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火薪王
夜幕降临，晚风习习。
仲夏的尾巴不依不饶，群青石在散发白昼积存的余热。街道上的空气闷热混浊，好似菲?查卡的烈焰久聚不散，一头负伤的火龙栖身街道尽头，炽热的鼻息随时可以把空气点燃。
小贡巴达汗如雨下，身后的提尔早就叫苦连天，拉顿倒是安静的很、他脱下衬里系在腰间、露出贴身背心下厚实的肩膀。
“下个路口，在拐角处好像也有一处酒肆，到时候你俩等我一下。”拉顿手臂一甩，玻璃瓶画出弧线在墙角摔得粉碎。藏身角落的乞丐发出痛呼，他咒骂着显出身形，待看清楚三位浮港少爷的装束，又黄鼠狼般缩回阴影之中。
拉顿放声大笑，提尔则翻了个白眼，小贡巴达嘟哝一句，示意同伴跟上自己。
“我不想在这里拖太久，族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小贡巴达催促。
“要说事，我俩不会比你少。”提尔回应。
“我倒是认为，现在整个浮港最忙的，应该是罗兰。”
“罗兰?阿佐尔？说老实话，我没想到那个胖子会有勇气挑战香农。”提尔说，“一队拿着火铳枪的半身人、一支空有名声的自由武装、还有一些不知底细的野路子，就打算和火龙之息开战，他也不看看，别说那些贪欲龙人，光是香农名下的战士，就够罗兰玩的了。更何况，香农还有我们这些盟友。”
“我听说，火龙之息已经提前下手，抓住了罗兰那边的一个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有多重要？”提尔来了兴趣，一点话题总比在炎热的夏夜苦苦煎熬要好，“我听说罗兰那个胖子养了个白发小妞，姿色很不错，据说连眼睛都是白...”
“闭嘴，你这个没脑子的种猪，那个女人，不是可以随便招惹的角色。”小贡巴达呵斥同伴，他解开深蓝色猎装的纽扣，疲累之下肩部的链条设计感觉是如此多余，无形中消耗穿戴者不少体力。回想起这套猎装是如何吸引少女的目光，小贡巴达冷哼一声，把这点小小的不快压在心底。
反正今晚的安排，也不需要耗费太多体力。小贡巴达如此想着。
“我也劝你放弃这个念头，提尔，浮港有的是女人，你要是想尝尝鲜，有很多非人种族的雌体在盯着你的金币。”高大的拉顿话是对着同伴，眼睛却开始四处张望，他在右前方寻到熟悉的酒肆招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最后问一次，你们俩个确定不来一瓶，冰冰凉哦？”
“不用。”
“不用。”
“这可是你们说的。”拉顿迈开大步，向酒肆跑去。
看见同伴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提尔嘴角上弯、叹道，“这家伙，除了酒和骑枪，好像就没对什么东西真正上心过。雌体，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措辞，你能想的出来吗？”
提尔双手放在胸前作出下压的动作，好像要把某些情绪淤在心中，“好吧，总之，我是想不出来。我很好奇，拉顿那家伙会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那些让他迷醉疯狂的酒精。”
“你最好别惹他，对于酒这个方面，好像还有一个神明，丰收与什么美酒之神来着。”小贡巴达皮笑肉不笑。
提尔睁大眼睛，“噗！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酒精之上还有神明！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幽默感！”
“印象中有，但记不清楚。”小贡巴达耸耸肩，“我现在更希望向【季风与暴雨之神木苏】祷告，让这该死的鬼天气凉快一些，我受够了燥热还有那头同样该死的水兽。”最后一句，小贡巴达咬牙切齿。
“如你所愿，水兽的确死了，它的头骨还在中央广场吹风呢。”
说话间，拉顿从拐角转出，健硕的上半身如棕熊魁梧有力，因为饮下过量的酒精，他的腹部微微鼓胀。走到同伴跟前，拉顿张口就是一个饱嗝、浓郁的酒气在小贡巴达和提尔面前扩散开来，“我干你，拉顿，再有下次...”
