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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思无邪

“夫人!”

丫头白着一张脸冲进内间,指着大殿的方向惊慌道:“不好了,护法带着灭花宫的弟子冲进来了!”

林思念刚哄着孩子睡着,见丫头大呼小叫,便淡淡瞥了她一眼,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丫头方才亲眼见林思念杀了花厉,心中还残留着惧意,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只眨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无声地问:怎么办呀?

林思念早料到花厉一死,宫中必定会有一场风暴将至。她嘴中哼唱着曲调,极轻极轻地站起身来,将襁褓中熟睡的儿子交到丫头手中,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带着他在内间躲好,待会若是打起来,记得要照顾好他。”

丫头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朝林思念郑重地点点头。

林思念俯首,在儿子的额上轻轻一吻,又抬手摸了摸丫头的发髻,平静地笑道:“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丫头眼睛红红的,咬牙道:“夫人放心。”

林思念一天没吃饭,又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面色有些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对站在门帘处的哑巴道:“你还能动吗?”

哑巴挺了挺背,点点头。

林思念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外间纷杂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她才抬首一笑:“你可想好了,要跟着我?”

哑巴依旧点头,眼中无一丝犹疑之色。

林思念从袖中摸出那只白玉瓷瓶,隔空朝哑巴抛了过去,沉声道:“吃了它,然后带上最锋利的刀刃,随我来。”

哑巴没有一丝犹豫,接过药瓶拔开软塞,倒了一粒淡绿的药丸抛进嘴中,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林思念心神一动,心想:他不担心自己给的是□□么?

看来,小哑巴是真的很信任自己。

“谁杀了宫主!”外头不知谁吼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叫骂声。

林思念整了整衣袍,缓缓走了出去。而小哑巴则抱着剑,跟在她身后,这个狼崽子已没有了束缚他的铁链,眼神变得锐利而阴狠,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蓬勃的、原始的野性。

林思念的面色很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那群乌泱泱的人却像是见到了什么阎罗夜叉似的,霎时一静,甚至还有几个胆小的往后缩了缩。

他们从杀戮场里长大,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眼神最危险,什么样的人该臣服。

灭花宫的护法姓周,是个阴郁寡言的高大男人,这百来个灭花宫弟子都是他的心腹。林思念知道,周护法觊觎宫主之位多时,只是花厉平日太过狠毒,周护法这才没敢造次。如今花厉一死,他便像是食腐的豺狼野狗一般闻风而动,簇拥着上来想要分一杯羹。

“林霏霏!”周护法臂上缠着九勾铁索,他用拇指摩挲着铁索上毒蛇獠牙一般带毒的倒刺,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是你害死了宫主吗!”

“害死?我记得灭花宫有一个规矩,谁有能力杀了宫主,便能取而代之成为灭花宫新的头目。”林思念的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圈,缓缓扫过厅中那一张张或愤怒或麻木的脸,唯独绕过了花厉尸首的位置,淡淡道:“这条规矩是花厉定下的,他自食恶果也只是因为他能力不足罢了,又怎轮到上你们来对我评头论足。”

“话虽是这么说……”

周护法的咀嚼肌动了动,阴沉着脸说:“但你的命是宫主救回来的,他一向待你不薄,你怎能杀了他!”

“呵,待我不薄……”林思念嗤笑一声,拖着曳地的长袍缓缓走上台阶,伸手在花厉那张金丝楠木的软榻上拂了拂,嘴角弯成一个讥诮的弧度:“是啊,我的母亲和师弟俱是死在他的算计里,我这两条人命,一生凄苦,只让他用一条命来偿已是对他宽恕之极!怎么,难道剩下的债周护法要替他还清吗!”

闪电劈来,林思念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扬袖旋身,黑色的袖袍如同一片最深沉的夜色,在烛影中扬起又落下。

“诸位听好了,现在的灭花宫,由我林霏霏说了算!”林思念交叠着双腿坐在楠木椅子上,手搭扶手,长袍曳地,黑色的眼眸在夜晚的灯火下熠熠生辉,她一字一句铿锵道:“我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放下手中的刀剑,违令者……”

她顿了顿,眼中带着一股睥睨尘世的傲气,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斩!”

一个字,如有千钧之重。下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做第一个出头的人。

林思念却在心中嗤笑:人心不稳,不足为惧!

“哼,你除了会侍弄香料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花宫主定是中了你的诡计才落了个惨死的下场!我们灭花宫虽推崇强者,但却容不得你这样奸诈歹毒的妇人!”

周护法转过身来,对着百来号弟子高声喝道:“今日她能恩将仇报杀了花宫主,明日,是不是也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我宫中的兄弟!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你们愿意跟随她吗!”

