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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英雄录

神驹子马灵这位哨探营主将,拿着柴进的亲笔书信从沁阳县一路向西直往京兆府。吴用的计谋成不成,完颜娄室死不死,还需要一个最大的助力,晋王田虎!

马灵和时迁一路飞驰,可京兆府跟河东,中间足足隔着永兴军路、京西北路诺大的地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但是让他们心里更加觉得这金人真是胆大包天,或者说是完全不把任何对手看在眼里。居然敢隔着那么大一块地盘,在没有后路保障和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如此孤军深入。如果不能灭了你这支金国精锐,简直都对不起你这份嚣张。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完颜娄室心里要的是什么,如果他现在明白人家的目的是蜀中,可能也会对这位金国大将刮目相看。

因为蜀中虽然富饶,却也是个极为平稳的地方,在大宋朝廷一百多年的统治下,越是安稳的地方军事能力就越是低下。完颜娄室知道只要拿下剑门关,他们完全可以在这里面横冲直闯,不受一点威胁。而这富饶的成都平原也足够养活他这支兵马。

何况马灵的猜测也没有错,完颜娄室根本就没把西北的宋廷驻军看在眼里,他随着完颜阿骨打起兵至今,灭辽国、败童贯、破太原,最后到一直驱赶田虎见到这各州软弱,早让他那一点点顾及都抛到了脑后。

所以,人的胆子越大,他所要的也就越多。

马灵单人双马自然走得飞快,抄近道走京西北路,沿着洛水一直往西。然后到了商州洛南县再往北去华州。因为,时迁留下的记号是去了华阴县史家村。

等马灵寻着记号进了村,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他娘的倒是快得很,这么快便寻过来了。”

当时柴进让他鼓上蚤来时,吴用便已经提出了这个想法,但是由于不清楚完颜活女会不会往北撤去隆德府,故而交代时迁寻个落脚处等着。

马灵和他好得要穿一条裤子,这声音怎么能听不出来。

回头见除了时迁,还有三四个哨探营的精锐。不禁笑道:“再快有什么用,信反正得你才能送出去。”

时迁惊喜道:“那完颜死女人真的逃进隆德府了?”

马灵点头道:“不跑等着被咱们围死不成?”

二人一边闲聊,时迁一边领着他往一个院子里走。

“这是谁家?你怎的把别人院子都给占了?”马灵笑着问道。

时迁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是史家村,史家村……”

马灵楞了一下,忽然惊讶道:“这莫非是九纹龙史进家的庄子?”

时迁哈哈一笑。

“也不完全是。”时迁解释道:“我听人说,以前史大郎去少华山落草,是把自家庄子给烧了的。后来这村里保证见这地方不错就给占了,只可惜现在被田虎抢了一个干净,人怕是也死了……你进村难道没发现整个史家村都没多少活人了?”

马灵微微点头道:“我这一路过来,哪里不是这样。也就商州那边没有招到兵祸,看着还算好一点,但是却也有无数流民在路上忍冻受饿的……唉,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时迁见他发起了感慨也只微微一笑,直让人去烧火做饭,自己却一跃飞上房梁,等下来时已经摸出一坛酒来。

“这兵荒马乱的,你倒是什么都能寻摸到。”

时迁眯着眼睛笑道:“这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可以不用,但是也不能完全荒废了不是。”

说完一把将酒坛子丢给他,开口问道:“圣上如何安排?”

马灵拿着酒喝了一口,又从怀中取出柴进的亲笔书写递给他。

“现在京兆府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士卒回道:“小弟去探过,四面八方不是流民就是金人的骑兵,田虎那厮领着大军占了长安城,金人都是骑兵倒也没有办法……”

时迁等他说完,插嘴道:“你猜这完颜娄室跑这来是为了什么?”

马灵可没有许贯忠和李助、吴用他们那么爱琢磨,立刻回道:“驱赶田虎,让他帮忙杀宋兵呗,还能是什么。”

“杀个屁的宋兵……”时迁说道:“人家是想浑水摸鱼偷偷去取剑门关的。”

马灵闻言,不禁大惊道:“狗娘养的,居然想的这么长远?你有没有派人回去禀报圣上?”

时迁点头道:“送了,不过反正也没抢下来,完颜娄室现在正在跟田虎推磨呢,可能没抢下剑门关起了怒火,那京兆府附近的百姓却是遭殃了,被这群金贼害了不少……”

马灵听他说完,心中虽然为老百姓的遭遇感到怜悯,可却也没有办法。又和时迁等人说了一些柴进的安排,便问道:“田虎逃进了长安城,你能进去么?”

