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坠星辰之人

有句古老年代流传下来的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目前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苏芳小团队目前缺钱缺得厉害，然后就在这节骨眼上，派普居然还来要钱。

医院突袭行动失败之后的第三天，记者派普找到苏暮，开口就要十万块。

“十万？”苏暮上下把派普盯了一遍，“为什么找我要钱？”

“其实这钱要我掏，勉强也掏得出来，不过规矩不能坏，”派普理直气壮地说，“给组织上办事，找组织申请经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倒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问题在于苏暮也不管钱啊。于是他只能联系到队伍里负责管账的王谦，几个人开了个小会，研究派普的经费申请问题。

经费研究会上，派普一张嘴就卖关子：“想必你们都听说过汉恩·索罗的名字。”她挂着一脸神秘，跟大都会里常见的情报贩子没什么两样。

“是千年隼号的汉恩·索罗船长吗？”苏暮没好气地回答。

“喂，不要把那种三流宇宙海贼肥皂剧里的三流脚色扯进来，”派普耷拉下脸，“我可是认真的。”

“没听过。”

显然记者女士等的就是这个回答。“很好，”她洋洋得意地说，“既然你们都没听说过灰石市非常有名的地下情报商人、汉恩·索罗先生，我觉得有必要向大家科普一下——”

在派普嘴里，这位汉恩·索罗先生被吹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他神通广大，闭门而知天下事。只消眉毛一动，一切便了如指掌。听到最后，苏暮实在忍不住了，吐槽说：“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连赏金猎人的悬赏榜都没上？”

这吐槽十分尖锐。通常来说，地下情报商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交游广泛，信息渠道宽广。然而认识的人越多，得罪人的概率也越大。总有因为自己的重要情报被出卖而记恨上情报商人的大佬。为了让狗仔队闭嘴，他们十分乐意挥舞支票。

所以，从反面意义上而言，一个基本上没得罪过什么人的情报贩子，通常也就是街头侦探那样的小角色。查查外遇出轨什么的还行，再多就超出能力上限。

派普似乎也没想好怎么应对苏暮的冷枪。“悬赏？你说那个悬赏榜？”她支吾以对，“我一向不太关注那个并不是很有说服力的榜单，因为就象我们都知道的那样，有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我们还知道一些很明显的未知事情；那就是说，我们知道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但也有没人知道的未知事情——也就是我们不知道的未知事情。”

“不要以为光靠嘴皮子就能把我们绕晕。”苏芳冷冷地指出。

“其实上网查一下就好了。”

苏暮说着就拿出一个便携式电脑，噼里啪啦地开始敲打键盘。没过几分钟，他抬起头，对派普竖起大拇指：“汉恩·索罗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是吧？是吧！”派普立刻抖起来了。然而苏暮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出了身冷汗。

“虽然不在赏金猎人的悬赏榜上，却正被内部监察局秘密通缉呢。根据内监局的报告，这个汉恩·索罗多次潜入大都会政府秘密数据库，盗走的全是绝密情报。难怪他名气不大。因为他的情报来源根本不是靠江湖传闻，而是自己动手去偷啊。”

派普听得一脸后怕。她从未想过那个宅男居然在内监局榜上有名。我和他的通讯记录里有什么敏感内容吗？她下定决心，回到住处之后一定要好好检查履历，免得哪天死在内监局的黑牢里，还不知道原因。

“这十万，我们掏了！”

苏芳是个当机立断的人。听苏暮这么一说，她立刻觉得这位名叫汉恩·索罗的地下情报贩值得投资。能黑到内监局的机密电脑里去，这份功力就不可小看。

“所以，你拿这十万准备跟他买什么？”

听苏暮这么一问，大家才意识到之前一直在纠缠该不该花钱的问题，赫然忽略了事情的本质：到底是为了什么花这笔钱？

派普的回答毫无营养：“当然是买情报。”

看看众人的表情，她大约也意识到这样白开水一般的回答不可能过关。为了强调即将要花钱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她忍痛决定，挤出一些干货。“是关于B设备的情报。”

在红崖矿山的医疗栋潜入作战中，苏暮和苏芳都见识了何谓“B设备”。那段机械蜘蛛录回来的画面，在钢铁放逐者巴陵顿支部内部反复播放上百次，大家都有深刻认识。很明显，在解读黑暗天使操纵奥妙的道路上，钢铁先锋已经领先，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使用活人的大脑做控制中枢，这需要对脑部神经元的工作原理有极其深入的理解，以及一个漠视人性、心如铁石的指导者。很明显，钢铁放逐者两方面都不具备，研究落后也就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可以偷到技术的机会……

在座的所有人交换一下眼神，都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价值。如果十万乌隆就能搞到钢铁先锋十几年的研究成果，这简直是赚翻了！就算不成功，哪怕能毁掉那些数据，让钢铁先锋白干十几年，想必也是极好的。

在拿钱办事这点上，派普倒是的确不含糊。一万乌隆的经费批下去之后，她立刻就行动起来，再度前往灰石市。

目送那台名为“盖伦先生”的袖珍战斗机甲离去之后，苏芳问弟弟：“你觉得她靠谱吗？”

“靠谱？不、她经常言过其实，或者用一些花言巧语掩盖真实的想法，”苏暮说着开始将轮椅转变为武装形态，“我得跟过去，不然天知道她会捅什么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