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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手一脉

“我相信缘分。”阿密特欢心接受,“你懂的。”

“喂!”滴露愤而拔草,扔向他们,“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吧?光天化日之下就卿卿我我,不像话。”

“行,‘不卿不我’了。我们这就去找你爸,我的恩公。”一脉再度跃上马背,唤了声“走”。阿密特亦翻身上马,唤道:“一往无前。”

“夫唱妇随,不害臊!”公主唧唧歪歪的。”走就走,前就前,谁怕谁。”滴露蹦跶几下,爬到阿密特后座,一行三人策马启程。

他们一路追风,跨过十余里草地,抵达一座风光奇特的城镇。

此城名曰“卵城”,城中所有建筑物皆由鹅卵石建造,又经当地工匠以独特秘法加固,千年不倒,且冬暖夏凉、舒适宜居。

一脉三人牵着马行至人潮拥挤的街道,见百姓争相朝赛马场涌去,好不热闹。街上,不分大人小孩,都在喊:“王爷又在办赛马比赛了,大家快去抽奖啊……”

米修亲王酷爱赛马,当地时常举办赛马比赛,并供百姓免费签牌抽奖。此外,他所管辖的领地税收极少,还是全国唯一的真正杜绝极乐粉交易的地区,自然深受百姓推崇。拥护者多了,外来人口也日益增多,不久就要扩建“五环新城”了。

米修管辖的区域还有一大特色,即“公司公断制度”。该项法规源自一家名叫的“西塞”公司:

科罗娜的西塞公司濒临倒闭,工人代表找老板塞姆谈判,表示会主动降薪裁员共度难关,但有两个条件:一、企业的每笔开销,需工会代表附签;二、今后如果盈利,要给工人多分红。

塞姆想着“把死马当活马医”,就同意了工人代表的方案。结果,短短几年内,西塞公司生产率提高了近7倍,利润翻了5番。

根据当年的调查报告,西塞公司已成为科罗娜的年轻人最想去的公司。这家公司里的每个工人都觉得:这是“我的公司”,公司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

米修鉴于此事,依样画葫芦,定下法规要求辖区内的公司全部效仿西塞的运营模式。此举获得民间极佳反响,效益颇丰。

一脉三人没跟去看热闹,牵马走到王府门前。门边左右各站一名警卫,他们瞧见滴露,立即敬礼,神情严肃,站姿端正。

“走,进去找我爸。”滴露跃跃欲试地爬上马背,她急着想实行一脉的计策。

“都要进你家了,还骑马干嘛?”一脉问。

“走路的话起码要两个小时,你的腿脚够坚强不?”阿密特说完,也跃上马背,坐到滴露前面,驱马前行。

一脉照此估算了下王府的占地面积,想说“巨贪”又打住,跨马跟上。

他们一入王府,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片广阔的大草原,这景象令一脉吃惊:“你爸真贪……我是说,你家真大!不知王爷人在哪里?”

“此处占地25平方公里,王爷此时大概还在马场替爱马担忧呢。”阿密特缰绳一甩,纵马奔向西北方。一脉驾马紧随。二马奔行了近8公里后,老远眺望到一座米黄色城堡。“到了,那就是马场。”阿密特驱动坐骑往城堡奔去。

“实乃马中贵族啊……”一脉萌生“人不如马”的感想。他鞍下马蹄踢踏,片刻就到了城堡门口。

一行三人下马步入城堡,内有成排的马厩,举目望,尾端蹲了位老人。他是跪着地,就跪在一匹瘦弱黑马的木栏前,痛哭流涕:“奔雷啊,你倒是吃饭呀……你要是绝食身亡,老朽也就不活了!”

老人头戴羽毛冠,麦色皮肤,一束白髥垂胸,年纪虽大却肺活量充足,哭声响亮得很。瞧他哭地,便似病榻前的孝子,一片赤诚,感人肺腑,声声痛哭,催人泪下!

“那人是…是马生的……或者养的?”一脉费解地问,“怎么爱马爱到这般痴狂?”

“你才是马生的!”滴露赌气反驳,“那人是我爸。”

“滴露!”米修亲王一听女儿的声音,立马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像抓救命稻草那样拉住她的脚踝,“你倒是回来了!”

