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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行空

白日在天上走着,白日光在人间走着。“侄儿,侄儿,醒醒!”慈爱的声音传来,透漏着威严。李儒睁开了眼,看到了张远风焦虑的面庞,四周围满了仆人,忙站起来,拜道:“张伯父好。”这时传来一声:“没事就好。”一个黑发中掺杂着些银色的人说道,原来是杨岘山。李儒拜道:“杨伯父、仇伯父、秋伯母,侄儿给你们添麻烦了。”仇如海衣袖依旧很宽大,只是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了,秋霜面色仍然很白,只是多了些慈爱在里面,面如热霜。张远风上前扶住他,手搭在他脉搏上,关切道:“你去哪里了?你看你伯母担心你担心的。”李儒看了看秋霜,,正要说在山上的奇闻,忽然想起了誓言,不禁住了嘴。仇如海道:“侄儿去哪里了?见了什么?快给伯父讲讲。”李儒低下了头,眼光随意的洒在四周,低声道:“我跳下来时摔坏了,一直在这躺着。”脸却不自禁的红了。仇如海又要问,张远风拦住了他,道:“侄儿既然受伤了,快回去歇息吧。”李儒垂着头走了,第一次没跟长辈告别。仇如海看着他的背影,对张远风道:“二哥,他明明在撒谎。”张远风笑着望着远处,道:“二弟多虑了。你听说过孔老夫子会撒谎吗?”又对众仆人道:“大家累了几天了,都回去歇歇吧。”

到了晚上,李儒想着在皇陵的事,想着牧羊女怎么背自己,心里一阵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兴奋起来。突然又想到“你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有一股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李儒勉强支撑住,扶着床,道:“她怎么能配上我呢?对,我不能想她,不能。”嘴里这样说,大脑却控制不住。这时门突然开了,李儒没有发现。“儒儿,还没睡呢?”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李儒想象的画面。李儒心里一阵紧张,忙道:“伯,伯父,小侄没有远迎,伯父恕罪。”话都快说不成了,连忙拜了拜。张远风看着他的摸样,眉头拧了拧,转而笑道:“没事,没事,伯父也睡不着,特地来看看儒儿有没有心事。”李儒赶紧摆手道:“我没有,我怎么——侄儿怎么会有心事呢?”张远风不说话了,坐在凳子上,李儒道:“伯父快坐,伯父——我去倒茶。”张远风拦住他,道:“不必了。”又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不会怪伯父吧。”李儒一时没明白过来,却脱口而出道:“伯父对侄儿这么好,侄儿怎么会怪伯父呢?”张远风道:“我二十年没让你踏出庄门一步,没让你见一个外人,你不怪伯父吗?”李儒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张远风叹道:“我以为你能理解伯父的苦心,算了,我来告诉你好了。一来我是为你的前途着想,只有两耳不闻窗外事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二来为你的安全着想,外面的世界太乱了,我怕你有危险;三来是伯父的一点小小的私心,伯父年龄大了,日子不多了,总是希望你能多呆在伯父身旁几天。”李儒听得满脸通红,跪倒在地上,道:“侄儿不孝,不能理解伯父的苦心,还暗自怪伯父,侄儿该死。”就要抽自己,张远风忙拉住他,扶他起来,道:“傻孩子,伯父又没怪你,伯父只怪自己。我在房间想了好久,侄儿毕竟已经长成大人了,我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就是养只鸟也该让它出去转转了。”李儒兴奋地跳了起来,道:“谢伯父,伯父真是天下第一好人!”忽然意识到失态了,忙停住,整了整衣服,却停不住心中的兴奋。张远风笑道:“去是可以去,只是得用它蒙住脸。”说着,从胸前掏出一个面具。李儒疑惑道:“为什么?”张远风笑道:“你还没结婚,怎么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脸呢?等过几天伯父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就不用带了。况且,你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被一些地痞无赖看到岂不是脏了脸?”戴面具这种事和能让他出去比根本不算事,他把面具戴在脸上,道:“小侄今天晚上就不脱了。”张远风笑着走了出去。李儒一夜无眠。

