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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通房重生记

京城安乐侯府,正泽居西厢的角落放着一尊三重镀金博山炉,内中弥漫着兰麝片香味,安乐侯夫人正用金香箸拨弄着炉灰。只因熏香遇微火便要燃烧,因此要在炉灰中戳几个小孔,以保持炉灰能够通气。

此时,有心腹婆子匆匆而入附在她耳畔一通密语,安乐侯夫人描画精致典雅的黛眉一挑,“此事当真?”

“回主子的话,我估摸着□不离十了!十天前胡管家匆匆替他家浑家告了病假,说是得了急症。昨个儿我们安插在胡宅的人就来报信儿,说那冯氏如今等闲外人见不得一眼,由胡老太太的人看顾着养病,像是是被软禁了。有一晚她冒险偷听,胡管家下值回去后去看冯氏,屋里像有哭泣,还模糊有‘□’、‘破鞋’之类的骂声。”心腹媳妇恭声细说到。

安乐侯夫人踱步到窗边,用一只保养得宜的长指甲轻轻滑过芝兰的绿叶。

心腹媳妇知道,这是大小姐知道夫人爱兰,特意从常山伯府的三小姐那里讨来孝敬夫人的。京里谁人不知,常山伯府的温室花房最是养芝兰养的娇,一株难求。

“还是大小姐孝顺!”心腹媳妇感慨道。哪像那些庶子,一个个人前叫夫人“母亲”叫的亲热,不过都是面子情,指着可以记在夫人名下做了嫡子好承爵位,何曾有丝毫真心?

“恩,珠儿向来孝顺,只是没有同胞兄弟可以扶持,我这做母亲的不得不为她细细打算一番!”安乐侯夫人说着转过身来,眼里闪着精光说道,“胡管家为侯爷挡灾绝了育嗣之能,瞒的厉害,可我这主母还是清楚的。侯爷向来爱重胡姨娘,其中少不了存了对胡管家那档子事儿补偿的意思。是以这些年不管胡姨娘如何风光得意不把我这无子的侯夫人放在眼里,我都是忍气吞声。如今侯爷一心要把胡氏的儿子记在我的名下,简直欺人太甚!如今,总算让我等到了机会!”

“那夫人的意思是?”心腹媳妇赶忙问道。

“你忘了,冯氏是填房,她前头哪位怎么死的?可是偷人被胡家活活打死的,他们自以为隐秘还是被我们窥得真相。只怕,这个冯氏也是步了后尘让胡管家再次做了活王八了!”夫人气定神闲地说起了往事。

心腹媳妇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面色一喜,“冯氏死了,那胡家就又闹出了人命了,咱们就借此闹大一举连根拔了胡家!”

“嗯!”侯夫人点头,“不要忘了告诉大少爷一声,韬光养晦久了也该到了锋芒毕露的时候了!”

看着心腹媳妇躬身退下,华锦绣衣的安乐侯夫人懒洋洋倚在贵妃长榻上,手腕上三连金镯更是耀眼,慵懒神态下,颇具贵妇的华美风韵,只见她红唇微启自言自语道

“珠儿,看娘如何为你铺路。你是安乐侯府唯一的嫡出,娘必然不会让任何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下流种子得势!”

腊月底,窗外一片冰雪世界,殿内却是暖意融融宛如春天,台上放着一盆袖珍腊梅盆景,只听“咔嚓”几声,几处侧枝被银剪修落。安乐侯夫人拈起花枝甩在地上,似是自语般轻声,“树枝太多,便不大好看了。”

“母亲,又在烦心了?”侯府嫡女如珠端着缠丝水晶碟子走近,五颜六色的蜜制果脯,晶莹玉润,加上水晶碟相衬更显爽快透心。

“我现在不想吃,放在旁边罢。”侯夫人随手撂下剪子,往流云长榻上一躺,“二月里你就要出嫁了,好在嫁的是你嫡亲的舅舅家,娘家还有你大哥可以依靠,我总算可以安心些!”

如珠面色微红说道:“如今胡姨娘二子最得父亲欢心,胡姨娘心高气傲,平日里飞扬跋扈。可我们若是操之过急,反而容易生出事端。”

“珠儿,你能这样谨慎,为娘甚是安慰!”安乐侯夫人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玉手以示安抚,“放心,万事俱备万无一失!”

“娘,大哥将来就真的靠得住吗?”如珠还是有些疑问。

安乐侯夫人笑起来,“傻孩子,他又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们不需要他可靠,只需要他心里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就行了。你大哥是个聪明人,前个儿还偷偷跑来给我说,将来胡家抄没的家财全部给你填嫁妆。不过投桃报李,等我百年后,

我会把手里存留的私产给他的儿女留一份!”

