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不如相忘
我望着美容院的门口出神，想着张银两自从离了婚恢复了单身的日子之后，她就变得自由潇洒没有了束缚，人看起来也活得更轻松了。她真的走出了那段不幸婚姻的阴霾，我心里不免一阵感慨，虽然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力，也有放弃的权力，我却再也做不到像她那般洒脱了。看她如今的生活状态，轻快而安逸，不由地让人羡慕。不成想，有时候，简单就是一种幸福。我忽然想起张银两曾经过的一句话来：一个女人如果坚强了，男人就可以在她的世界里可有可无了。看来，她现在正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自从我拒绝了去国外深造一事后，风波早已平息，我终究只是一棵不起眼的草，被吞没在茫茫草原里。学校不会因为我这棵草而发生任何的异常。
唐老先生一出山，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变得平静，暗流涌动下蠢蠢欲动的人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唐老先生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一切风声给盖过去，包括唐子仙与袁帅一事，他都能让媒体封嘴。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像我这样的“三无”人员才会苟延残喘的在现实中挣扎。眼下虽是春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我却像是加速苍老了几年。
张曼意十八岁的生日终于到来了。这一天万里晴空，阳光无限好，这是在这座城市里少有的天气，和煦的阳光照在头，温暖得直叫人慵懒。上午，我就和张银两结伴而行，一同前往张曼意指定的地。那是一家装潢尽显奢华的高档美容院，意料之中，里面的金碧辉煌令人目眩。张亿鑫兑现了他的诺言，在他即将告别自由之前留给了张曼意一条生存之路。
我们很快就被邀请到美容院里入座，周围穿着华衣丽服的男男女女让这场生日宴变得气派和有格调，而张银两似乎也被渲染成了上流社会之人。
富二代过生日讲究铺张的场面，宴会上熙熙攘攘的绅士和贵妇，西装革履的男人与浓妆艳抹的女人夹杂在一起，各种颜色掺和，看起来像一幅涂鸦画作。朴实的我在如此雍容华丽的地方却显得俗气，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我本能的往角落里走，只希望自己不要在人群里显得太扎眼。
张银两送了一份礼物给张曼意，并祝贺她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站在人群里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两手空空的我只给她带来了一句话：生日快乐。
张曼意看着我，嗔怪道：“怎么？不带礼物连人也要躲起来了？”着她就把我拉出了那个光线照不到的角落，让我暴露在众人明晃晃的视线下。
我抓着她的手只好低声苦笑道：“你了解我的处境，钱不是你所需要的，就别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谁敢瞧不起你，我第一个不答应！”她故意将声调拉高，然后又环视了周围一圈，直到找到一个不太挤的地方才让我坐下。张银两跟在我身边，张曼意并没有像招呼我一样去招呼她，但张银两并不介意，只是微笑着跟在左右。
“来来来，你们快坐在这！”张曼意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了下来，然后她就匆匆的离开了，看她繁忙的模样，我和张银两相视一笑。
“今天她是主角，宾客又那么多，我们就自己招呼自己吧！”张银两把头转过来，伸手开始给自己倒着红酒，我笑道：“你倒心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张银两突然放下红酒瓶，瞪着我，我疑惑着，她才道：“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这么文绉绉的好吧？”
我恍然大悟道：“只是一句老生常谈的话而已。”
她嘟囔着嘴巴，不以为然，但也没和我继续争论，而是开始动手吃起了宴桌上摆放着的水果沙拉。
生日宴会的风格办得很传统，起初我以为张曼意如此崇洋媚外的人在她十八生日宴会上一定会办一个极具西方风格的生日party，没想到现场的设计却是古香古色，一股浓郁的中国味。
张银两见我盯着四周出神，便拍了拍刚拿过心的手道：“想必她是就地取材，把现场临时改造成这样的。毕竟这是美容院，以后要接待顾客的，不能随便动了格局，尤其是有钱人，都信风水。”
我仔细品着她给我倒的那杯红酒，张银两的话并没有让我听进去多少，心不在焉的我心里早已是五味杂陈，到底在忐忑什么呢？
“来了来了！”张银两拍着我的胳膊有些激动的道，我顺着她看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徐丰和陈光芳二人从人群中走来，陈光芳挽着徐丰的胳膊，脸上带着笑容，看样子两人很恩爱，在张曼意的带领下，他们三人向着我们的方向而来。我本想避开他们，但陈光芳一眼就看到了我，对我伸手打着招呼，她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实在没有理由再逃跑。不一会儿，她就拉着徐丰到了我身边。
“啧啧啧，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陈光芳，你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张银两站起来打量着陈光芳一身金光闪闪的礼服道，话里却总带着那么一股子酸味。
“怎么就不一样了？”陈光芳也毫不示弱的反问道。
“现在是贵妇了。”张银两着头道，眼神却像是在鄙夷陈光芳。
这二人一见面就酸溜溜地寒暄了一番，我和徐丰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张曼意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并未插嘴。之后陈光芳才看着我问道：“瑶玲，好久不见，你怎么又瘦了？”