时迁摇头道:“城里肯定是进不去了,不过他们还有许多兵马驻扎在城下,我倒是可以摸进去找找人……”

马灵见说,连忙交代道:“我听山士奇和董澄几个说过,田虎手底下的那个房学度、张雄,还有什么国舅邬犁这些人,都还是有脑子的,千万莫碰到那白痴一般的田彪、田豹手上,那几个可都是棒槌……”

时迁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动身。”

……

华州就挨着京兆府地界,过了渭南就是临潼县。

马灵跑的快擅长长途奔袭,而时迁胜在灵巧,但是却不能没有马。等他到了临潼已是傍晚时分,而且他发现前面已经不可能再安然往前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流民,而且全都不怀好意的盯着时迁。

现在虽然不是因为天灾,可是这人祸却也可以害得人没有了一点心智,时迁从马上一跃而下,心想反正也没地方安置,让大伙吃一顿也好过被田虎给抢了去。大度的挥手道:“这马儿送你们了。”

话刚说完,瘦弱的身子忽然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田虎的大军率先抢夺了京兆府,而这长安附近多有河流水道,极大的阻碍了完颜娄室骑兵的发挥。等他一脸气愤的从葭萌县赶回京兆府,这里已经被田虎的人马牢牢占据。

完颜娄室忙活了两个月,为的就是那条蜀道,可现在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心里哪里能不气的。所以原本还有些克制的他,现在完全是化身成了一只魔鬼,而他手底下的士卒这些天的忙碌,也需要发泄。而这发泄的对象,就是这附近的百姓妇孺……

乱世百姓的苦,不是几个文字所能描述的,只有深受其害的人才能明白。

时迁一路兜兜转转寻摸着可以去的田虎大军营帐,可是这黑灯瞎火的隔着远又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小心的一个个摸到近前。

直等他从灞桥镇一直摸了半夜,直走到万年县地界后,才在一面旗帜上看到了一个邬字……

“幸亏老爷被逼着读了些书啊,要不然哪里识得这么一个鸟字。”时迁心里一边打趣,一边直往中军大营。他听马灵和几个以前田虎手底下的将领说过,这姓邬的是田虎的国舅,不光是个文武全才,而且还很有些义气。只是可惜白瞎跟了田虎。

瘦弱的身子贴着地面慢慢爬行,现在已经到了深夜,其实他本不用那么小心。可是那中军大帐里头现在不仅有火光,而且还有三四个人影,时迁担心一不注意漏了行踪,到时候把自己给害了。

渐渐的,时迁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国舅,如今完颜娄室一直不走,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啊。”一个稳重的声音开口道。

“可是金人骑兵太多,又个个骁勇善战,若是逃离了京兆府这布满河道的所在,只怕更是危险。”

“如今大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座城池安身,肯定是不会就此离去的。”第三个声音传进了时迁的耳中,只听他接着说道:“国舅,房太尉,咱们还得去城内劝劝大王,毕竟这城内的粮草本就没多少粮草,若不未雨绸缪,将来怕是更加难办……”

时迁一听这话,心中已经大喜。

房太尉不就是房学度嘛,另外一个虽然猜不到是谁,可听这言语也不是田豹和田彪那两个棒槌能说出来的话。人家现在怕是躲在城里一手抱个女人快活呢……

时迁慢慢爬起身子,刚刚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就听帐内传出一声呵斥:“何人在外头?”

时迁心中笑道:“倒是还有些耳力。”

也不回话,径直走到帅帐门口,几个士卒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大惊之余,个个挺枪就要上前。

时迁连忙开口笑道:“我是来寻国舅爷的……”

里面的三人早发现了外头的不对劲,皆已经走到了帐外,等他们看见了这个一脸猥琐的瘦弱汉子居然如此面生时,难免也是震惊不已。

“带进来。”随着邬梨一声令下,已经被士卒扣住双手的时迁便被扔在了地上。

“跪下……”

时迁一边爬起来坐在地上,一边笑道:“你们这国舅爷可不是我家皇上封的,我可不能跪。”

此话一出,帐中的邬梨和房学度等人不禁对视一眼,个个惊讶。

“你是水泊梁山的鼓上蚤时迁?”

时迁点头道:“梁山最没用的就是我……”

邬梨连忙挥手让士卒出去,客气的和房学度几个上前扶起时迁,连忙赔罪。

“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偷,这大营居然都能摸进来。”旁边一个将领淡淡笑道:“就是不知道武艺怎么样。”

时迁猜到了邬梨和房学度,可还不认识这汉子,不禁拱手笑道:“我若是还有高强的武艺在身,我已经去杀完颜娄室了,哪里还需要跑你们这来……敢问将军叫甚名字?”

那将领拱手回道:“钮文忠!”

时迁是哨探营主将,对田虎手底下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连忙客气道:“原来是枢密使……”

几人稍微客气几句,房学度抢先问道:“不知时迁好汉不远千里来这京兆府,所为何事?”

时迁回道:“奉我家圣上之命,给你家晋王送信来的。”

然后从怀里拿出柴进的亲笔书写递给房学度,笑着说道:“信件还请诸位先看看。”

房学度等人闻言有些疑惑的道:“这是柴……这是贵国皇帝给我家晋王的书信,我们如何能看?”

