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魔夜

3rd，8：26

艾芙拉酒店，11号总统套房，会客大厅中。蓝希正在这里等待着。

因为得知炎烨今天一早就外出，她不得不借助之前从他手上得到的钥匙，先在这里等待同伴的归来。说是避免被盯上，他总是更换住所，但今天的房间规格比昨天的要宽敞豪华得多。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简直无愧于总统套房的名号。就寝的卧室和客厅用精致雕刻的无透水晶版隔开，总体色调优雅而不刺眼。米黄色的地毯将地板的每一个角落都顾及到，脱下鞋走起来如行走在绒毛之上。各种家具的风格也超越于蓝希的审美观之上——倒是曼菲斯表现得更为感兴趣一些，在四处参观。透过窗外可以眺望到壮阔的江面及其上方的悬索大桥。

只不过，这样频繁地更换住所，一些行李、和大型的魔法道具的搬运不会产生麻烦吗？

虽说如此，曼菲斯看得出，自己的主人脸色并不太好。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用双手撑着头，没让人看到那痛苦的脸。如果这里是自家，她肯定早就瘫躺着，开始闭目养神了。

“喂，你怎么了？”曼菲斯在打量过整间套房后回来，凑过去好心地问了一句。

“昨晚做了噩梦，今天起来后头就开始不舒服。”

状态不好的话，对于今天的行动效率会大打折扣。不过今天的魔鬼曼菲斯特却变得有人情味了些，并没有把这话吐出来。毕竟做噩梦是谁都不能控制的，为此而影响了状态，更是不能避免。

“到底是怎样的噩梦，会让你如此难受？”

“……火刑……处死……”蓝希一想起就感觉头脑混沌。梦里的感觉异常真切，简直就像刚刚发生过，心有余悸一般。

“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连续三次梦见这种情境了吧？”

“嗯……”蓝希的样子很辛苦，终于支撑不住，露出了疲倦的脸色。“准确来说，是昨天的梦境的延伸。”

“请给我说说。”曼菲斯觉得此事很奇怪。

“我梦见自己……作为重罪的犯人，即将被处死。”

“你知道自己当时是谁吗？是你本人，还是其他人？”

“不知道……不过牢狱的情景，不是本国样子，更像是国外的。四处是石墙，眼前是铁栅栏。”

曼菲斯有些眉目了。先前在穿越时空时，目睹过类似的情景。“你继续说。”

“然后我穿着平民的布衣，被押上处刑台。木柴和草逐渐堆了上来，看似要用于火刑。主教怒视着我，在士兵点火前，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和那个事件非常相像。为了继续求证，曼菲斯认真倾听，没有打断。

蓝希继续回忆：“他问了我有关于恩典和神迹、如陷阱一样的问题，‘你觉得自己是否受到了天主的恩典’，可我要是简单地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使得他有足够的理由将我处刑。我的回答是‘如果没有，我希望天主能赐予；如果有，仍希望天主加赐。’”

当时在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勇气和镇静，无畏面对火刑。但是，那种被烈火吞噬的剧痛，非常真切，至今依然还残留着。蓝希如此描述道。

曼菲斯听完后，沉思一会，然后像顿悟了一样马上抬起头，催促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没等蓝希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她的手，猛地拉开袖子。

她的整只前臂被膨胀的红色和发烧一样的体温包裹着。虽说有些异常，但并没有什么大碍。“梦境里的火刑在现实中有残留的痕迹”这种猜想怕是错误的了。

“这……”看到这样的症状，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此不适。“可能是我发烧了吧。”

“也许吧。”曼菲斯有些气馁，“我还以为你获得了圣女贞德的共感，表示有召唤她的资质呢。”

“……好吧。”

“如果英雄级唤魔‘圣女贞德’能够加入我们的阵营，想必你会因此而在魔女之夜的战斗中具有其他人不可比拟的优势。”

“哪有这么简单。我要是能召唤她……”蓝希想了想，突然没把话说下去。

“你是想说，你要是能召唤贞德，也不会和我这只蛊惑人心的魔鬼签订契约了，对吧？”

“我可没这么想，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得了，似乎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主人再也没有提起昨晚说过的，要解除契约的气话。

“如今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追击开膛手杰克，如此的话，寻找朱雪似乎是一个方向。”蓝希试着向自己的搭档提议。

“确实。”曼菲斯没有否定，干脆地肯定道。

“你这次不阻止我了？”蓝希有些惊喜。

“因为朱雪的失踪或许是一条线索。”魔鬼的思考和决定都是基于快速解决事件、获得书页的角度上。“要寻人，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手下的小鬼们可是争着要为我效力。要是找到了，活着的，就安了你的心，死了的话，根据尸体有没被肢解的情况就可以判断出和开膛手杰克有无关系。”

“你……”蓝希再次被气上火了，“你这话真过份！你在诅咒朱雪死了吗！”

“我只是根据情况去推测而已。”

“说你是魔鬼，简直没错。”她别过脸去，有些失望。“枉我刚才还对你……”

“亲爱的唤魔使呀，我可是不会改变初衷的。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夺得浮士德之名，为此，不需要太多的顾忌和多余的情感。”

说得这么有理有据，难道魔鬼都是一些巧言善辩的生物吗？蓝希如此怀疑着。不过也对，没有这种巧舌如簧的能力，又怎样诱惑人类堕入地狱呢？

“我、不、跟、你、吵！”蓝希宣告嘴炮战的结束。“对了，你不是说过，每过一天，你就解锁一项新的能力。今天你又解锁了什么样的能力？”

“这个……”曼菲斯支支吾吾地回答，“似乎……好像……貌似……大概……”

“说啊。”她觉得有些蹊跷。

“今天并没有新能力的解锁。”

“什……什么！你骗我？”

“这是实话。”曼菲斯承认了。

“没想到……始终也只是吹牛。”蓝希叹了口气，再一次失落。

“呵，你又因此对我产生了蔑视之意了吗。”曼菲斯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项新能力的解锁，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就在昨晚，我已经将新能力展现出来了。只不过，我没让你看到罢了。”

“当真？”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和蚩尤战成平手的？虽说‘黑双子’和那个武士不分高下，但用来对付蚩尤的话已经是非常吃力。为了对付蚩尤，我必须‘全魔化’，恢复成魔王的形态，才能动用所有的魔力来战斗。一旦如此，我就不能再保持人类的姿态，要变回汝等人类无法想象和欣赏的魔王之姿。”

“你……你是魔王？”蓝希有些吃惊。虽然对曼菲斯特的名字早有所闻，但却不知其真实身份是魔王。

“在下乃魔王墨菲斯托菲勒斯，这才是我真名。”借着这个机会，曼菲斯特首次庄重地介绍自己。“地狱的公爵，撒旦的继承者。不过这些名号皆是虚幻。我名即为墨菲斯托。”

“墨菲斯托……曼菲斯特……为什么你会有两个类似的名字？”

“我的真身仍在沉睡，此刻你所看见的只是真身的分灵。”

蓝希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搭档。阳光下，他依然是人类的姿态；但地上所映出的，却是形体巨大、张牙舞爪的恶魔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