群英客栈离武林盟主家不远,天天来的人都很多,但今天,却只有一个人在这里,他坐在楼上靠着大街的地方。大街上人却很多,都堵在群英客栈门口。一个群英客栈的伙计站在大家前面,道:“江湖上不是有什么谣言李盟主怎么怎么了吗,今天,我就来打破那些谣言。”议论声一片。伙计道:“别多嘴,大家往上看。”一个人戴着面具坐在那里喝酒,这人正是李儒。他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大家都看着自己,不禁紧张起来,只是自顾自的喝酒,不敢有其他动作。这时一个人道:“你只是个小伙计,你说他是李盟主他就是李盟主啊?那我还说我是皇帝呢,我怎么没变成?”那人无话可说,急得挠起了头,向人后望去。只听一

声:“那我说的算不算。”一阵气势冲来,大家都觉得背上很沉重。那伙计欣喜道:“您来了就好了。”大家向后看去,正是张远风张盟主,没一个人说话。张远风走到伙计面前,掏出一张银票,道:“有劳你把繁杂人等都堵在客栈外了。”伙计忙推辞道:“别说您是盟主,就算不是,李大侠来到这里,我也不会让别人进来的。”张远风收起银票,哈哈一笑,纵身坐到了李儒对面。李儒道:“伯父您可来了,外面那些人不知为什么一直看我,看得我挺难受的。”张远风大笑道:“那些人都是些市井之徒,没见过大世面,看到你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自然要多看几眼,你别理他们。”下面传来一阵欢呼声。李儒起身要拜,张远风阻止了他。

这时,从下面传来“大圣周公,天机藏胸,能知前后,能算死生”,离得虽远,李儒听的一字不差。众人忙让开一条道,一个白发老者走过。张远风纵身而下,到那老者身前,拱手道:“张某早闻得大圣仙人大名,此日一见,果然如仙人般。张某有一事相求,请到客栈中一叙。”大圣仙人也不看他,道:“让开。”张远风自当盟主一来,哪受过这种话,当时怒火就起,强压住,道:“请先生务必前往客栈一趟。”大圣仙人道:“老夫还没把你放在眼里——”突然停住了,往客栈中去。张远风跟着去了。

到了楼上,李儒忙站起身,拜道:“老先生好。”大圣仙人围着他转了一圈,道:“好久没见到过这种人了。奇哉!奇哉!”李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张远风道:“哪里奇了?”大圣仙人却不回答,只是自己咂着嘴,过了一会,对李儒道:“儒家文化博大精深,如果能好好应用,凭你的才智,将来必然是千年一遇的大才。”李儒道:“可是有人却称我为腐儒。”张远风看着李儒,心里想些什么。大圣仙人笑道:“这是你经历的少的错,并不是儒学的错,等你真正体会到儒家精髓,你会对世人有大用处的。但可惜可惜,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你也未必能弘扬儒学。”张远风低头沉思,也不管大圣仙人了。大圣仙人向下走着,口中道:“可惜啊可惜,天道无亲,物极必反,天道无亲,物极必反——”离开了人群。李儒看着他的背影,对张远风道:“伯父,世人太奇怪了,咱们回去吧。”却没回答。李儒叫了几声,张远风才“哦“的一声,魂不守舍的道:“嗯,回去,回去,也该回去了。”携着李儒使起了轻功,把众人抛到了身后。李儒立定后,道:“伯父,这是不是叫做武功?”张远风放佛没听到,李儒连问了几遍,张远风才回过了神,打了个哈哈,道:“武功?什么武功?你从哪里听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李儒便红了脸,低头道:“我,我哪里,哪里听到了?我,不不,侄儿猜的。”张远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笑道:“傻孩子,世上哪有什么武功,等你长到伯父这个岁数,你也会的。”李儒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话了。

平时这个时间,李儒早就回房间睡觉了,可今天,他却在大厅里,杨岘山、仇如海、秋霜都在。李儒待了一会,道:“伯父,小侄明天还要读书,为什么不能回去睡觉呢?”他们三个人面上都很凝重,也略微有些紧张,这是从来没有的,按理说,长辈让李儒在这等着,他绝对不敢说一句话的,可今天气氛实在太压抑,他才问了出来。杨岘山坐在凳子上,已经喝了不少茶,仇如海来回走动,衣袖里明显多了些东西。秋霜站在他旁边,道:“你张伯父说要带来你的一个至亲的人,你等会吧。”李儒心里立刻慌乱了,站了起来。秋霜抱着他,自从他长成人后,秋霜从没有再抱过他。李儒感觉到很温暖,渐渐平静下来。仇如海看着杨岘山,想要说些什么,杨岘山示意他不要讲话。大厅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外面时不时刮起一阵微风。

