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
言绫言绫，你这一舞，才真真是倾尽天下，只让人在多年之后，与沧桑之间，看到那轮月，照过洞庭，照过洪荒，最后老在你的眼中。繁华过后，烟尘空念。
曲与舞都终了。很久之后，言绫涩涩地开口：“想不到你的歌唱得这样好。”
我在心中道一声罪过，这实在不是我的嗓音，却也淡然一笑：“我也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样好。”
话音方落，就听到身后响起鼓掌声，我竟然忘了，宫中的女官还陪坐在侧。那女官拍手道：“两位小姐技艺高超，真真让人大开眼界！”我顿时觉得脸上发烧，我与言绫，现在是一家姐妹，刚才的话固然是因为激赏，但有外人在，怎么着都有点自夸的嫌疑。歌舞过后，总觉得那女官看我的眼神中甚多玩味，而且有很多母性的柔光，看得我头皮发麻。搪塞了个理由，飞也似的逃回自己的院子。
走回院子就看到圆儿那丫头在大太阳底下蹲马步。练武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吧？
走过去，从袖中摸出个小手绢，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圆儿，大方说要勤奋，也不用这样拼命吧？”
圆儿甩头：“小姐，我要快点把功夫练好，才可以保护你！”
啥？原来是这样的想么？我叹了口气：“圆儿，很多时候，要保护人并不仅仅是要靠功夫。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小姐。我还得蹲两个时辰呢。”圆儿眨眨眼，显然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去，“你回屋里去吧，别晒着了。”
无奈转身，在走廊上碰到方远航。他说：“我收回昨天说的话。照这样下去，圆儿一定会成为一个武林高手的。”
如此过得几日，离言绫出嫁的日子更近。女官对言绫的礼仪课也差不多结束，剩下的就是嫁衣跟凤冠之类的事情。自然是办得妥妥当当。我也得了空，带着方远航去卷帘楼谈最后一个事项……门票的事情。一般说来，以卷帘楼之前的声望，这个本不用操心。但是现在，卷帘楼的宣传所营造出的神秘已经达到顶点，这个票价跟需要多少票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站在改造之后的大厅之中，我只觉得应该再慎重慎重地估量卷帘楼的实力……他们用的明珠居然是东海特产的鲛人珠。我对这那些个亮闪闪的珠子看了半晌，确定不会流口水了才敢开口讲话：“夫人，这次秀场的门票，请务必控制在三千张之内。至于票价，夫人比在下更清楚卷帘楼的消费水平。”
瑶华微微点头，伸出两只手指晃了晃，笑道：“公子以为这个数如何？”
我倒吸一口冷气，两万两一个人么？那么三千人的话不就是六千万两？
还真是大手笔，比我原本打算的高出一倍有余。许是我皱眉动作做得太多明显，瑶华轻声一笑：“公子，男人在这卷帘楼，没有个十几万两的身价，是拿不出手的。”
我叹了口气：“那如此一来，在下这次事后能拿到的分红岂非十分可观？”
“公子，那些不算什么。”瑶华伸出好看的手指，掠了掠鬓边的发，“几百万两银子，卷帘楼还没放在眼里。”
果真是财大气粗。我垂了眼，暗自思量：卷帘楼在陵国显然已经根深蒂固，连几百万两都不放在眼里，这中足可敌国的财力，居然不曾引起朝中任何一人的怀疑么？还是说卷帘楼虽在民间，实际上根本就是皇家的产业？若真是这样，那么最初想出这主意的人倒真是有眼光跟魄力。
罢了，等拿到银两，尽快离开言家就是。这个卷帘楼，似乎也是个危险的地方。
“届时，还请公子赏光。”瑶华微微一躬身，从怀中摸出两张金光闪闪的帖子，递到我手中。“楼里已经为公子已经方大侠准备了最好的席位。”
我手拿那两张帖子，心中颇有种想把它们卖掉的冲动。“夫人客气。若不出意外在下定会到场。只是夫人可有送帖子到朱颜堂？”
瑶华略一皱眉，迟疑道：“公子，朱颜堂朱涟姑娘，不适合来这样的场合吧？”
“这样的场合？”我眼珠一转，盯住瑶华夫人：“夫人以为这还是以往的花魁之会么？还是黛眉排练竟然连夫人也瞒着？”
瑶华苦笑道：“公子英明。自那日，公子在黛眉房中商议之后，黛眉便带着众人在极为隐蔽的地方排练歌舞，到现在连我也没有透露。”
这个黛眉的保密工作倒是做到了十足。我微笑一声，安慰看上去十分苦闷的瑶华：“夫人，如此一来，只会让众豪富更为感兴趣，倒也不是坏事。于夫人而言，这将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瑶华担忧地摇了摇头：“但愿如此。”一口气没叹完，又换上笑脸：“不瞒公子，我们已经请到了季先生。”
我微微点头。季无双么？他居然是答应了，只是要在皇上的封妃大典之后，立刻到卷帘楼，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黛眉的房间就在大厅之上的三楼，我向上望了望，问道：“这会儿黛眉在房间么？”瑶华点头道：“在的。她这几日都在念叨着公子，我这就传话儿去。”
“不必麻烦了。”我伸手揽住她，“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黛眉的房间在三楼西边的最后一间，这中间还有璇姬跟其他几位久负盛名的名妓。我来得几趟，都已经混得熟了，有时搂一下小腰也算正常。
前面一个美人风姿绰约地走着，只身上穿了一袭紫色的长衫。我哑然失笑……这还没到要秀的时候，就穿着男人的衣服出来瞎晃悠。
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揽住小腰，一声“姐姐”已经自然而然地送了出去。却见那美人猛地转头，柳眉倒竖，一双美目怒瞪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一听声音我立马就愣了……男的？他这走的方向分明是向黛眉房中去的，而黛眉因为要带新人，已经很久不曾露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