除夕夜,一向胆小木讷无用的侯府庶长子揭露胡姨娘娘家嫂子冯氏竟然与表外甥私通成奸,事发后胡管家雇凶装作强盗割了奸夫的脑袋,更是毒杀了冯氏。而且人证物证俱在,连埋在胡宅后花园的药渣子都被挖了出来。这不啻于一声惊雷炸在安乐侯府的年夜饭上。

随之,侯夫人又拿出胡家几代背主以他人名义购置私产,数目惊人的证据。侯夫人要押送背主的胡管家去报关,胡姨娘携同所生二子对安乐侯爷苦苦哀求。

安乐侯不忍,让夫人以大局为重,顾全安乐侯府的颜面。

安乐侯夫人皱眉,“奴仆私害人命,主家却也难逃罪责!这事儿就算不经官,但毕竟雁过留痕,胡氏二子自此无缘于嫡子与爵位了!”

胡家当即连夜被抄,胡老太太□猝死其余人等被关押。胡姨娘被禁足,胡氏所生二子被移入侯夫人的正泽居后院看顾。

自古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一看风向要变,昔日巴结胡姨娘的奴仆纷纷撇清关系,更是献忠心地添砖添瓦推波助澜。一时之间,胡家罪行累累,滔天罪恶尽显在太阳底下暴晒。不日,一顶青布马车载了胡姨娘去夫人的陪嫁庄子思过,自此侯府再无胡姨娘此人。一时之间,安乐侯的颇多爱妾战战兢兢,个个夹起尾巴做人,恨不得藏到夫人看不见的地儿去!

正月十五宫廷宴上,安乐侯当庭奏请立长子为世子,圣上准允。

转眼二月里,天气渐渐回暖起来。树上枝条开始吐发新芽,嫩得发黄的绿尖儿着实招人喜欢,仿佛一夜之间,春天就已经落入大地。安乐侯府嫡女的嫁妆足足一百二十抬,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看的围观的百姓羡慕不已,真可谓是十里红妆。

有那深谙安乐侯府早就是个空架子的官夫人不禁暗自佩服,“安乐侯夫人虽然无子,可真真是个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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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梅朵一把推开自家男人,“你滚,今晚个儿不许你沾我的身子!你自己说说,我这嫁进你孟家不过三个月,就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冷嘲热讽。就这,你娘还整日里阴阳怪气,你爹一见我就唉声叹气,你嫂子更不是个好东西,背地里不定怎么埋汰我呢!你们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你强了我,怎会被李家借机坑害了名声!这些事儿如今怎么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好了好了,我刚刚在娘跟前不都护着你了吗?”孟小海无奈地捋捋脑门子,“你看,刚才为了你我都给娘顶嘴了!”

“我呸!”梅朵不依不饶,“你不过就是轻飘飘一句话而已,那算是护着我吗?昨晚个儿你往我身上爬的时候,可是答应再也不让我受一点儿委屈的,嗯嗯,不要……”

梅朵后面的话被男人突然欺身堵上了,很快屋子里就熄了灯,只余一屋喘息。

不管那屋是如何的被翻红浪、浓情蜜意,此刻孟家的正房,孟张氏正坐在炕角抹眼泪,“真真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这都是第几回因了梅朵顶撞我了,我真真伤透了心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行了!”孟掌柜烦躁地大喝一声,烟袋锅子狠狠地磕在炕角,“你还有脸说,这还不都是你选的好媳妇?如今丢尽了老脸不说,还娶回来个好吃懒做睁眼眨眼的就哭天抹泪的搅家精

!这就是你的好娘家侄女?说来说去都怪你着了你娘家嫂子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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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天到晚的你嚎什么嚎?你这吵得两个丫头都跟着哭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孟小海气急上火地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

梅朵气急败坏地一把扯开孟小海头上的被子,抡起枕头就朝孟小海头上砸去,“我砸死你,你怎么不去死?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你就眼睁睁看着两个老的偏疼大房,一点儿都不稀罕咱家闺女!他们不就是嫌弃我没生儿子嘛?我呸,这还不是你自己种不好?”

