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坠星辰之人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诺瓦克山要塞可不是什么普通居民楼，说攻下就攻下。作为大都会武装力量的第一基地，诺瓦克山要塞拥有超级强大的防御。就算是赤色黎明，也从来没敢正面攻击过它。

“只能奇袭了，”苏芳说，“我们需要情报、装备、还有人手。情报我来负责，至于装备和人手……”

菲利普·科拉尔说：“装备的话，上次缴获的一批电磁动力步枪正好可以用。再找总部申请一些动力装甲，我觉得应该可以。”

王谦的看法略微悲观。“最好还能调一批人过来，”他说，“没有一百个装备精良的老兵，就算奇袭也只是送死。然而总部会支持我们吗？投下这么大的本钱，只是为了救几个人？”

一阵冷风吹过，多数人脸上都微微露出茫然。派普很不忿，想要说话，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站起来的人是苏暮。“你们想过没有？”他的质问低声却清晰，“钢铁先锋在做人体实验，想复活黑暗天使战斗机甲。如果成功了，会是什么情况？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仔细思索，每个人都面露惧色。钢铁放逐者的资料库里保存着当年黑暗天使屠杀赤色黎明抵抗军的录像。如果那样惨烈的杀戮落到自己头上……

“明白了，”菲利普·科拉尔说，“我会向总部澄清利害，尽力争取。”

三天之后，苏芳通过克鲁格，弄到了诺瓦克山要塞的设计图和兵力布防情报。科拉尔极力向总部争取，获得了一百多士兵的增援。这些士兵都通过了动力装甲训练，再装备上之前抢来的电磁步枪，每个人都抵得上一辆坦克。

“增援明天就到，”科拉尔踌躇满志地向大家宣布，“这次我们要玩个大的了，等着拿勋章吧，哈！”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和一百多士兵同时前来的，还有个商人模样的东方人。

“大家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鄙人近藤龙二，是近藤重工的董事长。这次前来巴陵顿市，为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巴陵顿秘密支部的会议室里，包括苏芳苏暮在内的核心成员们一脸疑惑。不是要准备作战吗？突然来了个武器商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人都一肚子疑问。然而钢铁放逐者的领袖，马修大长老就坐在会议室里。这位近藤董事长就是他带来的。有什么疑问，也要等他来解释才合情合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马修身上，反而近藤的话没人听了。近藤龙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索性就坡下驴，转而将焦点推到马修这里：“想必大家都对我的来意充满疑问。下面就先请马修先生解释一下，我来此的目的。”

马修坐在原地不动，就像一尊佛。他不开口则已，开口就让众人大吃一惊：“方针改变了。我们本来就是从钢铁先锋分化出去的一部分，和本部之间并没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近藤先生带来了钢铁先锋的善意。我宣布，钢铁放逐者将与本部达成妥协，试图寻求合并的可能。”

什么！

血涌脑门的感觉，苏暮一瞬间甚至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流过那么多人的血，打生打死那么多年，一句“并没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就清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芳站起来，眼中有冰冷的愤怒。“被钢铁先锋宣布为叛徒，血战了这么多年，然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全部结束了吗？”

马修并没有立刻回答苏芳的质疑。他的目光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问：“别人还有没有疑问？”

没有人站起来，房间里寂静如坟墓。

“没有永远的敌人！钢铁放逐者当年离开钢铁先锋，是因为大家理念不合。如今钢铁先锋主动向我们妥协，愿意融入我们的理念，这样的条件，我们没有理由不接受！”

“咳咳，”近藤龙二说话了，带着亲切的笑容，“是这样，鄙公司一向与钢铁先锋紧密合作，有着密切的技术与经济层面的交流。这次，也是带着基顿长老与钢铁先锋最高评议会的诚意而来，传达想要和平的消息。钢铁放逐者当年也曾经是钢铁先锋的一份子。大家虽然理念曾经有过不合，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东方有句古话，叫做时移而事异也。也就是说，过去的仇恨与流血，已经是过去的事，而我们需要向前看。”

“不可能！十七年前流过的血，就这么算了？”

苏暮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在黑暗天使动力装甲的强化下，这一拳的威力非常惊人。几个卫兵冲进来，枪口惶惶然不知该瞄准谁。最后还是马修喝了一声：“出去！”他们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不必如此，”近藤龙二笑眯眯地说，“苏暮先生，作为交换，你之前犯下的事也一笔勾销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大都会的通缉犯，还能优先获得市民权——”

“我不需要！”苏暮冲近藤龙二大吼。

然而苏芳却表示出相反的态度：“完全抹消记录？而不是仅仅免罪？”

不愧是资深赏金猎人，一下就问到点子上。完全抹去犯罪记录，意味着苏暮将再度变得身家清白。和赦免罪行但依然留下污点相比，差别简直大到没边。

近藤龙二似乎早就料到苏芳会这么问，堆满商业化的笑容，点头回答：“不仅是令弟，您也会获得完全抹消的待遇。”

就算姐姐开了口，苏暮依然觉得很纠结。“但是，还有杰法他们……”他一看到这个近藤就讨厌，非常不想赞同这家伙的任何意见。杰法还在钢铁先锋手里，他暗下决心，这件事不解决，就算是姐姐的意见我也要反对！

“对，我弟弟呢？”派普也跟着跳起来，“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杰法?莱特耶尔先生？他没有事，目前正作为一名战斗机甲驾驶员，在钢铁先锋中服务。”

近藤龙二显然非常了解之前的各种牵扯。苏暮正要说话，他立刻转过脸来：“请不必担心。东玖御、徐无鬼、以及另外一位您的同学，也没有事。不过他们都有不错的机师天赋，已经被征召入伍，正在钢铁先锋中服役。”

苏暮还在犹豫，但派普已经不想再犹豫了。“好吧，”她十分爽快地说，“如果杰法没有事，我完全没意见。”

现在依然没点头的只剩下苏暮。连姐姐都不站在自己身后，心头从未如此难过。“我还是反对加入钢铁先锋。你问理由？我没有什么靠得住的理由，仅仅是讨厌眼前这个人而已，”他指着近藤龙二说，“他的市侩嘴脸让我想吐！坦白说了吧，我连看都不想看见这个人，更不要说和他做什么交易，”他站起来，目光从房间里所有人脸上扫过，“加入钢铁先锋什么的，随便吧。姐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但你们记住。总有一天，我们会后悔这个决定。”

苏暮离开的时候出奇地平静，连门都是轻轻合上，走得悄无声息。

“哈、哈哈，”近藤龙二扶一扶他的无框眼镜，略尴尬地笑起来，“苏暮先生真有性格，是真性情的人啊。”

“其实我看你也不比我弟弟顺眼多少，”苏芳幽幽地说，“不过，你提出的这个交易不错，符合我的想法。我们对彼此的印象如何，其实并不重要，不是吗？”

近藤龙二点点头：“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