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红楼之风景旧曾谙

前面说到宝玉因被烫伤, 在家休养不得出门,便是?四月下旬生日,各种聚会宴饮也都?推辞。亲友有知情?的?有不知情?的?, 不免都?要慰问打探一二。这日恰贾琏、冯紫英等约了章偃、章回、章僚三兄弟小?聚,顺便打探洪大等几时从常州回来。几句话后, 又?问起来宝玉如何不至。贾琏只说偶然被烫着了, 并不妨事。奈何章僚是?个实在的?人, 因他少时也贪玩厨下的?火钳被炭燎着小?腿,用了几年?药才彻底去?了疤痕, 忙问宝玉到底烫的?如何、怎生用药。席上冯紫英、史梁等也是?习武弄弓马,常有挨碰受伤的?,一时也都?议论起来。贾琏还待遮掩支吾, 旁边薛蟠早耐不住,一大篇话着急吐出来:却是?跟薛姨妈的?丫鬟婆子从王夫人房里听来的?, 只说贾环下毒手要害宝玉,有心烫坏他眼睛, 只可惜当时屋里并没有再多人,现抓着证据,只能草草放过?云云。

贾琏见?席上众人意?动, 忙笑道:“薛大兄弟这话也太没影了。环儿一个小?孩子, 哪里有这样的?坏心?不过?是?赶巧罢了, 就被传成这样,这可还了得?可恨那些人嚼老婆舌头。我早说要下狠手整治。只不过?你嫂子这阵子没精神动不得身, 不然哪里有这些歪话叫你听见?!”

冯紫英等也回神,都?笑薛蟠:“你老兄也太实诚,下人说一,就听了一, 只当他们都?跟你一样憨直不打弯儿呢。再有一个,真要谋害兄弟,也该是?想法子暗算,哪有这样明火执仗亲身上阵的??这不是?摆开阵势排场现让人抓么?所以你老兄快别?乱说话。要是?外人不知道,真信了你的?,你反倒成了挑拨他们弟兄感情?的?人了。”

薛蟠听了,前面还在点头,口里说“也是?”“没想到”,只是?听到后面劝他的?几句,不免有些浮躁起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苍蝇不抱没缝的?蛋。他两个要真的?好,也不至连那屋里的?人都?说这样的?话。我现虽不在他家住着,也不曾搬远,且日常还到他家上学玩乐。人人都?说,难道人人口里都?还是?没影子的?不成?”

贾琏笑道:“你去?上学,你不知道环小?子这些天?也都?去?上学的??他可容忍说这些?为人乱说话,还揪着打了两架,被先生罚了手心板子。可见?你这学上的?糊涂。”

旁边人也都?笑:“薛老大还好意?思提上学?上次买了副画儿,不认得底下题跋‘唐寅’,满世界‘庚黄’的?叫。还不快按下上学的?事,老老实实吃个满杯才是?。”

说着就有人拿了大杯来,斟得满了,直送到薛蟠眼鼻底下。薛蟠被哄闹不过?,只得吃了。待坐下,依稀还有些气不顺,不想旁边章回递了一筷子酱鹅脯来,笑道:“薛大哥过?一过?口。小?弟还要问唐寅画的?事。”又?与席上说:“有些字画,藏家一味不肯漏出来。难得听见?有能买着,且容我献个殷勤。”

薛蟠笑道:“原来你要寻这人的?画?这倒巧了,我家铺子还收着两张。你认我是?兄弟,转头我自然送你。”

章回满口称谢,又?敬薛蟠一杯。众人也继续吃酒说笑。一时散去?,不提。

却说章偃、章回、章僚三个回府。见?过?长辈,章偃也没多的?话说,往自家屋里去?了。章僚却挨着章回,弟兄两个慢悠悠走着,章僚就小?声?向章回道:“这荣国府怎的?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以为他们兄弟也是?和睦的?。”

章回闻言,忙也小?声?回道:“这有什么?大家大族,兄弟间偶有些不平争执,再常见?不过?的?。”