“你觉得刺鼻，是因为你无法理解它的美妙！”
“美妙到你似乎少了点东西。”小贡巴达冷语提醒。
“是吗，哦！”拉顿上下扫视一遍自己，忽然醒悟，他抓着手里的酒瓶辨认方向，向身旁的墙边跑去，没过多久，拉顿扛着古兰钢材质的骑枪回到队伍中，“差点忘记，谢了，贡巴达。”
“继续前进，我不想让对方等我们。”
“谁知道呢，掘墓一族的时间观念，和大多数生物都不太一样。”
三位浮港贵少再度出发，他们来到旧浮港和新同盟的交界处，河水的流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光是听着水波荡漾，小贡巴达好像就可以想象那清凉的触感，他幻想泡在河水中，冲刷被燥热浸出的汗渍。
“你还没告诉我呢，火龙之息到底绑了哪一位重要人物？”
“是谁不重要，身份很重要，”小贡巴达的语气带着唯我独知的得意，他炫耀似的压低音量，好让提尔放低脑袋凑过来，这让他想起父亲在一众下属面前发号施令的模样，顿时无比自豪，“那家伙叫马格南，是一名鉴定师，而且身份很干净。”
“干净？”
“干净只是明面上的说辞，这家伙看上去和罗兰没有太多瓜葛，但自从他和罗兰完成第一单业务后，他在事务所的业绩就稳定上升。”
提尔思索一番，两道眉毛一高一低，“照你这么说，这个马格南充其量也就是个比较有潜力的鉴定师，罗兰打算在他身上倾注资源，他却放弃了，这点我有所了解，因为鉴定师本质上是第三方，其信誉是整个行业的关键。但，这家伙能算什么重要人物，哪怕这个马格南是罗兰的私人鉴定师，只要这个胖子愿意出钱，哪个傻子会不跟他合作？”
“我们，”拉顿忽然插话，“我们不会跟他合作。”
“废话，罗兰代表的立场会直接撼动我们的利益，贡巴达，你的消息准不准，一个鉴定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贡巴达心底升起不耐烦的毒火，“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为了这个马格南，大小胖子直接在旧浮港动起了手，这也是前几天旧浮港动乱的原因。”
“什么？！”
“动乱的源头是因为这个？不会吧！”
“我家老头子说的，”小贡巴达摊开手，“信不信，随你。”
“这就有点意思了，我听说，这场动乱好像热闹得很，涌出好几个没有注册的能力者。”
“在真正的贵族面前，能力者也不足为虑。”拉顿扬起手中的酒瓶，玻璃瓶再度飞上天空。
再往前走出不远，三位贵少的视野里出现一处小码头。码头紧贴河畔的住户，铸造厂旧址伫立在河对岸，剃刀螳螂的鸣叫仿佛还在夜空回荡。
“确定是这里？”提尔四处张望，“我可没看见什么大家伙。”
“少废话，等等就是了。”
“嚯，贡巴达今天这么暴躁嘛，都没有一点你老头子的城府。”
“别惹他了，提尔，他这几天心情不会好的。”拉顿满足地拍拍肚子，骑枪和宿主一般东歪西倒地站着。
“不会吧，就因为那个贱民？”
“他叫史垂?波克，人家有名字。”拉顿记忆力倒是没被酒精淹没。
“区区一个贱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小贡巴达眼神凶狠地扫视四周，搜索掘墓一族的影子，三位贵少受家族之托与对方接头，美其名曰锻炼丰富经历，实则是希望三人在这关键时刻莫要滋生是非，毕竟，现在的小贡巴达名声并不好，“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有那么多废物，躲在那个史垂?波克的背后，对我到处捅刀子。”
“谁叫你先动手伤人，浮港之风可是积分巡回赛制，就算你在这一站没有拿到第一，你的积分依旧可以...”
“你是说，叫我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输给一个贱民？！”小贡巴达几乎是在怒吼。
“他赢了这一站又如何，波克的积分连前十都排不进，你犯得着...”
