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上的雇佣兵
“你在说什么？”弗兰兹原本靠着木墙的身姿重新做正，仿佛认真起来。但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他表现的也很紧张。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其实你越装傻充楞，越会让我们觉得你是内鬼的事情是确凿的。”李业栩说道，表情变得很诚恳，并不严肃。
“什么？他是内鬼？他妈的狗贼！”康拉德假装不知道这回事，一拳砸在床板上站了起来，然后拔出殉道者长剑就要冲向角落旁的弗兰兹，但是李业栩喝止了他。伊尔汗和老鼠费了不少劲才把康拉德拉回来。
“行了，康拉德，坐下。”李业栩瞪了一眼康拉德。
“你好好把事情说清楚，我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弗兰兹。好好说清楚，行吗？就算你是内鬼，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继续当下去了。”李业栩摊开手，诚恳的说道。
“你们认真的？”弗兰兹单边挑眉，有了一些动摇的迹象。
“门口肉制品店的东西很好吃，不过纸币这种东西似乎只存在于我的家乡。我来这里的一路上都没见到过。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给那个老板的纸条是什么吗？别告诉我是用来擦手的纸，你还没到用纸擦手这么奢侈的程度吧？”李业栩问道。
“你监视我？你让谁监视我的？老鼠？”弗兰兹的语气急促起来，质问起了李业栩。
“我的住所，在那边的二楼，房门正对着那家肉制品铺子。”李业栩抱起手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什么时候盯上那家肉制品铺子的？”弗兰兹似乎言有不甘的说道。
“你这算是承认了？”康拉德抢在正要开口说话的李业栩前面重新扬起了他的殉道者长剑怒吼道。而老鼠和伊尔汗继续用力的把他往回拉。
“这也是我的问题。弗兰兹。你这算是承认了吗？”李业栩抬手示意放开康拉德说道。
“事到如今，也许我再不说出实情我就会死。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放我一条生路。”弗兰兹摊手说道。随后将手肘支在了大腿上，两只手拖着埋进去的脸。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信守承诺的。康拉德，把你的武器收起来，然后滚出去。”李业栩说道，为了防止弗兰兹受到康拉德的影响而导致情绪不稳定，李业栩还是选择让康拉德暂时回避。
“你先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被你发现的？你是如何盯上那家肉铺的？”弗兰兹重新回到了一个老雇佣兵的状态，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选择早点把事情了结后赶紧离开。
“起先我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弗兰兹，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你是一个优秀的雇佣兵。懂得战术，武力凶悍，令行禁止。在来到深林堡之前你的表现一直令我很满意。甚至让我看见了我曾经副官的影子。”李业栩平心静气的说道。
“让我产生怀疑的就是那天我和徐未明在这里和林科家的两位客人说话的时候。我有意支走你，而你却只是在门口的肉制品商铺里买了半只烤鸭。就时间上来看，你在外面听了有十几分钟。”李业栩说道。
“我起初仅仅觉得你是好奇，可是徐未明提醒了我不少事情，一路上关于你的事情都充满了巧合。”李业栩说道。
“然后我就怀疑，随后除了盯梢之外，我在你这里放了个假消息。果然你就被我这么诈出来了。”李业栩笑呵呵的说道。
“你也许不知道，对于你来说，只是出卖一个消息那么简单。”李业栩摊开手继续说：“可是对于我来说...普安德很可能是要干掉我。我在他父亲面前的表现很可能引起了他极其不满的情绪。他嫉妒我，从洛克和卢卡斯带回来的消息来看，他是想要杀了我。”李业栩说完一个阶段，弗兰兹目瞪口呆。
“他想要杀了你？仅仅是因为嫉妒吗？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弗兰兹忽觉愧疚，低下了头说道。
“看来你不知道他的目的，你就是一枚小骰子罢了。”伊尔汗正好想着晚上要怎样用他的幸运骰子让老鼠输酒到喝吐。
“你现在可以说说关于你的事情了。”李业栩看向了弗兰兹，没有任何凶光的注视却充满了威慑力。
“好的。在你说要组织一支小队的时候，他们的侍卫长艾登就在场，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普安德。然后他安插了两个人进去。”弗兰兹说道。此话一出，众人皆疑惑，两个人？