灭花宫中的人大多是没什么文化的杀人机器,稍加挑拨,便如墙头草一边倒。那些个有了退缩之意的弟子纷纷点头称是,又拿起武器向着林思念。

林思念抬手缓缓整了整一丝不苟的衣领,冷笑:“这么说,要来硬的了?”

周护法手臂一抖,那六尺来长的九勾铁索便如灵蛇般划破空气,直取林思念面门。林思念腾空后仰,接过小哑巴抛过来的箭矢迅速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箭尖与周护法的九勾铁锁相撞,铁索失了准头,薄如蝉翼的勾刃从林思念鬓边堪堪划过,割下一缕发丝。

而林思念的箭也破空而去,划伤了周护法的脖颈。

两人的出手皆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但相比之下,林思念的箭术要稍占优势。那样摧枯拉朽的力气,简直不像是一个女人能干出来的!

周护法目光沉了沉:这女人若不是天生神力,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她与花宫主一样练了邪功!

他心里有些打鼓,表面却仍装得强势,挥手一声令下:“给我拿下她!”

那些弟子不敢违逆,呈合围之势将林思念和小哑巴包围在中间,林思念伸掌,接过自己的一缕断发握在掌心,抬眸喝道:“十七!”

哑巴拔剑,如一支破空之矢冲破合围,一路杀将出去。而林思念站在他身后,熟稔地弯弓搭箭,将哑巴身边的劲敌一一拔除,两人一远一近配合默契,脸上还带着杀到酣处的笑意,没由来令人胆战心寒。

林思念产后未曾好好歇息片刻,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她眼前一片一片发晕,虚浮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仰倒在地。

她不动声色地稳住身子,回手一摸箭筒,却摸了个空,原来箭矢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用完了。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周护法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虚弱,一个箭步与小哑巴错身而过,六尺铁索寒勾直直地刺向林思念的胸口。

而她的背后是绘着花开富贵的墙壁,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寒光长剑破空而来,竟将周护法的铁索生生斩断!接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张粗犷青铜兽面面具的高大身影窜了过来。面具男人反手握住长剑一斩,周护法来不及躲闪,胸前连皮带骨被斩开一道血口,鲜血如泉般喷洒出来。

周围一窝蜂乱斗的灭花宫弟子见周护法被一剑刺倒在殿上,顿时如失去了头目的豺狼群一般,夹着尾巴呜咽着静了下来。

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首,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林思念面色发白,来不及看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面具男一眼,咬牙强撑着身子趁热打铁,喝道:“不想死的,放下你们手中的刀剑!”

片刻,一声清脆的声响,有人将手中的武器丢在了地上。

紧接着,殿内一阵叮叮铛铛的声音,那仅剩的几十名弟子陆陆续续地丢下手中的刀剑。

“很好。”林思念道:“诸君从今往后,可愿听我号令,为我所用?”

那些人互相观望了一眼,见风使舵道:“谨遵林宫主号令!”

“若想活,便认真遵守我的法令。”林思念冷声道:“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多说一个字!”

那些人目光复杂地退下了,麻木的眼底埋藏着或惧或怒的情绪,但是林思念已经没有力气再来整顿他们了。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弓箭,目光涣散地朝内间走去。

内间的珠帘才被放下,林思念像是抽去了灵魂一般,身子一软便直直地栽了下去。

身后一道身影快速闪过,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躯。

世界天旋地转,模模糊糊地一片。林思念闭着眼,浑身都是冷汗,她听不清丫头的哭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唯有这个强劲有力的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暖的气息……

林思念昏迷了过去,中途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为药膳,她实在累得睁不开眼,也没能看清那人是谁,只觉得身形很熟悉,便下意识唤了声:“少离哥哥……”

那人一顿,握着勺子的手有些微微的发颤。

林思念浑浑噩噩地吃了两口,便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醒来时,看到有个修长高大的男子背对着自己蹲在摇篮旁,望着里头熟睡的婴儿发愣。林思念见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也没仔细看,随口唤道:“十七,把我儿子抱给我。”

那人背影一僵,半晌才伸出长臂,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脆弱的婴儿,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冰冷的青铜面具,虽看不清面容,但林思念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并不是小哑巴,只是身形与他有些许相仿。

面具男姿势不甚自然,笨拙地抱着孩子。小东西在他怀中睡得并不安稳,吧嗒着小嘴扭了扭。

林思念盯着这男人看了半晌,这才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来,站起身从他怀中抱过孩子,说:“你不是十七,你是谁?我以前未曾见过你。”

男人垂下手,低咳了一声,压低嗓音道:“新来的。”

林思念嘴角弯了弯,又被她很快掩饰好。她‘哦’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孩儿的襁褓,眼中露出戏谑来:“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李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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