章僚道:“别?人家虽常有传说,咱们家并各家亲戚里却不曾实实见?过?。再就是?,他受了伤,如今我知道了,总该有些表示;但到底要送些什么,说什么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章回笑道:“老八你今儿古怪,倒在这上头纠结。咱们为人,只知道做人以直。你难道没预备他生日的?礼?如今他那厢身上有妨碍,不能出来大家相?聚,你这里送礼又?没个妨碍,只管送过?去?也就是?了。至于伤情?,虽说迟了几天?,但总不过?一些清热败火的?药,日常的?打点一份一起送去?,也没什么难的?。算起来你是?他堂姐夫,倒是?不必特意?去?看?他,让人送寿礼送药的?时候问候一句,便也差不多了。”

章僚听这番话,就知道自己心思太过?,倒失了亲戚间正常往来的?礼。于是?笑道:“这个容易。等明儿我再跟琏大哥问一声?,看?宝玉兄弟平时爱看?爱玩什么,一并预备了,送去?给他。”又?问章回可要也替他预备一份。章回点头。章僚遂告辞,自去?收拾不提。

这边章回换了一身衣服,转往林如海府上去?。此时林如海已经下朝伴驾回来,正在书房整理文牍。见?他来,林如海笑道:“来得正好。去?岁七八月间在小?丰庄时,我写风物考,说到江南田土商户人丁,问了你常州城坊户的?几个数字,你可还记得?我这里书房里堆的?东西太多,明知道就在手边,一时竟寻不到。”

章回忙道:“伯父要的?是?哪几个数字?当初是?拿城里义?塾做原点,每家义?塾辐射对应几条街坊市巷、常住人家、百工生计类别?,有多少塾师、小?学生并帮佣的?人,分?别?由哪几处田庄供应米面杂粮、布店和估衣铺供应的?衣物消耗。具体数目字多少我心里都?还记得,就是?有些散乱,怕要借伯伯的?纸笔计算。”

林如海道:“那你就拿这里纸笔。我问,你算得了,再告诉我。”果然从常州城里各处的?正身学堂用度问起,至于城坊百工、居家日用、童子中开蒙人数比例。中间又?旁插些别?个问题,诸如章回在南京明阳书院里的?同学,去?除那些金陵城中贵胄世家子弟,家贫的?多少、家丰的?多少,分?别?怎样的?营生。章回或是?心中默数,随口而出;或是?落笔运算,片时即得。至于后面林如海所问早不限于当时著文所用,或是?章回协助抄录文书中的?往年?盐税,整理的?与朝廷同僚往来书信中提及一二句的?东南海贸商税,又?是?平日闲谈偶然说到新出几处矿山盐田的?收益,等等,皆有问有答,应接如流。

林如海问了一番,阖了双目,身往椅背上靠住,口中念念,指尖点点。章回不敢惊动,垂手侍立一侧,忽见?林如海重新睁开眼,只望着自己不语。一怔之下,脱口问道:“可是?朝廷最近于九边有大举动?”随即就知造次,低头自悔失言。

林如海见?他如此,倒也不再加责怪,心里反暗暗赞叹果然心思敏捷。遂笑道:“我不过?是?盐政做的?久了,一时想起来,就会前前后后盘算。倒是?你一个日常忙着功课举业的?,也弄了一肚皮账目数字,竟不像个读书的?学生了。”章回讪笑无语。

林如海因问:“方才说到各处义?塾受田庄的?供养。我记得你父亲说过?,你名下几个庄子,虽日常是?你哥哥在管辖,但究竟的?做法,其实还是?你自己来吩咐处置。比如历年?春耕前,要种植的?米粮果木种类,放养的?禽畜鱼虾数量,旱田水田高岗低陇的?分?配,乃至于用哪些种苗、间作轮种茬数,都?是?你确定了告诉你哥哥,再叫庄子上一一照数实施,收成时再一一计数了入库?”章回说是?。

林如海笑道:“这就有些意?思。顾塘家里,虽说向来都?有庄田农事的?记录造册,总归了来,都?不如你这些详细。是?怎么会想到要弄成这个样子?且我看?你父亲拿来的?那几个册子,记载的?外番作物收成、水肥之类,一年?年?数字也是?整整齐齐。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名目,我记着有一条,是?每样新种,都?辟出一定亩数只用农妇耕作伺弄。这又?是?从哪里想来的??”