老爹心急如焚、热情似火,滴露却冷处理,不闻不问。王爷还想嘘寒问暖,爱女一下子又如同抽风般摇头晃脑,眼神迷茫空洞,像个白痴。

“你…你没事吧?”老米修看女儿异状频现,一颗心揪得似拧过地面巾。

“放心,她没事,兴许是受惊了。”一脉给米修解惑,接着讲述自己救下滴露的过程,唯独不提她投河自尽的原因。讲话时,米修眼睛老瞧着他看,似乎想起了某个旧人和那人的遗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爸,你那么紧张干嘛?”滴露忽然又回归正常了,“我没事啊,走,我们去看你的爱马吧。”

她有意模仿士兵,抬脚踢正步,大力甩动老爸握住她的那只老手,好似荡秋千,拖着父亲去探视那匹瘦弱的黑马。跟着他们走的阿密特起初想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当她想到“军师”在侧,豁然开朗——料定“睡眼军师”又在使计了。

到达马圈,老米修愁容满面,问:“阿密特,你能和动物沟通,快帮我问问奔雷这几天缘何不吃不喝?”这匹马是他的最爱,号称“奔雷”,在科罗娜草原境内速度第一。

阿密特依言照办,探头抵住马首,道:“奔雷,假如有苦衷就讲给我听,我能替你转达,说出来事情才可以解决。”她手掌轻柔地抚摸着瘦马的鬃毛,那马即嘶鸣投诉。

“奔雷都说些什么了?”米修亲王着急地问。

“奔雷说它爱上了西街卖豆腐的那个普罗老头他家的毛驴,希望你能成全它们;得不到爱驴,它就绝食到死。”

“成何体统!奔雷可是一等一的名马,怎能和下贱的毛驴配对?”米修气得肺都快炸了,又怕爱马寻死,于是往返踱步多趟……

权衡再三,他终归服软,好言劝说爱马:“我的好奔雷,你要哪种马没有,非得爱上毛驴?要不我给你选匹上等名种母马怎样?”

咴咴……奔雷叫了几声,象是在抗议。

阿密特原话翻译:“奔雷说,假如王爷同意亲自和它配对,任凭它处置,那它就考虑放弃毛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我跟它配对?”王爷大肠头提到嗓子眼,猛摇头,“罢了罢了,我明天就叫人去把普罗老头他家的毛驴买回来吧。”米修沮丧地扶着护栏,无力发言,仅剩感激客人的那份心还是暖和的:“这次全靠你们两位护送小女回家,道谢显得肤浅,不如我们先到楼上喝杯奶茶叙叙可好?”

“谢王爷款待。”一脉答谢,和阿密特一齐向亲王鞠了一躬,便随他们父女登上二楼的客厅就坐。

老米修亲手调配了四杯热腾腾的酥油奶茶,端到每个人桌前:这是草原上招待贵宾的礼节。

“好少年,一表人才。”老米修违心地称赞一脉的外表,“您救过小女的命,老朽铭感五内。在此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我叫一脉,是您多年前安葬的那名旅客一往的儿子。您才是我的大恩人。”他离座,二次向米修鞠躬行礼。

“啊?你是一往的儿子!难怪我刚才就觉得你们长得很像。”米修喜色尽显于外,激动地站起,同一脉握手,说:“恩人先坐一会,待我去取令尊的遗书来给你看。”

米修走进书房,拿出一封泛黄的信件回到客厅后,人事全非。他的下巴咚地掉到了地上——爱女滴露已变了个人!

堂堂公主弄得蓬头垢面、身上仅穿内衣裤,坐在大厅地板上发疯作癫,忽而放声大哭,忽而痴痴笑笑,口中哈喇子流了一地。旁边的一脉和阿密特正口口声声叫唤她的名字!她呆板不应,只顾喃喃念叨:“三条,三条,三条……”

米修爱女心切,跑太急跌倒了,便似一条老狗爬到女儿的大腿边,关问:“这是怎么回事?滴露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我们也不晓得。”一脉为难地说,“她刚刚无缘无故就胡乱脱衣服,怎么拦也拦不了,此后就是你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老爸啊!”米修哭墓似的抓住女儿的肩膀,难过得五官挤作一堆。可滴露却疯得更厉害了!她伸手抓住父亲脸皮,一会揉、一会捏,还边唱:“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三条,三条……”

打击巨大!王爷禁不住刺激,仰面失声嚎啕:“天啊!我一世清白,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会变这样?!”他自问对得起良心,一不贪污**,二不擅权独大,三不造杀孽,仅仅继承了世袭家产,不致遭此恶报。

“滚!老娘今天不接客!”滴露猛地甩了父亲一巴掌,像只泼猴朝老爸挤眉弄眼,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撒泼:“啊~~~~!三条,我要三条……”

“女儿啊,三条你是要‘碰’,还是‘胡’啊?无论如何爸都打给你,求你别再这样了!”米修老泪纵横,不住地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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