“哈哈!哈哈!”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却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杨岘山不再喝茶,仇如海的衣袖动了动,秋霜把李儒抱的更紧些,然后松开了。李儒脸上留着汗。“好消息,好消息。”两个人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张远风,女的正是牧羊女。李儒看着牧羊女,道:“你怎么来了?”牧羊女指着身旁的张远风,道:“他非让我来,说有什么重要人要我见。反正家里的羊有我哥哥看着,我就来了,没想到是你。”说着,就站到了李儒身旁,李儒低着头,脸又红了,通红。大厅里显得喜气洋洋了。仇如海笑道:“侄儿好大的本事。”张远风对李儒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绷紧了脸,李儒忙跪下,一时慌乱之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

张远风拉起他,笑道:“你告诉伯父伯母们,谁不给你做主?何必瞒着我们呢?还好我去了趟皇陵,才发现了她。”秋霜脸上也多了些笑容。杨岘山到张远风身旁,耳语道:“不知他哥是谁?”张远风低声笑着道:“他哥叫牧羊子,不用担心,是个白痴。”杨岘山脸上依旧有些不放心,张远风笑道:“我明天就亲自把他带来。”牧羊女对张远风道:“人我也见了,该回去了。”张远风愣了一下,笑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明天我就把你哥接来。”牧羊女急道:“不行不行,那我们的羊怎么办?”张远风等人大笑,张远风道:“你以后就衣食无忧了,还放什么羊?”牧羊女想了一会,道:“那好,我就去接我哥。”张远风道:“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明天我去接好吧。”牧羊女拉起了袖子,弯臂道:“天黑有什么怕的,我经常这个时间出去找羊的。你看我的臂力,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狼。”张远风笑道:“好好,我去好了,我有轻——我跑得快,你就在这等着。”牧羊女又站在了李儒身旁,李儒不敢看他,也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张远风带着一个男子到了。那男子满头蓬发,胡须凌乱,衣冠不整。牧羊女给他整齐了衣服,道:“哥哥,我们遇到大善人了,以后再也不用放羊,再也不用受苦了。”那男子正是牧羊子,他道:“啊,啊——”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也高兴起来。张远风笑对牧羊女道:“你看你哥哥也来了,你和我侄儿的婚事我这个做伯父的就做主了吧。”牧羊女啊的一声,羞红了脸,扭过头去,忸怩道:“来的时候也没说啊。”声音极细小。李儒头垂的更低了,不看任何人。牧羊子看到牧羊女那个模样,以为她受到欺负了,站在她身前,伸开双臂,道:“不,不要——”牧羊女按下了他的胳膊,道:“哥哥!”始终扭着头,大厅中一片笑声。张远风笑道:“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看你哥哥口都干了,我去倒杯茶。”牧羊子站在牧羊女面前,嘴唇都快焦了,疑惑的看着大家。张远风一路想着:从此李儒有了家,一定会好好努力博取功名,不再胡思乱想了,自己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要落地了。长长的输了口气。又想:我家既有祖传良药,可以使人一时间心神剔透,聪慧异常,虽然只能维持短暂时间,可让牧羊子知道这个消息高兴高兴也好,况且留着也没什么用。思索一定,便找到了那瓶药,正要放在茶里,忽然想到:万一被别人喝了怎么办?还是再倒一杯,有备无患。倒了两杯茶,刚把药倒在茶里,就听到一声:“二哥,怎么还没倒好?”张远风吃了一惊,忙把瓶子藏进袖子里,看到仇如海过来了,一时又镇静住,道:“茶太热,牧羊子又不懂得凉热,我想等会再端过去。”仇如海便抓起两杯,向外走去,张远风忙把瓶子扔在角落里,向大厅走去。

