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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火薪王

蕾雅睡得昏昏沉沉,宿舍外嘈杂不堪,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她已经好几周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从城市英雄的水兽庆典前夕,到如今提留斯宴请多方势力,女孩如工厂机床不停歇地连轴运转,直至把自己逼到脑力和体能的极限。

蕾雅并不是个例,圣卢西亚的餐饮部和厨房完全是油锅上的蚂蚁窝。炉灶上的烈焰把一切染成通红,在火光下舞动的人影,好似欢声笑语的恶魔。它们手持铁器、叮叮当当,用金属和火焰肆意折磨屋内的人族。

为保证应有的服务质量,酒店着手制订严格的营业时间和规章制度,但在提留斯为首诸多要员的“请求”下,酒店只能作出让步。毕竟,金币之于商人,就像火炎之于薪柴。

蕾雅这俩天安排轮休,照理说不会有人打扰,她用毛毯蒙住脑袋。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访客坚持不懈、频率恒定,每次敲击的力度也分毫不差,若是战技域能力者身处此地,定会发现访客对于筋肉的控制力极为精准,如果是同阶杀气对决,访客必定会以其出色的身体控制取得优势、甚至奠定胜势。

不过蕾雅听不出这些,她被这阵敲门声生生吵醒,烦闷暴躁的心情几乎要把她吞没。

咚咚咚,咚咚咚。

女孩抓狂般一把掀开套头的毛毯,杂乱的发丝下是小脸鼓起嘟嘟嘴,眸子里蕴含的怒火足以点燃房门,淡粉的唇色又透着一丝可爱。

“到底是谁啊!”

蕾雅翻身下床,她只穿着宽大的睡衣,两条白皙小腿在地上试探几下,终于找到自己的拖鞋。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女孩揉了揉后脑勺,“吵死了。”

“谁啊?”蕾雅开门。

“我。”门外,海伦妮的小秘书奈尔一脸疲惫、黑眼圈大得吓人,她没有换下办公制服,怀里还抱着公文包,里面的纸质文件露出一角。

“亲爱的,你怎么了?”蕾雅赶忙接过闺蜜的公文包,随手扔在床上,又把对方迎进屋内。

“没事,”蕾雅拉来一把靠椅,奈尔摆摆手、脸朝下扑进柔软的床垫,她抖掉脚上的单鞋,两只脚丫晃来晃去,“可以帮我倒杯水吗,冰的。”

“好的。”蕾雅走到厨房,圣卢西亚的员工宿舍占地面积不大,却胜在装修干净简洁,基础设施也一应俱全。靠东的小阳台不仅可以晾晒衣物,还能一窥海豚湾的碧波水色。

直到听见蕾雅的脚步声,奈尔才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用手臂支撑着转身,仿佛大厨菜板上翻滚的鱼肉,她接下蕾雅递来的清水,仰头喝个干净,由于喝的太急,一颗水珠从奈尔的唇边漏下、划过脖颈、埋入起伏的山丘中央。

“最近到底出什么事了,把你累成这样?”蕾雅还没说完,闺蜜就又一头躺下,抓住蕾雅甩开的毛毯,三两下叠成一团,作为自己的临时枕头。

“还不是那个死胖子...”奈尔有气无力。

“罗兰?那不是你家大姐头应该担心的吗?”

“你嘴里的胖子可是浮港的城市英雄,当然了,火龙之息的族长也是个大胖子,”奈尔一个突破天际的白眼,她十指向天虚握,掌间好像涌动着不存在的能量流,曾有一批疯狂的魔能人士,提出将魔能极致压缩、塑造成特定模型的理论,其中最为大胆的想法,就是把纯粹的魔能聚化成球、再从合适位置打开缺口,制造类似洪水宣泄的效果,奈尔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正是魔能人士灵感的来源之一,“拜托,如果罗兰还是以前的游荡商人,与象牙公会还有点纠缠不清的关系,大姐头自己当然好使,但是现在,整个浮港的目光都注视着香农和罗兰,她只要出门就得带上我。”

“出乎意料的麻烦,那你是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奈尔喝完水,恢复了一些元气,“这种关头,还能做什么,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提留斯用得着找那两个胖子开会?”