“公牛的牛屎！”小贡巴达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一句。
提尔和拉顿面面相觑。
“你没事吧，兄弟？”
两人正打算检查同伴的身体状况，一阵强烈的杀意如波浪般袭来，提尔猝不及防、脸色阵青阵白，他伸手按住胸口，体内杀气凝聚。拉顿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嗝，骑枪遥指面前河水，眸子透射危险的光芒，锥形骑枪的枪头微微颤动。
小贡巴达缓缓转头，庞大高耸的身影自河水中升起，单薄的躯体和宽大的骨架形成鲜明对比，湿漉漉的发丝盖住头脸，露出三只颜色各异的眼珠。它全身裹满绷带，粗壮的肋骨和细长的手臂，形成的比例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随着它步步前进，河水上传来铁链碰撞的叮铃声。
“该死的，吓我一跳，原来藏在这种地方。”提尔讪笑几声，他下意识地缩在拉顿的背后。
小贡巴达握紧拳头，向庞大的身影走去。绷带巨人和贵少在码头边驻足，巨人河水之上的身躯让人族显得渺小瘦弱。
“我奉父亲杜库?贡巴达之令而来。”小贡巴达朗声说，“他说你们愿意合作。”
绷带巨人没有回应，三只眼眸闪烁猩黄、幽绿、深蓝的光芒。它抬起头，光芒从三名贵少的身上扫过，又向三人身后的街道射去。
小贡巴达眼角抽了抽，“只有我们，更不会有其他人跟踪，如今浮港的形势非常敏感。”
光芒回缩，重新凝聚在贵少身前。
绷带巨人发出冗长、生硬的低吟，小贡巴达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青豆放入口中，三下两下咬碎吞入咽喉。
铁链搅动、河水起伏，绷带巨人抬起手臂向同盟新城区一指，一股水波停在巨人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藏在水下。
“梦魇骑兵站在我们这边，还有浮港以外的实力贵族约瑟夫，罗兰根本没有胜算。”
巨人再次发出长吟。
“暗影长老？我想这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暗影长老只是寄生在烙铁头的奇闻轶事，要是说非人种族真正的威胁，倒是那些红卫和高登人，混血半精灵的刺杀同样危险，却难登大雅之堂。”面对诸方势力，小贡巴达显然有自己的见解，在此时此刻，贵少的语气终于展露出其父才有的自负，“红卫人虽然好战，但我相信陶菲克的梦魇骑兵和我的好友拉顿，会把红发疯子碾成粉末。”
“吼！”
绷带巨人气愤得挥手，溅起无数水花。
这次，借助青豆的作用，小贡巴达也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好吧好吧，你对于暗影长老的想法，我会如实汇报给族里的，虽然我个人认为，你太高估这个活在昔日光环的非人种族。”
巨人怒吼依旧。
“血族，啊，我听说过一些，关于暗影长老的真实种族一直扑朔迷离，有的说是年迈的血族，有的说是神秘的魔人血脉，不过，暗影长老已经有许多许多年月没有出现过。不过，请你放心，家族一定会把暗影长老列入考虑范围。”
“嗯～～～”
巨人三只眼眸光芒闪烁，总算是接受小贡巴达的说辞。
“那么，就按照约定的地点，当浮港的烽火点燃，你们就发动攻击。”小贡巴达挥挥手，只见几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他们合力抬着一个箱子，在小贡巴达面前放下。拉顿手中骑枪在箱盖四周轻轻一点就破开封板，一名身披烂银盔甲的板寸男人从箱内捧起一个椭圆形的物体，站在小贡巴达的右侧。
“这只是一点证明，只要是贡巴达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实现。”
绷带巨人伸手抓住椭圆物，放在面前仔细观察。
借着眼睛散发的光芒，可以看清那色作深红的果实。
“就此别过。”小贡巴达转身，把一箱果实留给对方。
“接下来，有何指示？”板寸男人声音浑厚。
“你去告诉那个屋顶的家伙，所有人，都不许再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可是...”
“勇气的潘葛拉特一定会忠实完成任务，对吧？”
“遵命。”
待潘葛拉特号令其余几名自由武装，绷带巨人沉没在起伏的水波下。提尔和小贡巴达并肩而行，“那些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看样子是水果，成品很不错，你们家不是挖矿出身嘛，怎么又做水果种植了？”
“很不错？”小贡巴达冷笑，“你知不知道这些水果要多少金币？”
“我正等着答案。”提尔大言不惭。
“要是可以找到种满这种果子的庄园，把你们家买下来都不成问题。”
“哈，你可真会...”