章回笑道:“若说这个,只是?小?时候读书勾出来的?一点念想。当年?读杜诗,读到‘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一句,心想庄子上也有几户人家丁男不足,当家的?妇人却是?能干的?,就连春香婆婆也常说不可小?看?了他们。也有一等就是?缺乏劳力,不能完租,反要额外照拂接济。只是?这接济的?数量,丰年?荒年?来去?却大;种这种那,收成也没一定的?准数。我便索性让每个庄子辟出上中下等各十几二十亩田来,只给这样的?人家去?种,不与别?的?佃户同列,收成多少也不与庄头年?终上缴的?总数考评相?干;二则,只用妇人伺弄田土,也能看?一看?不同的?种苗作物真正耗费了多少人力,出产又?足够养活多少人口。”

林如海点一点头:“确也是?小?人儿家的?道理,这倒也罢了。别?的?田土佃户,耕作放养的?细目,又?是?怎么一味弄到那等琐碎的??”就见?章回脸上有些古怪,仿佛尴尬,又?仿佛羞臊,不知道想的?什么。林如海笑道:“这里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章回方答道:“也不是?不能说。还是?四五岁时,因看?圣人书上说格物致知,便去?问父亲何为格物、如何格物、何物可格,怎么不见?他格物,见?祖父、曾祖日常格物。父亲就带了去?庄子上,指着说田野地头、草树荣枯、鸟飞虫匿,凡耳闻目睹一切之物,寻常皆可格也,行为皆是?格也,格之必得理也。只是?其理真正精深细微之处,非大智慧不能行,非大毅力不可见?。我这等浮夸小?儿,虽视而不能见?,虽听而不能闻,虽想必不能为,就不论天?下之大,便眼前区区一座农庄也难尽知毫末,还敢大言不见?亲长格物。我吃了父亲激将法,心想必定要格出来与他瞧瞧,又?因做不到长年?累月亲身稼穑,就弄出这样的?法儿,总归田土之中凡事大概都?能在心,不怕被父亲一语问倒。”

林如海闻之大笑,抚掌道:“不愧是?仰之,这样教你格物;也偏偏是?你,性子里一股子憨直,又?多少年?固执如此。”笑一阵,方又?问道:“只是?我看?你那些作物考的?总论,虽历经数年?乃至十年?的?试验,仍旧不能结论,更说不敢推而广之——怎么就作这样的?谨慎之语?”

章回笑道:“因为毕竟只在自家庄田上试过?,再远也就是?姑祖母的?庄田,让象表弟和我一起试着玩地也弄了二三十亩。别?的?地方,田土风水一应不知,便不知道是?否适宜、能作推广,除非亲眼看?过?、亲身试过?,才敢言论一二。说到底,土地是?农人的?根本。我自家固然赖祖宗恩德,广有田土,族中人口虽多,总不愁吃穿住用;凭我再怎么胡闹,弄出些前所未有的?动静来,也绝不至于一二年?间就受困断顿。父亲也是?因此才容许我依心意?施为。若放到普通农家,漫说家里未必有三五个月的?余粮,便是?有二三年?存粮的?,让他们改一下老做法,都?能说是?赌命了。就是?我们自家的?庄子,每年?还要算好稻麦耕种的?必要亩数,保证了基本产出,剩下的?才敢作别?的?使用。只不过?这两年?种那些番薯番芋番瓜之类,产量实在丰盛,且还算容易储存,口粮这一块上头无忧了,这才慢慢试验起其他的?东西来。”

林如海听了,缓缓点头,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个见?识,不急躁求成,真正体贴到农人百姓的?心胸。”又?问他倘若真要推而广之,需要考查当地哪些事项,分?作几步施行,并一些应急补救的?措施方略。章回一一答了。林如海方道:“怀英今日之所答,都?从你日常所为之中来。不论是?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做的?事情?,还是?做这些事情?时的?最初本心,都?清清楚楚,全无半点不可对人言处。君子贵诚,择善固执,其行一也。则今日当我之面言谈如此,异日当他人之面也当如此。”

章回先还在为林如海称他表字愣神,旋即猛地醒悟,知晓林如海言下所指正是?召试陛见?。他得中榜眼,已依常例授编修,不日即入翰林行走。他也知自己年?纪尚轻,经历太浅,不便立时外任,更不宜担当主官,不过?指望藉编书修史之便,广览古今宇宙,深究天?人万方,谋立一家之学。如今得林如海一番预演,大约不多时日便会有圣人召试,召试之后前程如何,却不在自家预计之中。再想到父亲章望早托林如海呈递的?农田作物考,并今日问答,恐怕已经意?在其中,自己更当早作预备——思及此处,一时就心浮意?动,口燥神焦。眨眼惊觉,章回忙强作按捺,退开一步,向如海翻身叩拜,口中道:“侄儿叩谢伯父指点。”又?拜一拜,道:“学生多谢老师成全。”