“官方介入了?”蕾雅问。

“你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香农和罗兰的大肚子中间已经夹着成堆的火药桶,而且不少人正在明里暗里找火柴,城防军和使警的巡逻比往常更加频繁、却也往常更加没用,一旦战事开启,他们的任务只是保证同盟的基础设施和多方势力的相对安全。你可能不太明白,在那种时候,相对安全的定义相当模糊。”

“我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出酒店,所以不太清楚这些事情...”

“你可爱的猎人小男友,没有跟你说这些?”

蕾雅小脸一红,“没有,我俩很久,没有见面了。”

“哈?怎么回事,这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上次见面,你不是还高兴了好几天吗?”

“不太清楚,他连罗兰在酒店举办的晚宴,都没有参加。”

“自己雇主的晚宴都不来,以那个胖子的油滑性格,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得力干将,”奈尔越说越精神,“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想见你!”

蕾雅脸色刹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奈尔双眼一瞪,凌乱的发丝跳了跳,

好像要漂起来敲打闺蜜的脑袋,“现在都什么年代,又是在浮港,物欲横流、人心险恶,金币来的快去的快。你知不知道,光是水兽庆典游行那天晚上,就有多少少男少女献出贞操,最疯狂的甚至在酒吧大厅...”

“好了好了...”蕾雅举手投降。

“这还不算啥,大姐头正好带着我出去维护秩序,我发现很多贵族少爷,其实都不喜欢异性,估计是已经尝腻歪了。最有意思的还是那些男生,表面一个个光鲜亮丽,一旦确定了两个人的关系,声音简直比妓女还要大!”

蕾雅哭笑不得,她伸手封住闺蜜说个不停的嘴,她虽然不排斥两性之事,却终究不能像奈尔做到挂在口边。不料,兴许是劳累的缘故,奈尔身子顺势一倒,拉着蕾雅躺在柔软的床上。

“喂!奈尔你...”

蕾雅蓦然睁大双眼,一对女孩粉嫩的双唇已经贴在一起,温润、冰凉的触感蔓延开来,直冲昏昏沉沉的大脑。

奈尔双眼含泪欲滴,她解开闺蜜胸前的纽扣,直至露出浅浅的沟壑。

蕾雅闪电般翻身坐起,她用拳头用力敲敲对方的额头,“你都说你很累了,累了就应该休息!”

“那你呢?”奈尔一击不成,索性伸了个懒腰。

“我要出去看看,毕竟,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上街小心点。”奈尔嘱咐一句。

“知道。”

蕾雅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她又给奈尔倒好一杯水,走进浴室冲冲洗洗,回到屋内开始搭配出门的衣物。

“你休息几天?”奈尔解开发带,看来她也有洗漱的打算。

“两天。”

“一个人的宿舍真舒服。”奈尔把制服外套扔在地上。

“你自己收拾干净。”蕾雅提醒道。

“等你回来,我俩刚才那事还没完呢。”

“啊,有吗,我感觉,差不多了吧。”蕾雅支支吾吾。

“你看你都可以接受了,说明是个好兆头,你要相信我。”奈尔两眼放光。

“再说吧。”蕾雅不再纠结,挑了几件亮色衣物穿好,夺门而出。

白昼下的浮港依旧热闹非凡,但女孩感觉得到行人的眼神更加警戒、动作更加约束、目的性也更加明确。往日在街上打闹嬉笑、驻足围观的贵族小姐几乎不见踪影,少了许多生意的商贩皱紧眉头、嘴里嘟嘟哝哝个不停,一向火热的“浮港之风”赛马大会也冷清下来,写字员和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坐在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头。

“请问,比赛是不举办了吗?”