时迁连忙解释道:“我家圣上早有嘱咐,说几位皆是明事理之人,此事成与不成还得需要诸位帮忙劝说,还是请大伙一起看看,也好有个准备……”

时迁见几人还在犹豫,笑着说道:“这可是对晋王,还有整个天下百姓都有好处的事……还请诸位莫要扭捏那些规矩。”

房学度和国舅邬梨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枢密使钮文忠,可能是武将胆子大些,钮文忠率先开口道:“如果送去城内,大王应当也会找我们商议,还不如早些有个准备……”

房学度和邬梨见他也同意了,也不再扭捏,一个人把着烛火,一个把信件缓缓打开……

幽暗的烛火之下,三人的神色从惊喜,到惊讶,然后到惊恐,最后似乎还出现了一丝丝的佩服。这是他们在看柴进书信后,面部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因为柴进要和田虎一道灭了完颜娄室,但却又不是结盟,而是各取所需。信上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话,或者一些假模假式的客套,而是直接说你晋王田虎这一路出西夏,过来西北造孽太多,自己不会和他结盟,但是如果能一起灭掉这支金国精锐,柴进会护送他出西北,并且会补偿他一些钱粮兵器,让他有能力和党项人一绝高下……至于将来再见,各为其主,重新来过……

“你们真当我朝无人呼?”钮文忠对着时迁喝道:“你以为你家柴进一句话,就能让咱们舍弃西北,然后去和党项人争天下?”

时迁摇头苦笑道:“我可不清楚我家圣上说得什么,这得你们自己拿主意……”

这是时迁的大实话,他和马灵出来的时候,柴进和李助、吴用都跟他们有了交代,但却也没有说上面写的什么,如今钮文忠问他确实也和问块石板一般,一问三不知。

时迁对三人拱手道:“若是诸位相公暂时不想杀我,就先让我出去如何?我在华阴县史家村等个五七天,或许大家就能听到我家圣上亲领大军过来的消息了。”

钮文忠还要再说,可房学度却抢先开口道:“好,五天之内,我会派人去华阴县史家村,不管如何,肯定给你个答复……来人,替我送这位好汉出营……”

……

等时迁一走,三个田虎的心腹大臣全都陷入了沉思,只有钮文忠是个跟着田虎一路起兵的武将,虽然也通些文墨,但是那悍勇的性子却占了大头。

“大王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钮文忠说道:“咱们废了那么多功夫,好不容易从西夏杀到京兆府,怎么能被他柴进一句话给吓回去?”

房学度长叹一口气,然后请二人坐了,慢慢说道:“这柴进已经料定咱们除了躲在这京兆府哪里都出不去,故而才会说这些话的。”

“难道他不怕咱们投了金人,然后一起对付他?”

房学度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钮文忠也觉得这话不能说,立马改口道:“我只是这么一说。”

在旁边的邬梨开口道:“咱们反了大宋,然后逃去西夏投奔了党项人,现在又脱离了党项人杀到西北。柴进已经料定咱们就算投降金国,金人也绝对会卸磨杀驴,我们肯定是不会去的……”

“是啊,手下兄弟们很多都对大王投奔党项人有莫大意见,现在如果再去投奔追杀了咱们一路的完颜娄室,不用等他们两家动手,咱们自己就全散伙了……”房学度说道:“而这西北已经被咱们这两路大军弄得怨声载道,粮草供应不及不说,将来哪怕留下来,百姓们也都会往南边逃难,没有百姓,有个空地盘有什么用?”

钮文忠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他柴进这完全就是不把咱们当回事,是在威胁咱们……我受不了这口气。”

“那得看你怎么看了。”房学度苦笑道:“他自己给了咱们一条路,这条路不光手下兄弟们不会反对,甚至连百姓对咱们的看法和仇恨都会消除很多……”

钮文忠闻言,忽然瞪着眼睛。等他仔细一思量确实是如房学度所言。

现在为什么很多百姓还是愿意跟着自己跑,就是在他们心里跟着自己总好过跟着金人,而这西北的百姓更是和党项人有天大的仇怨,将来说不定真能借着柴进的帮助占西夏为己有也说不定。

虽然柴进已经已经说了将来迟早会有一战,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谁知道你柴进会不会被赵皇帝跟金人活活吃掉。

“可是他柴进如果吃掉完颜娄室这几万精锐,然后我们真的退去西夏,他不是白白得了这么多土地?”钮文忠气道:“他娘的,他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房学度摇头道:“将军只看到了表面啊,他表面上她柴进得到了这些土地,可是这段时间造成的灾荒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得了的。说不定他柴进的山东都得被这西北拖累,甚至吃垮……”

邬梨也点头道:“是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们被金人一路驱赶,为了不把粮食留给他们,完全是一路烧过来的……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百姓成为难民……柴进这不完全是给自己安了一个天大的包袱在身上啊……”

钮文忠不禁暗骂道:“他娘的,抢咱们地盘,居然还变成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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