任何男人被这样质疑都会受不住的,梅朵在吵闹中挨了孟小海一耳光,“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敢埋怨到我的头上来?你看大哥膝下都三个带把儿的了,你倒好,进门六年了连累的我到现在也没个儿子!你看人家县城的那个,这几年尽是生的儿子,当初我要是娶了她……”

这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一晚,西偏房的两口子打闹的厉害,两个小丫头片子也是哭的嗷嗷的。

孟大郎一家子见怪不怪,这几年真是闹得太多了,不稀奇,两口子只管哄了孩子拿棉花塞了耳朵继续睡觉。

正屋里,孟掌柜被吵吵的烦躁地坐起身,问一旁侧睡的孟张氏,“都闹成这样了,你还不去看看!”

“不去,这是在做给我看呢,嫌我偏心大房!哼,她是我的娘家侄女不假,可她处处忤逆我不说,至今连个孙子都没给我生出来,她娘嘴贱又害的咱家丢了县城的买卖,我就是偏疼大房的几个孙子她又能怎样?”张氏愤愤地开口,“再说了,他们两口子吵闹的还少?他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要不两天就有滚倒一起去了,到时候只会嫌弃我多事,这样的事儿他们两口子又不是没做过!梅朵那老一套,就是带了孩子回娘家搬救兵呗!有去拉架的功夫,我还不如赶紧养精蓄锐,静待黄婆子上门!黄婆子要是敢再来,看我这回怎么把她轰出门

去!”

“咳咳咳!”孟掌柜气的一连串咳嗽,“作孽啊!老孟家几辈子攒下的好脸面都被败坏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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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生了、生了”的欢呼声,韵秋只觉得身子一轻。

稳婆拿过剪刀剪了脐带,提了孩子的脚,朝着屁股就是两巴掌,随即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

韵秋虽然全身都像散了架般,动下手指都觉累.可精神头儿

却很亢奋,伸出手臂“给我看看!”

“太太别动!”照顾她的夏忠媳妇笑道,“这就把小姐抱给您看!”

婴儿头发黑鸦鸦的,小嘴红红的像樱桃,皱皱的皮肤呈现漂亮的粉红色,特别是那瞅着她的那双眸子,可能是刚刚大哭过的原因,还含着些许的水意,清澈澄清的像那山涧的清泉,

让韵秋的心都顿时澄澈起来。

韵秋喜极而泣不由俯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她肉嫩的面颊。

稳婆抱了包在大红绣丝吉祥蝙蝠襁褓里的小婴儿去外间给急的团团转的夏家老爷报喜:“恭喜夏老爷,母女平安,是个千金!”

夏子瑞望着如今正像只猫咪一样眯着眼睛睡觉的女婴,百感交集。

他不由伸出指头想碰碰她的面颊,指腹的茧子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粗糙,他的手不由一缩。只敢带着几分敬畏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湿漉漉却乌黑浓密的胎发,克制地低声叹道“这回我终于有个闺女了!”

自生了六毛,韵秋就歇了怀。之后又折腾了这么些年,不说没个闺女的影子,儿子也不来了,夏子瑞早就绝望了。谁知道,天可怜见的,韵秋三十九岁这年,居然老蚌怀珠,生下了夏家唯一的千金,小七。其实这个年纪又害了喜,韵秋是又惊又喜又羞。说来也确实尴尬,她跟大毛媳妇差不多日子怀上的,大毛的头生儿子只比小七大了五天!

“娘,娘!”六毛回头惊喜地望着温柔如水的娘亲,“妹妹刚才还朝着我吐了个泡泡。”一边说着还一边扭回头指了婴儿的嘴角,“看,白白的,跟米粒一样大小!”

正在给老来女做扎花软底鞋的韵秋忙道,“小声儿点,别把小七吵醒了。那是小七吐的奶水泡泡。”

看着围着婴儿床恨不得把鼻尖抵到小七脸上的六毛,韵秋想起小七的亲爹来,无语地摇头苦笑。

自从小七生下来都快三个月了,从大毛到六毛,哪一个不是稀罕的抱在怀里妹妹长妹妹短的,你戳戳她的小脸蛋儿,我亲亲她的小额头的。可唯独那个心心念念盼了小七多年的夏子睿,却欢喜的到今天还不敢抱女儿,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给摔碎了似的。

韵秋恨恨地想,等他今晚上回来,不管他额头如何冒汗,自己都要把香香软软的小女儿塞到他怀里去。想当年大毛他们几个小子小的时候,他可是提着就敢抛到半空中去的,回回

让她提心吊胆的。如今,偏偏女儿出生他就敢如此地厚此薄彼,没得让闺女长大了知道后伤心老爹偏心眼子!

正在外头带着儿子们历练的夏子瑞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暗自得意,八成是家里的婆娘想念他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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