我摸着自己的脸颊尴尬道：“是吗？”
“是瘦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看起来比现在好多了。”徐丰这样也算是对我打了招呼了，“没想到现在我们几个又凑到一块了，只可惜……”他看着我和张曼意，话还没有完，就被陈光芳打断了。陈光芳扯了扯徐丰的手，示意他不要再下去，他意识到了什么，只好笑道：“今天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张曼意的生日嘛，应该开开心心的，来，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着他就把手里的一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了张曼意，张曼意官方式的感谢了这对夫妇的礼物，然后就安排他们坐到了我和张银两的身边，随后她就去招呼其它宾客了。
陈光芳拉着我的手兴奋道：“真的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都不来找我？”
我实在笑不出来，张银两替我回答道：“人家哪里比得上你呀，有吃有喝的。她要是一天不工作，就得露宿街头。”
徐丰蹙眉，漫不经心道：“这也太夸张了吧！”或许，张银两的话在他耳里只是一番玩笑话。张银两正想解释，我抢先道：“她喜欢夸大其词，你们只当是娱乐和笑谈即可。”张银两有些不满的瞟了我一眼，但她明白我这样只是想在昔日的同学和朋友面前留住自己的最后一颜面罢了，或许是看我可怜，她也没再戳破我的话了。
张曼意和她的父母都在人群里忙碌应酬着，左右招呼，乐此不疲。张曼意的脸上洋溢着花样年华里的女孩特有的笑容，早熟的她话总是老气横秋，外表看起来比任何同龄人都显得老练。
“嘿嘿嘿，看上哪个帅哥了？”陈光芳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还未开口，张银两就插嘴道：“人家早就心中有人啦！”她的话刚离嘴，我就惊恐的盯着她，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心直口快犯下了天大的错，她也瞪大双眼不好意思地看着我。陈光芳好奇的追问道：“是吗？到底是谁呀？赶紧！真好奇，到底是谁才能让瑶玲心动呀？”陈光芳急迫想知道答案的神情让我不知所措，张银两只好灵机一动力挽狂澜道：“我是骗你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对着陈光芳道，然后就呵呵的笑了起来，陈光芳被她气得不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真冷，一都不好笑。”
“别我了，你们吧！”我马上转移了话题对着徐丰和陈光芳道。
徐丰只是淡淡的笑着，或许结了婚的男人都会变得更加成熟，他看起来再也不像是当初的那个玩弄女人于股掌之中的纨绔子弟了。对于坐在这张桌边的三个女人来，他显然是多余的。
陈光芳的脸色渐渐变了，她回想起了徐老先生和她谈判的画面。那是在她嫁入徐家后的第二天，徐老先生就把她叫到了书房里，徐老先生开门见山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的。”陈光芳知道她等待的这一天总是会到来的，只是没想到徐老先生如此沉得住气，会选择在她结婚后的第二天面见她，在她和徐老先生之间的身份关系都发生变化后徐老先生才和她正式摊牌。当时的陈光芳不由地在心里感叹，徐老先生果然是老姜。
陈光芳站在书案前，书房里依然昏暗，她看着坐在书案后的徐老先生，徐老先生背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陈光芳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倒也镇定，悠悠道：“爸，从昨天开始，我就应该这么称呼你了。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其它的事情就都不是事了。”
徐老先生知道陈光芳到底还是不愿意出他想知道的事情来，只好忍耐道：“我能让徐丰二十几年都不知道那件事情，自然不会害怕你的威胁。”
陈光芳心知肚明，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没有大话吓唬她。他想知道的事情只要他有心，就总有一天会知道，现在不知道，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可以不去追究你是如何得知那件事情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分寸’二字的含义。”徐老先生接着道。
话到这份上，陈光芳自然知道见好就收，她并不是不愿意在徐老先生面前出卖张家管家，而是不希望节外生枝。“既然爸都这么了，那我更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只要我们一家人和平相处，我发誓，什么事情也不会有。”
“你错了！是你，是你要记得如何去和平相处。”徐老先生纠正道。
陈光芳一时语塞地不出话来，她咽了咽口水只好道：“爸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下楼去了。”
当陈光芳离开那间书房时，只觉得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再继续和徐老先生谈下去，她只怕自己会乱了阵脚。
“你又在发什么呆呀？”张银两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陈光芳的肩膀，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徐丰讶意的看着陈光芳，陈光芳握着徐丰的手道：“没事，真的没事。”
