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我是魔头
夜晚的山林格外寂静，林中一片雪白。
这样的天气，很少有动物会出来活动。
庙中，泥塑的神像怒瞪双眼，只是断了的右臂看上去有些凄惨。
李衍盘坐在火堆旁边，搬运体内气血，脸庞若刀削一般坚毅。
许久，一口淤血吐出，李衍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湛湛。
“绿柳往常准备的汤药里面都是慢性毒药，这次却是下了断肠散，看来便宜老爹是真的不行了，否则我那大娘不会这般迫不及待。
李玄做为琅琊剑派的真传弟子，不会与两个弟弟争夺李家这点儿产业。我是老二，理应是李家的顺位继承人，刘丽萍那毒妇是怕我分走了家产啊！”
将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李衍不停摩挲着拇指上带着的戒指，开始分析眼下的局势。
他穿越过来已经半个多月，全盘接受了原身的记忆，也对这个世界有了几分了解。
这具身体的娘亲在他小时候便死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老仆。
现在，便宜老爹也不行了。
父母祭天，这是要当主角的节奏啊！
“公子，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老仆从外边走进来，双手冻得僵硬，哈出一口热气，坐在李衍身边，将双手放在火上不停揉搓，佝偻的身子，浑浊的眼神，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老人。
李衍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开口道，“绿柳伺候了我这么多年，老王，你说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老仆眼神古怪，一头鬓发花白而沧桑，答道，“人心难测，江湖凶险，绿柳她竟敢叛主，死了也是活该。公子能够狠下心来杀了绿柳，这代表公子已经长大了，哪有什么残忍可言。”
“老王，你说说江湖是什么样的？”
“江湖？我一个小老头，哪里知道什么是江湖？公子，老奴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先睡了。”
老王摇了摇头，合衣在干草堆上躺下。
李衍也不追问，盘坐在地上阖起双眼，他总感觉这个老仆不是那么简单。
天亮了，山林中小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道人影，在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
李衍身披雪白狼皮大氅，俊朗的脸庞被冻得通红。
做为淬体境五重的武者，体内气血翻滚如小溪，筋骨强健如弓弦，可依旧抵挡不了寒冷。要做到寒暑不侵，除非是淬体九重，气血如铅汞的强者。
身后，老王穿着厚厚的棉袄，披着蓑衣，带着毡帽，使劲揉搓着双手。
此地距离县城约摸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在乡镇替家族打理生意，乡镇偏远，大冬天的更是不好雇佣马车，否则李衍绝不会受这种罪。
两人一前一后埋头赶路，少有交流。
走出一大段路，快要走出山林了，李衍突然停了下来，眯起双眼看向前方。
前方的官道上，几个山匪蹲成一圈，围着一个火堆，环首刀被他们插在身旁。
“这个冬天，兄弟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咯！”
“谁说不是呢，这个天气，怎么会有人出门？”
几人蹲在火堆前，有一搭没一搭抱怨着天冷，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能够暖和一些。
李衍也不惧，径直朝几个山匪走了过去。
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来劫道，还是在偏离县城的郊外，很明显这伙山匪比较落魄，不可能是强者。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几个山匪转头一看，顿时双眼就亮了起来。
“大山哥，你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身上那貂裘起码值几十两银子，该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
“没想到还真能逮到一只肥羊，这个冬天弟兄们有肉吃，有酒喝了！”
几个山匪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个山匪看向李衍，喝问道，“兀那小子，你是什么人，这么冷的天出城干什么？”
“把身上的银子全都交出来，否则你今天别想离开。”
听了几个山匪的话，李衍被冻僵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朝几个山匪走了过去。
几个山匪看着李衍走近，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朝他们招手。
李衍顺利走到了几个山匪跟前。
铮！
白光一闪，一柄短剑从袖袍里滑出，带起冷风，宛若毒蛇扑杀猎物一般咬向了领头的山匪。
为首的山匪死死捂着脖子，眼睛瞪大了看着一脸和善的李衍。
一股热血飙出，溅射在地上融化了冰雪。
山匪还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重重栽倒在地上。
后边的四个山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衍提着一尺来许的短剑上前两步，挺剑直刺，又是两个山匪倒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剩余的两个山匪双腿打颤，牙关也在打颤，看向一脸和善的李衍，仿佛看到了恶鬼一般。
那个人速度太快了，根本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对付的。
他们也练过几手庄稼把式，否则也当不了山匪。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李衍，一个淬体五重的强者。
别把淬体五重不当强者。事实上，在这个小县城，淬体五重已经足以横行霸道了。
因为一般人根本没有接触武学的机会。
虽然李衍资质有些平庸，可以说是废材，但也要看跟谁比。要是跟他那个被琅琊剑派高人收为弟子的大哥比起来，他确实是废材。但是跟上阳县其余几个家族的年轻人比起来，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
上阳县三大武道家族，年轻一辈中是他大哥李玄最为出色，如今是什么境界不知道。
除了李玄，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应该是林家的林天，年仅十八岁便已经是淬体九重的强者，差一步踏入聚气境。
面对李衍，这几个山匪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个山匪，手中短剑递出，短剑割断喉管，带起两朵血花。
掏出一张白色手帕擦拭剑身，看着几具尸体，手中短剑缩回袖袍内，李衍悠悠开口道，“下辈子一定要记得，动手之前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他又想起了什么了，补了一句，“忘了，你们没有下辈子！”
说完，李衍将手按在了一具尸体头颅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转眼间便只剩下了一层人皮。
如法炮制，余下的四具尸体很快消失，变成几张薄薄的人皮。
李衍闭上了双眼，脸上一片**，体内气血翻滚不休。
当即他开始演练李家祖传的罗汉伏魔拳，这是李家淬体专用的筑基拳法。
据说李家的祖上曾经是白马寺的和尚，在寺内地位不低，后来叛出白马寺一路逃到了大昭国安家立业，娶妻还俗，罗汉伏魔拳就成了李家的传家拳法。
随着李衍一遍又一遍的演练拳法，咔嚓一声，仿佛打破了什么桎梏一般，李衍身上的气势突然涨高了一截。
“淬体六重！”
李衍睁开双眼，眼神凌厉看向身后的老仆。
老仆表情凝重看着李衍，异常严肃开口道，“是化血宗的化血魔功，公子，你什么时候接触了化血宗的人？”
李衍并不回答，他知道老王误会了，可他并不打算解释。
实际上他并没有接触过化血宗的人，这是手上噬魂血戒的功能。噬魂血戒能够吞噬他人的血肉骨骼化为纯粹的生命精华补益己身，更能够吞噬他人的魂魄，读取他人的记忆。
噬魂血戒李衍穿越前就一直戴在手上，如今随他一起穿越过来了。
老王不清楚其中的门道，眼神越发的凝重，表情越发严肃。
“老王，你怎么知道化血宗？”
老王没有回答李衍的问题，开口道，“公子，老奴不知你什么时候接触到了化血魔功，但你最好不要继续修炼了。化血宗做为邪道四宗之一，功法邪门得很。如果让江湖同道得知你修炼了化血魔功，介时肯定会对你喊打喊杀。”
李衍不可置否，摸了摸鼻子，转身朝县城走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化血宗，那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邪宗，人人喊打喊杀。可是化血宗远在大秦，距离此地数万里之遥。
看李衍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老王叹了一口朝李衍的身影追去，表情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