仇如海把一杯茶给了牧羊子,另一只手却端的累了,正想问,忽然看到李儒满头大汗,道:“侄儿,你很热吗?”李儒只是偷偷看着牧羊女,也不答话。仇如海便把那茶给了李儒,笑道:“留这么多汗,快喝了吧。”李儒忙道:“多谢三伯父。”一口气喝干了,杯子却在发抖,抖动着到了桌子上。牧羊子喝干了,依旧傻傻的站在牧羊女身前,张远风心中暗暗叫道:“不妙。”又想:但愿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想到这里,就放宽了心,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秋霜手搭在牧羊女肩膀上,道:“她今天和我睡好了。”张远风道:“好,我一会让下人收拾间房子,让牧羊子住下。”

且说李儒本来浑身一直发热,大脑一片空白,喝了那杯茶后,头脑突然间变得异常的清醒。看着牧羊女,心中却想起了她整天和羊生活在一起的画面,还有她的傻哥哥,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看着她的衣服,涌现着她身上满是泥垢,浑身生满虱子的画面,还有她的鼻子,她的嘴,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一口吐了出来。牧羊女忙来扶住她,关切道:“你怎么样了?”李儒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又看到自己吐得脏东西,想到牧羊女以后也会吐出这些,胸口一阵难受,吐在牧羊女身上。忽然又看她扶着自己,却像看到一个脏东西贴在了自己身上,忽然发怒了道:“滚滚!”眼中布满血丝,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牧羊女呆呆的看着他,喃喃道:“怎么怎么?”忽然落下泪来,走到秋霜面前,道:“伯母,求您照顾好我哥哥。”跪下磕了三个头。突然发生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惊呆了,秋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牧羊女一步一步的

走了出去,向黑夜中走去,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呆呆的走着,没了踪影。李儒感到心中一阵刺痛,依旧吐个不停。牧羊子呆呆的看着外面,不知道一切发生了什么。

李儒吐着走到了外面。张远风道:“我去看看,你们先歇息吧,人多了对他反而不好。”说着,便走了出去,大厅沉默在黑暗中。大门应该是被牧羊女打开的,仆人都睡着了。李儒从大门中走出去,一边落着泪,一边呕吐着。

来到一片荒地上,李儒停住了呕吐,心如同放在冬天的冰中,万根冰针齐刺,沉痛的再也不能走半步路,趴在地上,月光洒在身上。忽然身上掉下一个东西,原来是一块布。他想要把布给撕了,忽然想起了那野人,身上血液温暖了一些,仿佛那个野人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不禁抱住了布,痛哭起来。这时张远风走了过来,摸着他的头,道:“儒儿,是伯父的错,伯父——”李儒抱着他的腿哭了起来。那块布掉在地上。张远风心中有些疑惑,捡起了布,只看了两眼,放在自己胸前,抓起李儒头发,把他拎了起来,怒道:“混账,你竟敢骗我!”一掌把他打出两三丈远,李儒头有点蒙,半边脸全肿了,慢慢站了起来,努力使自己清醒,道:“伯父,为什么?”张远风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你却瞒着我去练功,你却,我要杀了你!”说话间,把内力都逼到右手上,一掌下去,李儒却仿佛没事一样,只是慢慢地倒下了。张远风瞥了他一眼,胸口痛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野人教李儒的呼吸法是专门克内力的,叫做空呼吸法,是从空气中悟出来的。内力即使强到一招打倒大树,对空气却一点作用也没有,而人假如呼吸得道,在面对内力时就如同把自己变成了空气一样,内力自然毫不起作用。只是李儒刚因为牧羊女伤透了心,又见自己平时最亲爱的伯父突然这个样子,一时无法接受,昏了过去。渐渐地醒了过来,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他躺在地上,看着月亮,头脑异常的清醒。想到了那天那疯子说的“我既叫嵇衡,又叫弥康”,突然想到自己是谁,李儒两个字离自己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陌生的躯体,心里感到一阵冰凉,疯道:“我是谁?我是谁?”头脑有些痛了。那天野人的那些话也一一的浮现在脑中,想到自己终于也要死去,完全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从此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知道了,想着自己出生前的世界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意识,而茫茫宇宙再也和自己无关,甚至于和自己无关这个意识自己也不会意识到了,心中完全空了,一切都归于黑暗,头脑中只剩下恐惧,更加的头痛了,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又想到今天这些事永远成了回忆,以前的事永远不能再发生了,头脑如同僵死了一般,昏了过去。

张远风回到大厅,对众人道:“儒儿毕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让他自己处理吧,我们也不能跟他一辈子。”大家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回自己房间去了。仇如海在他面前经过时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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