却觉得她有一种傲视一切的姿态在。

“的确。我还以为刚才你那样说,只是你的脱身之法。其实,我也并没有打算把你怎么样。”

“哼,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离风再次澹澹的说道。

影顿时紧抿起了嘴唇。

看样子,他真的好像对付不了离风,那离风怕的实际上是颜妍啊。

不过离炎再次愣了,她左右看看,终于忍不住不甘寂寞的问道:“你俩认识?”

但,无任何人理会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影道:“很好,那就请你救他一救。”

“哼,你说救,我还偏不救了。”

“你!”

“离风!”离炎和影不约而同的叫道。

“……给我说说他还有些什么症状。”她实在不是个会逗弄人的人,看到那两人都急切的看着她,目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离风只好松口。

影眼中惊喜一闪而逝,急忙快速说道:“脸上红斑不断扩散,好了又复发。每次复发,那红斑会变得很大块。他还嗜睡、无力、常做噩梦。”他说得简明扼要,直切重点。

离炎听罢,又急急补充了一句:“他的武功好像也有退化,那天晚上我见他……”

“小主子!”影叫了一声,脸上神色慌乱异常,他的手都甚至悄悄的摸上了背后的剑。

但是他阻止得晚了,离风已经听到了离炎那话,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

影见离风笑了,顿时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不由得出声威胁道:“有我在,你休想对他怎么样!”

离炎对影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简直莫名其妙,她再看向离风,却见她脸上的神色也变幻莫名。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仇人的话,也不该是这个模样啊。但若不是仇人,那这两人又似乎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

离风澹澹的瞥了一眼影按住剑柄的手,然后,她那冷硬的唇角就肆无忌惮的微弯了一下。

接着,她很不客气的回道:“他已人事不省,我对他怎么样,都单看我的心情了。何况,他如今更没有了武功,你就更不在话下。我可以对你和你的主子为所欲为,你信不信?”

“你!”影一再被离风挑衅,简直莫可奈何。他胸脯起伏不定,显然被离风的狂傲气得不轻。

强自平复了心绪后,他犹豫的说道:“……可是你也该想想,没有他,也不会有你的今天!”

“哼,你说得不错,他是救了我,那又如何?”

离风冷笑了声,继而不无讽刺的说道:“不过,他救的任何一个孩子,不都是想着利用他们吗?不都是想着将命再还给他的吗?我们不过就是他的一件物事而已,想留即留,想弃则随时都能被弃。”

“你也不例外,你何必这么卖命呢?”

离风眼中微微有些怜悯之色。

“看在你当年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便劝你一回。正好趁着他病了,你该追寻你的自由去。这东西可是我们当年苦苦想要,却到死都得不到的。而你现在,唾手可得!”

离炎从没见过离风如今晚这般,说这么多的话。她一直以为离风人不爱交际,其实是不善交际。但是很明显,离风其实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令她有侃侃而谈的**罢了。

听了离风那一番话,影一点都不为所动,坚定的回道:“我只知道,没有他,就没有我。跟着主子后,我就再没有吃过苦。”

离风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确实,也难怪你会这样忠心于他。”

“你自然吃不了苦头的,你整日跟在他的身边,住着豪华的宫殿,吃着珍馐美味,赏玩各色美人,穿着绫罗绸缎……哪像我们?!”离风蓦地怒气冲冲。

“离风……”

离炎默默的看了看影那一身黑不熘秋的棉布劲装。

她见到他的机会不多,但是每次见到他,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似乎总是这么一身打扮。

没有想到,像离风这样清心寡欲的女人一旦发起怒来,同样是不可理喻的……

离风还在声声控诉道:“你不用双手沾满血腥,你不用承受非人的训练,你不用吃下那种药,你不用……你只需要沉默不语的做一条哈巴狗,供他驱使、逗弄!”

影低下了头,那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即使是这样,能活着,不都该感谢一下他吗?他也不是没有给过大家争取自由的机会……其实,他这么做,还是希望我们变强吧。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在乱世当中生存下去。”

他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救过去救过来,那该都不是仇人啊!