林如海见?他领悟,心中慰然,坐着受了他的?礼,方命他起身,笑道:“你自家小?辈,照拂你原属我分?内之事,不必多言。至于今后之事……虽则各有度算,还要看?你自己的?缘法造化?。再者,也要等你父亲上京之后,再细细盘磨,并不急在这三五个月时间。”章回应了。

大事议定,林如海方问章回今日行程,这一日同谁出去?,与谁见?面,做了什么,说了哪些事情?,等等。才问,不等章回一一答说,又?笑自己多心,道:“你们虽都?年?轻,玩乐自有分?寸,其实竟不必我问。”

章回便说了贾琏等聚会之事。提及宝玉因烫伤在家养病,未曾得来,林如海随口问:“这是?怎么伤的??怎么这般不小?心?烫的?可还严重?”然而偶一抬眼,瞥见?章回神色,就知道事有蹊跷,不由正坐起身。只听章回说:“伤情?尚可。据说是?他兄弟不知怎么失手打翻了烛台。幸而没伤到颜面要害处,但颈背一片烫伤不小?,需要仔细养着。下旬他生日,宴饮戏文之类竟也一概都?省了。”

林如海既觉不对,细辨章回言语,稍作沉吟,问他:“此事你怎么看??”

章回也细审林如海神色,又?斟酌片刻,方答:“恐季孙之忧,不在颛顼。”

林如海面上顿时凛然,继而和缓,问:“怎么说?”

章回道:“先不论曲直是?非,只这件事而论,第一本是?兄弟间秘事,究竟不能出一室一房,却在家门族眷中议论,十数天?未能禁绝,进而流传至亲戚故友。荣府世家大族,行止约束如此无力,是?不应当。第二,世人固然多有探听阴私,口耳谣传,三人成虎,但薛文龙席上一句却也有理。空穴来风,朽株易蠹。便是?并无真事,也要细查此番言论兴起根源。三者,今天?席上薛文龙是?公然说出以弟害兄的?话,便如此,贾琏、冯紫英等也只说小?孩子无心作恶,或有心害人不该如此明火执仗,却没有一个说他兄弟原本和睦。何况薛文龙在外面虽有呆名,也是?众人皆知的?直肚肠,可见?有些事情?早为人知晓。不过?平时隐而未发罢了。如此,则前面所说空穴来风,是?有其因。见?微知萌,其中之事,也就大概有数了。”

林如海闻言,先点头,复叹气,只道:“大家大族,丁口繁多。口舌之禁松弛,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纵是?有心整顿,未必能事事料理妥当。只是?也如你所说,外人不知内里究竟,单看?表征,所有揣摩推断,还是?从此上头来。亲戚世交,尚有一二可分?辨处;倘若素不相?识者,岂有不由此思想的??如此贻笑人前,徒增讥诮——可气,可恨,可恼也!”

章回道:“正是?。只恨其言行不谨,在外人前也不饰行状。换作是?我与道南、道周,外人口中就无事;父亲与四叔,更无话可说。便是?父亲和三叔、六叔,虽不像四叔那样亲厚,也绝传不出不可听的?事。”

一句话未了,林如海断喝道:“放肆!竟议论起长辈来!况这话也可胡说?”

章回惊吓跪地,立即认错:“是?我信口乱说!我错了,请伯父责罚!”

林如海声?色皆厉:“言为心声?。你信口而出,可见?平素内心所想。亏得是?我,知道你父子为人究竟。换作别?人,倘若听者存心,又?斩头去?尾、断章取义?,真伤了你父孝友声?名,你又?该当何罪?岂不万死?你前面还在说别?人言行不谨,你自家又?当如何?”