提尔的表情逐渐凝固，以同伴今晚的状态，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可能性。
“真的假的，这到底是什么好货...”提尔低声嗫嚅。
“智慧之果，我猜。”拉顿冒出一句。
“不愧是拉顿，跟着你家老头子走南闯北，倒是有不少见识。”小贡巴达赞许。
“有次开仓收缴战利品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么一个东西，不过，品质没有你准备的好。”拉顿说，“这种果实名为智慧，实则可怕至极，父亲如是说，若是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就应该杜绝此类作物继续生长。”
“一个水果，还用可怕来形容了？”
“当然。对掘墓一族来说，智慧之果完全就是即时战力的代名词，有史记载的第一位泰坦七目六臂，通天神威不亚于葛温大王，其伟岸身躯足以肉搏两头永夜魔兽。”
“这么夸张！”
“你看刚才那个掘墓一族，就有三颗眼眸，想必就是多食智慧之果的后遗症。”
“过剩的智慧，反而会带来躯体上的诅咒，还算公平。”提尔若有所思，“那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很少吃这些果实？”
“王朝的能力体系极为完善，符文系统和冶炼重工相辅相成，而且发展势头蒸蒸日上，等军火工业真正进入大发达的时代，或许我们可以用多符文炼金炮弹活活轰死一名圣域，到时候，这些掘墓一族、或者其他怪物，哪里还会有他们的生存空间？”拉顿一席话说得提尔目瞪口呆，就连小贡巴达也没有反驳，开始思索其中含义。
“你这意思是...”提尔在三人中即战力最低，但眼界并不窄，一向尚武的拉顿忽然大肆宣扬火器，甚至发出如此言论，贬低圣域能力者的价值，这可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如果种满智慧之果的庄园可以买下提尔的家族，那么一个圣域能力者恐怕价值五座庄园。虽然这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智慧之果的意义的确非比寻常，只要用对方法，完全可以用智慧之果堆出一支非人种族精锐军团。而圣域能力，至少在浮港，还没有人见识过。放眼南陆，也就是几个豪门才有财力物力，完成高风险高回报的巨量投资。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提尔，你自己的二阶杀气还没巩固呢，就开始担心圣域的问题。”
“至于这样说话嘛，有拉顿在...”
小贡巴达忽然伸手按住同伴的嘴，他的余光捕捉一颗小小的金属球体，顺着街道的边沿向三位贵少滚来。
“闪开！！！”
球体从里向外爆裂，炼金原料催生的火焰并不耀眼，和提尔所见那些高爆弹相比，简直就是一束小小的火花。空气被锐物撕裂的低啸在火光之后传来，提尔刚踏上二阶杀气，又没强化过视野，根本看不见夜幕下激射的金属碎片！在险之又险的关头，提尔几乎是本能用手臂护住头脸。同一瞬间，五、六枚碎片刺破肌肤，埋入贵少手臂和大腿的血肉中。他一阵欣喜，只要核心的内脏没有受伤，就不会有直接的生命危险。疼痛随之而来，血肉裂开处好像有无数小恶魔，把火辣辣的尖叫塞进提尔的大脑。
“哇！！！”提尔一手按住血流不止的大腿，另一只受伤的手臂悬于空中，抖动的赘肉晃个不停，“拉顿，贡巴达，哇！！！”
拉顿的怒吼把提尔的惨叫盖了下去，他身上同样挂了点彩，但与魁梧的身躯对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拉顿平端古兰钢骑枪，粗壮的双腿如涡轮启动！十步之后，骑枪之上的杀气乱流已然成型！在骑枪螺旋枪身的牵引下，乱流甚至有顺之而走、反复旋转之势！
枪尖所指，正是一处楼房屋顶！
一个人影飘过提尔的眼角，那是伺机而动的小贡巴达，他额头前一块头皮被掀飞，鲜血把半边脸庞染红。
冰寒的刀光从屋顶点亮，雪白无瑕的刀锋倒影六轮月色，霎那间璀璨琉璃！