“这还怎么办!”写字员看来是憋了一肚子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巴佬,居然这么不懂事,非要和小贡巴达过不去,这下子好了,自己也没好日子过,搞得我们也没饭吃。”

“对不起,你说的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

“你就适合拿笔杆子,”一旁的工作人员训斥同事,“我来回答你吧,前段时间的巡回赛,我刚好在场做外勤,经过是这样的,小贡巴达和一位乡下骑手同场竞技,要不就是这个乡下人先祖显灵,要不就是那个小贡巴达前一天晚上和太多女人上床,总之,在终点前俩人并驾齐驱。结果,小贡巴达脑子也抽筋,挥手把乡下骑手打下了马,结果呢,那个倒霉蛋好像是把腰椎还是颈椎摔断了,养了挺久的病,现在居然还要告小贡巴达。一来二去,搞得舆论对于我们比赛的正规性也持怀疑态度,所以,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还有这回事。”蕾雅吃了一惊。

“现在这世道,贵族惹不起,乡下人更惹不起。”

蕾雅感谢两人好言相告,在铜锣街买了点小吃、又提了瓶酒,向旧浮港走去。

在经历城防军和使警的多次排查后,旧浮港的生气已经被消磨大半,闭门暂停营业的商铺随处可见、相隔几个街道就会看见城防军的身影、好似这片死寂的君王,便衣使警混杂在人群中、扫视路过的工程队和运货车辆,通往玛瑙河支流的码头重重检查,需要办理的手续与日俱增。如此恶劣的治安条件,只会滋生不同种族之间的剧烈矛盾。不时有便衣使警出动,穿过一座小屋、踹开房门,将一名非人种族押解出来。它奋力挣扎,挣脱使警的手臂,冲进街边的商铺,把货架的商品打翻在地,拿起厨房的刀具胡乱挥舞,驱赶围拢上来的卑鄙人族。

蕾雅加快脚步,她注意到在商铺的对角小巷几对色泽各异的瞳孔。

鬼猿,山魈,蛛魉。蕾雅转进小街,把使警和瞳孔抛在脑后,她顺着筑起的围墙,爬满墙壁的不知名植被像绿色的披风,把女孩保护在自己的范围内。晨风吹拂,扰乱蕾雅的发丝,她理顺眼前随风起舞的几根头发,在小街里越转越深。

直到旧浮港街上的所有吵闹,都被幽深的小街无声无息地吞没,蕾雅来到一片寂静的住宅前。清晨的天光在这里暗淡无比,似乎灼热的太阳偏偏忘记了旧浮港的这个角落。墙壁上掉落的贴纸无风自动,哗啦哗啦地卷向远方。

蕾雅走到住宅门口,拍落门牌上的灰尘,显露出“尤瑟夫卡诊所”几个字样。

“这几个家伙,好的没学到,坏习惯倒是无师自通。”蕾雅气呼呼地想,她推门进入住宅前的院落。如果从天空鸟瞰,会发现这处住宅其实极为讲究,它看似坐落旧浮港深处,却面朝东南、把浮港两个方向的大门都卡死,无论是沉船大沼泽的水兽、还是南面的兽魂营地,其前进之路都会被这座住宅横亘,这处住宅看似渺小、却透着无言的决绝。

住宅年久失修、住户打扫得极为干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朽的气息。

“德拉根老爹,德拉根老爹。”女孩边走边喊。

“这里。”传来的是一个略显稚嫩、却充满活力的男声。身影闪动,一个还未长开的少年从二楼栏杆跃下,“唔,我的宝贝帽子。”少年本想帅气潇洒的着陆,不想头上的三角状帽子飞在半空,他手忙脚乱、左蹦右跳,总算是把帽子捞了回来。

蕾雅忍俊不禁,“小威廉,你就不能消停点。”

“是威廉二世!这是为了纪念绝不会死去的威廉大师...”

“我真的要提醒你一句,威廉大师可算不上真正的猎人。”蕾雅反驳。

“说得对,德拉根老爹才是真正的猎人,而特遣队被冠以月光猎人之名。”另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从里屋走出来。

“哼,就知道拿月光猎人说事。”少年瘪瘪嘴。

少年和阿尔年纪相仿,前者四肢修长、核心纤细,薪柴由于采矿场的经历、以及偏向以力破局的战技,使得薪柴的肩膀和胸部较为厚实,常年在森林、荒野奔行,也导致双腿肌肉紧致、纬度也更大。

“不闹了,看我带来了什么。”蕾雅提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好吃的?!”小威廉一声怪叫,凑到女孩跟前,“鱼丸、牛肉丸、还有水果酸奶,肯定是铜锣街的!”