离炎暗暗吃惊,离风说那些话的意思,她到底还救不救大变态啊?

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离风,既然我父后和影都救过你,你,你是不是该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你爹还想要杀了我呢。你刚才没有听见我说吗?!”

离炎:“……”

救了她又要杀了她,那何必救?难道是救人来杀着玩的?

大变态干的任何事情都是不可理喻的。

不,该说他干出的任何事情,我们都要以平常心对待。

离炎好想这么劝说一下离风。但是看她脸色阴沉,离炎实难这么开口。

“……离风,看在咱俩好姐妹的份上,救救我父后吧!求你了!我以后为你做牛做马,衔草结环来报!”

影和离风同时看向她,嘴角都不约而同的抽了抽。

彷似这两人对她那点尿性也很了解啊。

见势不对,就开始装小,装可怜,装无辜……他俩永远都不知道,这都是她小时候讨饭、做小乞丐时,学会的求生本事。

沉默了好一会儿,离风叹了一声,大声说道:“嗜睡、梦魇、内力渐无、脸上有毁容迹象,还有吗?”

“没了!”离炎和影立即异口同声的回道。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万分的惊喜。

离风终于愿意救人了!

“那他可能是中了羌人的血蛊。”离风下这个结论,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

“羌人?没听说羌人会种蛊啊?都说是苗人会养蛊、种蛊的。”离炎疑惑道。

那华生还真行,还真给他说中了,颜妍中的蛊不是苗蛊。

小华佗之称,名不虚传!

“羌人也曾是苗人的一支分支。”离风看了离炎一眼,“道听途说的东西,不要太根深蒂固。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离炎:“……”

离风今晚的气场十分强大……

“这种血蛊,因气郁而引起血逆。血结不行,就会在脸上透过肌肤显现出血块,便是你们看到的红斑。开始是红点,其后就是红斑,渐渐的便会红成一片。那就是血块凝结而成,越结越多,透过肌肤显现了出来。”

“哼,皮肤越好的人,最是明显,看着很吓人吧?”离风又向影瞥了一眼,“那人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在意得很,必定为此食不下咽。倘若他心态平和些,武功便不会退化,至少不会变得虚弱无力。定然是他惶恐不安,都忘了可以借力使力的用内力压制一下那蛊毒了,却眼睁睁的看着情况恶化。”

“可见,武功再高的人,也不是没有弱点的。于他,那弱点说出来,还真是可笑至极。当然,他身为男人,这种事情也无可厚非。大多数男人,都是爱美的。”

离炎:“……”

离风的话里翻来覆去的贬低大变态,真是够了。

影和离炎又再相视了一眼,这一次又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对离风的不满情绪。

“……血蓄不发,令人产生想要抓破肌肤放血的冲动。可是他武功高强,又是男子。男子爱美,珍惜容颜,于是他就极力隐忍,从而导致气息逆行,渐渐的内力就被无形的消耗了。没了内力的人,武功就只是空有花架子。”

……

离炎忍不住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女人,“离风,你讲了这么多,还是讲讲怎么救他吧。今日儿是他长睡不醒的第三天了。我们没法灌进去饭食,他就算不会被毒死,也定然会被饿死的!”

这一回,离风终于从善如流,没再令离炎和影多费唇舌,想来她也可能是说得口干了。

离炎暗自这么想了一想,有种想笑的冲动。

只听离风爽快的说道:“血蛊是一种巫蛊,有人一直全程操纵,直至中蛊之人身死。解还是很好解的,不是血结之症么?只要找到那种蛊之人,要一碗化瘀汤即可。”

“化瘀汤?还需要那人熬药吗?”

离炎蹙眉问道:“为何我们不直接找他要配方?熬药很花时间,他既� ��有心要害我父后,怎么可能会为我们熬药?所以,……”

离炎觉得离风这要求太高了些,但是离风一向高标准高要求,她也就只好委婉的抱怨一下。

哪里知,离风邪魅一笑,“我说的化瘀汤不用熬,直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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