徐丰的脸上带着担忧，他觉得陈光芳似乎是想起了以前失去孩子的事情，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我并不知道他们结婚后的生活过得如何，自从靳莫茴出事后，我就一直在逃避，今天，终于见到了他的家人。从刚才到现在，徐丰和陈光芳的脸上并没有摆出太多的心事，于是我猜测靳莫茴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想起他，我的情绪总算有了一些起伏。这些日子来我强忍着面对现实，任岁月流逝，斗转星移，而现在，我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和他的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突然间，我开始从心里鄙视起着自己。终究，我还是逃不过想念他的心，看着眼前的徐丰和陈光芳，我知道只要我开口，就能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关于靳莫茴出车祸后的所有事情。
“瑶玲，你还好吧？”陈光芳看出了我心事重重，我的眼里有些湿润，一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哦，没事，只是觉得眼睛干涩的难受，有想流泪。”我迅速垂下了双眼，只感觉周围的三人都在用怪异的目光审视着我。
这样的辞在一个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的女人面前显然欺骗不过去，陈光芳是如此善于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相信我的这套辞呢？但是她没有问我原因，而是递给了我一张纸巾后为我掩盖心事。她缓缓道：“季节更替，很快夏天就要到来了，人的身体难免会有不适应的时候。”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只可惜任凭我如何使出浑身解数，这样的努力依然是徒劳，这时我想起了张曼意以前对我过的那句话——我的演技永远也比不上玉的一跟趾骨。
菜一道道端了上来，坐在我另一旁的张银两正抓着一只鸡腿用不太高雅的方式吃着，她碰了碰我的胳膊，话却是催促着陈光芳和徐丰：“来来来，赶紧开吃吧，我早就饿了。”
张银两的话音刚落，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像是同时有了默契，都纷纷开吃起来。
我木讷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却依然没有从分神中完全回到现实中来，没想到在岁月流逝中，当记忆被再次打开的时候，感情会来得如此汹涌。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靳莫茴的影子了，他，从来就没有在我的心中真正离开过，是我一直把他隐藏了而已。
“老板娘，你风韵犹存呀？”陈光芳为了打破沉闷的氛围，只好找了话题，把张银两当成了消遣的对象。
张银两咽了咽嘴巴里的食物，指着自己的眼角郑重其事的道：“岁月不饶人，看到没有？这是鱼尾纹呀，不知不觉中又新长了几条，在时间面前，不服老不行呀！”
“我们短暂而绚烂的青春瞬间即逝，还在懵懂中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一睁眼，时过境迁，恍如隔世，我们都已不再是风华绝代的当年了。”我感慨万千的道，神情忧伤而漠然。
只是突然间被陈光芳的话刺激到了某根神经，我的谈吐却再一次让这张桌边坐着的人神情凝固，气压瞬间骤降，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我的话。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张亿鑫在主持台上对着麦克风向台下的宾客们摆手示意安静，不一会儿，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凝聚到了台上。这一幕，我全当是这个富豪借着女儿的生日宴会来拉拢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的关系经营手段罢了，只为张家摇摇欲坠的的事业夯实一垂死挣扎里的基础。总是能未雨绸缪的生意人，脑袋里想着的始终是利益，即使是在女儿的生日宴会上，我忽然觉得这是张曼意此生最大的悲哀。
“今天，我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爱女十八岁的生日宴会，我在这里代表我的全家对大家表示忠心的感谢。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必须要向多年来跟我张某人合作的伙伴们道一声‘谢谢’，因为有了你们的大力支持才有我张某人过去的辉煌。我知道，最近许多老朋友都在背后对我议论纷纷，你们心中所有的猜忌和疑惑我都将在今天如实的告诉大家。是的，张家的事业出现了空前的危机，外面传言我一定会身陷囹圄，这句话是真的。”张亿鑫的话让全场骚动起来，“我总以为自己这一次也会像以往的千千万万次一样可以绝处逢生，顺利的挺过去，可是，幸运之神已经离我而去，我得面对残酷的现实了。”张亿鑫突然哽咽道：“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我对不起大家，我会为我的罪过而付出惨重的代价。但今天在这里我还是请求大家，希望大家看在过去和张家多年合作的情分上，放过我的女，她是无辜的。”完不等众人反应，他就直挺挺的跪在了众人面前。
全场一片哗然，宾客们的血压开始上升，脸色大变，原来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张亿鑫真的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到今天为止，宾客们还对张亿鑫的事情讳莫如深，之前还对张亿鑫信心十足，相信他能度过难关，没想到这一次，真的要一蹶不振了。所有人曾经都对张亿鑫抱有奇迹般的幻想，可这一刻，那些美好的希望就都破灭了。
现场开始躁乱、惊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亿鑫的神情倒显得从容，可是他哭了，他跪在主持台上，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会让张曼意震惊到脑袋空白的事情。