“是的，两个。还有个人你们已经没必要记住了。他死在了那个村庄里，你们知道是哪次的，他就是被拉下马的那个。我和他原本是搭伙的零散雇佣兵，在那之前是一个大雇佣兵团的小队长。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就剩下了两个人。因为报酬还算丰厚，所以我就答应了普安德。当时普安德的要求是，秘密的传递你们的信息和重要谈话内容，理由是怕你们确立错误的方针。我相信了。但是直到那个落脚点说要屠村，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多，当我想不想继续做下去的时候，在我思想挣扎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深林堡。他的人威胁我，如果我不继续做下去，他们就会杀了我。”弗兰兹说道。
“听起来很合理。”李业栩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给你的理由太过奇怪？嗯？”
“一开始我没觉得很奇怪。你领导了一次完美的攻坚战，他们想要让你自由的去执行一些任务自然需要有人看着。我以为你们的成功来源于...来源于残暴的杀死每一个敌人。这会对格林家族将来统治夺来的土地造成影响。这一切原本是很合理的。”弗兰兹说道。
“我选择相信你，弗兰兹。看在过去两周你骁勇善战的份上。”李业栩闭上了左眼，单眼看着弗兰兹。
“谢谢...真的谢谢。”弗兰兹低下了头说道。
“普安德有什么后续的指示吗？他在附近有什么暗哨吗？”李业栩问道。
“自从我放出消息后，就没了任何指示。附近没有暗哨，只有门口的肉制品商铺是个联络点，老板是普安德的线人。”弗兰兹说道。
“这样吧，我也不是拿着很喜欢杀人的人。你的情况应该是被普安德骗了。老鼠，去找徐未明拿十五个银币。”李业栩摇头道。老鼠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一会拿了钱，你就赶紧走吧。趁着天黑，跑到切辛去。然后你该去哪就去哪吧。”李业栩叹气道。
“谢谢...如果不是因为普安德和这档子臭屁事，我想留下来。”弗兰兹将脸埋在了手里，深感羞愧的说道。
“等这场战争结束，或许哪天我们还能遇到。”李业栩说道。
没多久，老鼠就带着钱走进了房间，跟过来的还有徐未明以及生拉硬拽不肯来的安珀。安珀在走近房门前就干呕的一声，仿佛PTSD。
“你准备准备吧，一会就可以走了。”李业栩看到了跟来的徐未明对他使了个眼神，他便明白了意思。交代了一句后，走出了房门。
“怎么了？”李业栩用汉语问道。
“按照咱们家的传统。弗兰兹应该会死在半道上。”徐未明用汉语说道。
“继续说。”李业栩说道。
“他只是一颗小棋子，业栩。死在半道上只是一个对我们最无害的结局。”徐未明担心起来。
“你是说他在半路上会被截住，然后反过来被刑讯后说我们通敌吗？”李业栩读懂了徐未明的心思。
“是的。”徐未明点头。
“那我就得去提醒他一下了。我还不想他死。”李业栩说道。
“神父呢？”李业栩问道。
“康斯坦丁一到这就去你房间，说要借着烛光写信。还从这边的教堂拿了一只切辛教会来的信鸽。”徐未明说道。
“写给谁？”李业栩问道。
“海因茨教士啊。”徐未明说道。
“那就好。”李业栩点点头。不就，穿着完备，拿起行李的弗兰兹就走出了门。
“我对不起你们。因为我的愚蠢，给你们造成了这么恶劣的影响。感谢你们的仁慈。”弗兰兹说罢，朝着李业栩单膝跪下，右手摸着胸口说道。
“你在路上小心点。也许普安德的人回来截杀你。在出发前先把马喂饱。带不走的重的东西尽量少带。”李业栩说道。
“什么？天哪，谢谢。”弗兰兹说道，再次不由得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懊悔。
“很荣幸曾与你们并肩战斗。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弗兰兹说完，后学着李业栩曾经作揖的姿势模仿了一下。随后迅速走向了马厩。
“神父的事情安排好，让他把修士袍换了。穿什么都行。”李业栩对着从站在门口的康拉德说道。
“我会的。交给我吧。”康拉德得到指令后点头，走了出去。
此时的街市开始变得安静，只有几家酒馆还在营业，生意火爆，人声鼎沸。
原本正在与情妇缠绵的高个子铁匠铺老板正准备提枪上阵，酒馆房间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他兴致全无。
他正准备把敲门的人揍一顿，但是打开门一看，来的人让他惊呆了。
“你的生活很滋润。麦尔斯。”说话的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没有任何的身份标识。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高个子铁匠的头已经顶在了高高的门框上。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听说最近有我们的兄弟在附近劫走了一个神父？”黑色斗篷的人问道，他闻到了里面有大海的味道，原本想进去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这我不知道，但是我最近见到了殉道者的卫道战刀。真品。”麦尔斯压着嗓子说道。
“还有这种事？现在我不打扰你的好事了，明天中午你把你的小徒弟支走，我们好好聊聊。”黑色斗篷的人说完，就带着左右两个跟班离开了。留下了心情忐忑的麦尔斯。
“没想到还是逃不掉。”麦尔斯用手捶了一下门框。然后重新拿起了他的长杆武器。