章回听了,一发惊惶悔恨、羞惭无地,诚心道:“我知悔了。再不敢的?。”

林如海见?他伏在自己跟前,浑身悚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确是?吓得狠了,也知道自己错处,一时也心软起来。于是?温言命他起身,道:“君子慎独,不可不查,不可不戒。”章回又?拜了一拜,说:“谨受教。”这才依言起来。

林如海又?叫章回近前坐下,说:“你知错就好。今后说话做事,定要三思,切不可再小?孩儿口没遮拦了。”见?章回脸上仍有赧意?,笑道:“其实论真,你说的?也是?实情?。五指有长短不一,兄弟有亲疏远近,即便同父同母,相?处也各自有别?,这是?自然的?道理。外人能看?到大面上的?事情?,一门家风如何,兄弟姊妹是?否和睦;至于内中细节就难清楚,只是?自家人知道罢了。比如你父亲,确实就和你四叔更亲近,这个也是?事实,不怕说给外人听。”

这如海说到最后,语气已十分?和缓。章回也觉察他心意?,努力振作笑道:“但我总觉得,父亲还是?跟南京大伯父最亲近。”忽而想起章望、黄幸、林海三个至亲表兄弟自幼一处长大,自己更不该公然议论区分?,奈何又?是?脱口而出,顿时塌肩缩头,十分?尴尬。

林如海见?他如此,也是?无奈,笑道:“这话也是?事实。我也不怕你说。你也不必怕对我说。还记得当年?,润之表兄体弱,又?不爱跟生人言语,学里塾师又?因上辈的?缘故,有些额外照顾。学里有人就不忿,对他不敬,或是?下手捉弄。就有被你父亲当场抓着,架到偏僻处狠揍了几个,方才消停了。”

章回忍不住“诶”了一声?,奇道:“我父亲居然还动手揍人?”

林如海笑道:“可不是?呢?你大约不知道,被抓着的?人里还有两个,一个后来娶了你四姑母,一个便是?你如今的?老师,黄肃。”

章回顿时目瞪口呆,只觉峰回路转、全在意?外。就听林如海哈哈大笑:“谁还没有个少年?快意?的?时候了?仰之的?利落决断、精明强悍,素来是?我们这一辈兄弟里数一数二的?。”

章回也笑。正好林如海兴头起来,回忆起当年?表兄弟几人一起在家学中趣事。章回听了,既觉生动有趣,又?感父亲、黄幸、林海感情?之深。两人对坐闲谈,直到林黛玉使人来问晚饭方才止住。

却说这日黛玉看?林如海格外欢喜,虽不知缘故,也为之欢喜。次日逮到空儿,悄悄问章回怎么逗得父亲开怀。章回就拣了一些父辈趣事,删繁择要、润色出来讲给她听,直把?黛玉笑得如风荷轻摇、娇花乱颤。只是?说及最初由头,不免要告诉宝玉被烫伤之事。黛玉听了,十分?关切。章回忙安慰了,又?说父母很快就到京城,连关梦柯一并同来;关梦柯医家圣手,料也知道针对烫伤的?灵验成方。待自己问到了,立即送去?贾家,想必不至于令宝玉留下后患。黛玉听说,先代宝玉道谢,只是?形容之间,仍不免还有担忧遗留。章回看?在眼里,笑道:“不如这样,我明日便过?荣府去?,亲眼看?他情?形,回来告诉妹妹。只是?要妹妹也做双鞋送我,比前头那一双更加工夫,便是?真正谢了。”

原来这回宝玉生日,黛玉如前年?旧例,预备了鞋袜荷包字画之礼。如今听章回之言,就知道是?故意?如此说,正是?亲密信赖、毫无嫌隙之意?。黛玉心中欢喜,嘴上却要嫌他,只道:“哥哥的?生辰还早着呢。再者,只做一点子小?事,也要讨东西,亏你说得出嘴——呸!”继而抿嘴一笑,道:“谢不谢的?,还要看?我高兴不高兴。可安心等着!”章回哈哈一笑,道:“我果然安心等着。”于是?去?了,不提。

*注*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唐·杜甫《兵车行》

本章中章回提到的?道南、道周,分?别?是?章偃、章僚的?表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推荐小说:
顶级弃少 至尊修罗 弃少归来 重生之将门毒后 夫人你马甲又掉了 永恒至尊 魂帝武神 重生弃少归来 少年风水师 重生之拳台杀手
相关推荐:
穿越成超猛御兽,女神震惊了修仙:满级大佬她震惊了全宗门全民创世神:开局打造洪荒世界我道侣修习了替生术红楼之贾府弃子朕,造自己的反穿越红楼之素玉红楼之林家景玉红楼之玄清红楼之贾赦教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