“要当猎人,还是要吃的?”

“当撑死的猎人!”小威廉接过编织袋,就近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小吃零食一一铺开。男子无声苦笑,走到少年身边,拍拍三角状的帽子,“不许那么心急,德拉根老爹还没来呢!”

少年一愣,“是哦!那我去叫他。”

“我去吧,”蕾雅抢先说,“他在里屋?”

“没,在花园。”

“好的。”蕾雅拿着酒,走过前厅、从里屋侧门穿出,来到住宅后方的花园。花园不大,老爹在此处种满了花草,一棵将死的古树攀墙而上,曾经茂密的树冠,如今只剩残枝败叶。地上是成片成片的绿色草叶,未到花期的花蕊向内收拢,犹如抱紧双膝蹲坐的含羞少女。

德拉根老爹拄着拐杖,身上一件破破烂烂的大衣,正对着墙边一面石碑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爹。”女孩叫道。

对方惊讶地转身,但速度并不快,他残缺的双脚一长一短,配着木质假腿。

“蕾雅,怎么过来了,不是说...”

“我知道,可是,铜锣街进了新酒,怎么也要拿给老爹尝尝。”蕾雅怀里抱着头小肚大的酒瓶,弧线设计的瓶身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好好好,既然来了,那就快坐下。”老爹抬起拐杖,敲敲旁边的石凳。

女孩应了一声,把酒瓶放在窄窄的走道上。

“老爹还在打算刻碑文吗?”

石碑虽立,却无铭文。这让蕾雅感觉怪怪的。

“本打算纪念一些过去的事,但真正开始,好像都不知道怎么开头,太多、太多、太多要写的了。沉沦在回忆里,或许就是衰老的标志啊。”德拉根感叹。

“说是回忆,其实也是向前的动力,不是吗?对于老爹来说,回忆可不仅仅是回忆,还是许许多多猎人同伴的证明。”

“逝者不死。”

“逝者不死。”

“小蕾雅,一段时间不见,突然就懂了很多东西,我很意外。”

“老爹不一样,又种花种草、现在又迷上石碑铭文,看来是在为退休生活做准备了。”

“退休?我早就退休了。”

“真退休的话,小威廉和马洛里还会满嘴月光猎人?”

“那是他们年轻人的热情,和我老人家无关。”

“再不说实话,我要把酒拿走了。”

“好好好,”老爹把拐杖夹在腋下、双手抬起作投降状,“我也想清净一些,奈何墙壁外的森林,始终不太平。”

“那些变异野兽?”

“如果只是变异野兽就好了,马布里还发现木精灵的痕迹,还有一些未知的生物也踏足此地,相比以前,现在的人族面临太多的威胁。”

“可浮港同盟,还有周围区域,不都是人族的主场吗?”

“或许,有人希望打破现状。”

“人?”蕾雅抓住关键词。

“谁知道呢,对于猎人来说,只有猎物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倒是你,小蕾雅,浮港最近不会太平。”

“我听说了,水兽倒下了,关于权力的斗争刚刚开始。”

“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小子,如何了?”

“他回来了,而且如今是一名水兽猎手,说不定,以后会成为老爹一样的猎人。”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蕾雅苦恼地抓抓头,“他回来之后,我俩只见过一两次,也没好好说上话,比起我,他好像有更加想要追寻的东西。”提起那个背负长刀的少年,女孩打开话匣子,“他和小威廉还有马洛里不同,他从来没有明确的目标,却始终坚持不懈,让人很费解、又很心疼。”

“当然了,小威廉和马洛里多多少少见过过猎人曾经的荣光,在他们那样的年纪,很难不为之疯狂。”德拉根老爹的声音中透着腐朽,和不可抑制的骄傲。

“那他们,最后会去北方吗?”

“或许吧,我无法替他们决定,毕竟,我自己也不清楚答案。有一点,是必须肯定的,只要墙壁外面那些畜牲还敢出来捣乱,猎人就会开始狩猎。”

“猎人...”女孩重复着。

“好希望,大家都能够在浮港生活,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怎么,你觉得,那个小子会离开?”

“对,我总感觉,他的心不在这里。”

“这样的话,老爹劝你趁早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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