刀光拉出笔直下落的轨迹，向一往无前的古兰钢骑枪斩去！
今夜首次，钢铁奏出最强调和音！
杀气轰然炸碎，乱流崩解成冷风，钻入一个又一个巷角。拉顿喉咙间挤出闷哼，他后退两步双足踩进群青石板，稳住身形。那位手持长刀的偷袭者则狼狈不堪，他以下落重斩强行破开拉顿的前冲枪头，但拉顿的杀气在同辈浮港人圈里格外凝重，偷袭者整个人被爆裂的乱流拍飞，砸进一面墙体里。
“拉顿，贡巴达，上啊上啊！”
提尔见两名同伴未趁胜追击，居然不顾伤势站了起来，抽出挂在腰间的火铳枪，奔向偷袭者。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家伙的刀都掉在地上了。
“提尔，等一下！”小贡巴达急忙喝止同伴，但提尔的脚步比想象中的要许多，眨眼间就越过两人，举着火铳枪一阵大呼小叫。
拉顿咒骂一句，又端平骑枪跟在提尔后面。
偷袭者忽然抬手，一颗金属球体飞过提尔头顶，随后，他抽出一杆造型奇特的老式拉杆火铳枪，扣动扳机。
他没有瞄准我，这是提尔的第一反应，那他瞄准了什么？
火药弹和金属相撞，发出一声球体扭曲变形的呻吟，下一刻，热浪和火蛇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提尔摔倒在地，感觉自己的脑壳还有脸皮，都在火浪中变得干燥、脆裂，他张开嘴、却被热气灌入肺中，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一只大手拉住他的腰带，把他拖离火海的炙烤。
是拉顿，提尔就是知道。
偷袭者起身，一脚踏在直刃长刀的刀尖上，长刀跃上半空旋转着落回宿主掌中。
小贡巴达刻意选择侧翼出击，三人一向主打拉顿正面冲锋、小贡巴达辅击侧翼的战法，提尔更多是用火铳枪起到远程威胁的作用。
他在等待、等待拉顿和偷袭者陷入缠斗，虽然偷袭者用炼金炸药先发夺人，但拉顿的战力依旧稳定，一旦偷袭者和拉顿拉不开足够的距离，小贡巴达在侧翼就多的是机会。
他专门选择沿着街边店铺前进，为的就是用店铺前的房檐和装潢挡住六色月光。
偷袭者长刀在手，直扑在火海中拖着同伴后撤的拉顿。在经过小贡巴达藏身处的一霎那，偷袭者用左手拔出火铳枪，枪口火花连续闪动！
小贡巴达急忙伏低身体，然而火药弹的目标并不是贵少，而是支撑门铺装潢的木质支梁！
噼里啪啦几声脆响，木梁应声而断，华丽的装潢整个砸下，把小贡巴达盖个严严实实。
偷袭者速度不减，他收好火铳枪、双手高举长刀！
拉顿见状，一脚把地上的提尔踹出十米开外。他头痛欲裂，过量的酒精在肠胃里翻江倒海，随时都有跪下呕吐的冲动，适才杀气被沉重的长刀一刀劈散，胸口就一阵阵发闷，现在又冲进火海拉出提尔，几乎要把拉顿所剩不多的体力全部耗尽。
偷袭者屈身成弓、纵跃虚空，刀锋再染琉璃！
拉顿一手按住骑枪枪身，斜切角度接下刀刃、将其重斩卸向群青石地砖，他刚刚俯下身，活跃已久的酒精上涌灌头，把拉顿的最后一丝杀气彻底散去。
偷袭者顺着拉顿卸力的方向丢下长刀、就地翻滚，起身却发现对方已经跪在地上，脸色憋得通红，唾液和酒液反胃出来，顺着嘴滴滴落下。
偷袭者收好拉杆火铳枪，将拉顿踹晕过去。
街边倒塌的装潢飞出一块碎片，小贡巴达二阶杀气体质可比提尔要强上不少，他奋力推开砖瓦，残破衣物下露出几道血痕。
“别动。”偷袭者开口说话。
小贡巴达一眼扫见提尔脑门的枪口，停下自己的动作。
“你想干什么？”
偷袭者看了一圈周围，“这还用问？”
“把提尔放下！”小贡巴达吼道。
“不可能。”
小贡巴达咬牙切齿，他此次出行根本没有趁手的装备，后腰的火铳枪更多是装饰意义，若是三人准备齐全，又怎么会给这个家伙钻了空子，哪怕拉顿少喝点酒，也不可能被动成这样。
“你想带来罗兰的问候，还是什么，你这样只会加剧他和香农之间的局势。”
“罗兰和香农势必一战。”
“我只是让这场战斗公平一点而已，”偷袭者向小贡巴达示意呕吐物里的拉顿，“把这个醉鬼带回去，然后告诉香农，战火已经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