面对台下那些宾客们疑惑和惊慌的眼神，张亿鑫早就作好了一切准备，他缓缓地对大家出了所有的真相。张曼意的母亲也出现在了张亿鑫的身边，她单膝跪在张亿鑫旁边，握着张亿鑫的手，张亿鑫摇头低声道：“你这是何苦？”而她也只是轻轻的摇头淡然道：“夫妻本是同林鸟，走到这一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受。”她在这一刻决定与他同生共死，只为解了众怒，好放张曼意一马，张亿鑫都明白她的心思。
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料到一个昔日的成功人士竟然会利用学校和养生产品之噱头而非法集资他们毕生的血汗钱，一个无底洞，钱已经打了水漂，虚无缥缈皆是空。
“是我利用了大家对我的信任，结果却没能负责任的给大家一个回报和交待。”张亿鑫坦言道。
“你知道这会让多少家庭出现危机吗？甚至是家破人亡！”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我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而我已经……”张亿鑫还没有把话完，一个中年贵妇就冲上主持台，怒火中烧气势汹汹的揪着张亿鑫的头发咆哮起来。“你这个王八蛋，我把全副身家都押了进去，你是要把我逼死啊！啊啊……”嚎完后这个贵妇就软瘫在地，哀伤绝望的哭泣起来。
“还钱，还我们的血汗钱！”现场的宾客异口同声，声洪似乎要淹没所有的人。
“你不要在你女儿的生日宴上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我的心脏不好，你可别吓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摸着胸口难以置信道。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地里，越挣扎，陷的越深。”张亿鑫重新跪好，却低着头不敢面对众人的眼神。
台下已经轰乱成一片，宾客们情绪激动，一时间不受控制，有人甚至还当场掀翻了桌椅。他们七嘴八舌的向张亿鑫夫妇讨债，绝望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变得暴力，对着张亿鑫夫妇一顿拳打脚踢，先生们的绅士风度和女士们的温柔矜持在这一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曼意怔在人群里，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主持台上的那两个人，那是她的父母吗？是她活了十八年都让她锦衣玉食的父母吗？为何此刻却都双双跪在了那里，任别人唾弃……她彻底的慌了神，慌到不知所措，脸色惨白，慌到即将面临一无所有。“这是怎么回事？”她呢喃着。
我和陈光芳等人已经到了张曼意身边，我和张银两把她架到了角落里，避开了混乱的现场。她的眼神却始终显得无辜，死死地盯着主持台上的那个男人和女人，嘴里喃喃自语着。
跪在主持台上的二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们抬头望着混乱的现场，在人群里搜寻着张曼意的影子，不一会儿，他们的眼光就捕捉到了张曼意。父母和女儿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张曼意的眼睛霎那间充血，她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安慰眼神，那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眼神，眼神中传递着的是一种复杂又简单的讯息，只有作为女儿的她才能看明白，也只有在这巨变的一天里，她才觉得自己瞬间长大成人了。
张曼意终于没忍住开始泪如雨下，她读懂了父母的眼神，那不是父母突然间作出的决定，他们是想利用这次生日宴会以赎罪的行动来为她换取一生的平安……她不敢再往下想，虽然已经能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陈光芳和徐丰尽可能的站在角落里护着张曼意，我和张银两挡在张曼意的最外围，却被现场的气势几次逼到了墙角。
愤怒的人群，如闻到鲜血的狼，这是一群在过去或多或少与张家在生意上有过合作的伙伴，也许现场只有我和张银两才是局外人。我们在惊吓中慌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像是一群如狼嗜血的动物，又像是在天书，你一言我一语，混乱不堪，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人惊慌失措。不一会儿，张曼意突然挣脱了我们四人的保护，她勇敢的冲到了主持台上站到了她的父母面前，她想要一个解释，可是面对自己的父母时，她除了哭泣，再也不出一句话来。
张亿鑫夫妇跪在众人面前，任宾客们唾骂和凌辱，绝不还口更不还手。而作为女儿的张曼意，却选择了一同跪在众人面前。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估计也只有这样了，看着父母今天的举动，她已经无法预知事情的严重性。张亿鑫夫妇推着张曼意，让她赶紧离开，可是张曼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起身。
“我们该怎么办？撤吗？还是……”张银两惶惑地看着我问道。她的手抓在我的手腕上，一直在发抖。
“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吧？”陈光芳指责道。
“这是人家的恩怨，关我们老百姓什么事？再了，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还是赶紧走吧！出去再打电话报警……接下来他们指不定会搞出人命来呢！要是我们四个都成了陪葬的，那不是冤死了？”张银两在惊恐中乞求着，她并不理会陈光芳的指责，拉着我的手催促道。
“你，你害了多少人啊？你死不足惜啊！”人群里，一个彪悍的男人指着跪在主持台上的张亿鑫吼道，他的模样像是会吃人。张曼意一张泪脸毫无血色，她固执地要和自己的父母一起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